藏在那鸿图身体里的意识有时也会想,人怎么能有这么百转千回的情绪啊。 他们甚至无法共情现在的自己! “毁灭吧。”那鸿图盯着龙椅上的永隆帝,在心里默念,只要坐上那个位置,就不会再有人格分裂精神折磨了。 还要再快些。 “贤弟?” 永隆帝捋了捋龙袍,感觉屁股有点凉,底下他最倚重的臣子让他有一瞬间感到害怕,不再是那种随时想要杀人的目光,相反极致的冷静,目光如炬,像是锁定了什么,又势在必得,单从气势上就让他坐立不安。 那鸿图:“微臣在想车寿留在冀州的底牌需要出动多少人马。” 顿时永隆帝也顾不上如芒在背的感觉了。 从那鸿图爆出车寿在暗中买马,藏兵于冀州,他就开始紧张,要不是那鸿图紧接着说估计只有几千人他恐怕会忐忑不安很久。 两个人刚才就在商议出动虎枭军来着。 “你可是想到出奇制胜的法子了?” 毕竟刚才那个眼神还挺恐怖的。 那鸿图突然一笑:“青州兖州毗邻冀州,按理说想拿下那些人将不费吹灰之力,但只要一想到冀州世家包藏祸心,臣便想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他其实没有指名道姓是叶家收留的车寿,而是将矛盾扩大到整个冀州,林元昭就坐不住了。 他太担心屁股下的龙椅了。 果然,来劲的永隆帝坐直身体:“是极!” “冀州世家胆大妄为,对车寿屯兵之事瞒而不报,可见对我大昭很是不服,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成功挑起永隆帝杀心后,那鸿图继续开口:“若是可以同并州幽州合围冀州,兴许能不费一兵一卒。还能试探二州是否同大昭上下一心,此刻正是好机会。” 这话简直戳到永隆帝的心巴上,他最在意江山稳不稳,底下的人服不服他,毕竟天下都不全是他打下来的,皇位坐得心虚。 只要有这方面的自卑,那鸿图要驻兵权就容易多了,跟那些随时都可以复起的反叛者相比,他更加信赖从最初就跟着他的好兄弟。 所以永隆帝答应了。 外患的事谈完,那鸿图乘胜追击,说起内忧。 提醒他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刑狱又要进入高速运转的状态,它会开启另一种工作模式:为天子扫除障碍。 这一次要扫的是冀州在朝官员,和曾经为车寿大开方便之门的官员,从他脱逃,在良月阁立足却没有被发现,甚至上门消费……有多少人知法犯法,浑水摸鱼,都会被查个底朝天。 这和监察百官的御史有着差不多的职责,势必会引起不满,这时候就轮到永隆帝给他擦屁股了,他得安抚住叽叽歪歪的御史、战战兢兢的朝臣。 而且重启之时肯定招致腥风血雨,永隆帝得做好朝堂大换血的准备。 意识到组建的班底会受到重创的永隆帝连喝三口茶,压惊。 他尝试着问那鸿图能不能将流血事件控制在最少的范围。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贤弟应该懂。” 那鸿图点头:“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那教坊司若是真的建起来了,此刻怕是没有陛下了。” “咳!”听懂那鸿图暗示的永隆帝,连连摆手,“是是是,你且去做,放心大胆地做!” 别提了老弟,老脸都要丢光了。 想到当初有虫子在脚边打转,他就细思极恐,要是那时候被认出来,只怕龙椅上早换人了。 归功于自己运气好的永隆帝不知道那是车寿有意放他离开,就如同现在的那鸿图一样,他也会在自己力量薄弱,还不足以完全、彻底撼动统治的时候留一个镇守龙椅的人,以防止其他势力捡漏。 当个人势力大于皇权大于地方,才是他们出手的时机。 否则林元昭的死只会是扶太子上位的契机,又或是某些人‘扯虎皮拉大旗’的借口……他们都不是会为他人做嫁衣的人。 接到永隆帝‘放手去做’的信号后,那鸿图准备准备就打算‘党同伐异’了。 尤其是兵马司里总和他唱反调的官员! 这件事过后,兵马司就得跟他姓! 还有朝堂内政,原来他并不放在眼里,一点也不稀罕的草台班子,要是能塞自己人,那他也不会拒绝,手拿把掐顺带的事。 而他已有兵权。 冀州的事不仅能拖延永隆帝收回兵权的时间,还能偷偷征个兵,拿冀州世家的东西补给一下自己。 最重要的是他会以各种明目,包括但不限于运粮、运送工部新研制的武器,抽调五千兵马司的将士去前线,再用枭师顶替,如此郢都安防彻底拿下! 等这两件事办完了……那鸿图突然热血沸腾! 最后就只剩下宫廷里的禁军,他直面林元昭的那一刻,政权的平稳过渡就靠他‘同意’了! 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贤弟?” 那鸿图再一次发呆被抓个正着,永隆帝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那鸿图抬起头,还是一副忠臣的模样。 “臣还有一事,蛊毒之乱中太平侯永安伯不慎中招,解药制出来前已经西去……” 话没说完,永隆帝:“可惜了……” 嘴脸的笑却怎么都下不来。 还大手一挥,风光大葬! 一点也没有追究那鸿图办事不力。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放下一桩心事后志得意满的笑意。 然后那鸿图提起最后一件事,一切的起源:西山。 林亦瑶承不承认已经没有关系了,她不珍惜减刑的机会,那就直接宣判吧。 “重华长公主向臣下药,暗害夫人,波及几位将军的事已水落石出,现已有人证付泽文,夏正英,以及车寿的口供一份,还望陛下定夺。” 将三份口供呈递上去,有控诉长公主胡作非为的,也有怎么和其他人勾结起来利用公主害人的,非常详细。 长公主可能不是罪魁祸首,但她一定是所有事件的推动者,看完,永隆帝直接骂了句“蠢货”。 “她既然喜欢西山,那朕准她一辈子住在玉璋宫!” 这算是变相圈禁了。 那鸿图不是很满意但也没说什么,罪魁祸首毕竟是死了的车寿。 “另外这二人,你看着办吧,夏家……呵,教出来的什么东西!” 这意思是随便处置了,夏家嫡子在他这里也得不到优待。 那就豆沙辽,那鸿图点点头。 商量完事情,永隆帝又给了好多金银食邑,是安抚也是奖励。 以他现在位比亲王的地位,这些东西其实都差点意思,但异性王又不是那么好得的,那鸿图不知道在谋朝篡位前他能不能等到一个王位。 正想着,“……朕也有东西给安阳,她毕竟受惊了,需得好生安慰。”永隆帝突然看向外面。 是一车车珍贵药材。 ……以及一一车子梧桐,目测二十棵不止。 车子在宫道上兢兢业业地运着破树和药材箱子。 最显眼的还是那些树。 那鸿图:艹。 永隆帝眼神飘忽,有些不敢看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臣子,只能示意他赶紧走。 那鸿图最后看了眼死老登才离开。 可走出承运殿没多久,皇后的凤车便远远驶来,车前车后跟着无数个宫女太监,她还敢坐在车里偷偷朝他招手,并且车子越来越快。 好感度提示足足跳了五下! 那鸿图不打算理,目不斜视地走过,一人一车却刚好碰面,他又要错身离开,夏今歌直接就在宫道上停了下来,掀开帘子冲他笑。 那鸿图眉毛突然一跳一跳:这女人怎么突然不谨慎了。 直到耳边飘来一句“多谢”,他又迷糊了。 谢什么。 “兄长的事不曾波及夏家,多亏了你。” 夏今歌迫不及待的从车上跳下来,拢了拢红色披风,上面的金色凤凰振翅凌空,活灵活现的模样贵气逼人,她快步走向那鸿图。 周围的人全都低头,不敢多听多看。 这排场让那鸿图不禁思考忙碌的这些日子,夏今歌是不是也干了点别的。 “你……” 夏今歌轻笑:“不必紧张,我真是来道谢的,还有点东西要捎给梓桑。” 玉竹将一直捧着的盒子给他,隐隐还能闻到药味,八成又是什么年深日久的大补药。 “听人说她前些日子吐血了,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用上,你且拿去。” 她慢慢走近,低声:“还有,小心太子。” 最后两个字用的口型。 说完便需要离开了,可她有些舍不得,于是又驻足看着在消化信息的那鸿图。 视线掠过空旷的宫道,没有眼线,承运殿门口的小太监不知以什么名目关上了门,兴许是风太大? 不重要。 这些只为了证明后宫已是固若金汤,她的手甚至能伸到承运殿。 隔着一道门,林元昭不会知道他的皇后和他的重臣在此密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真的该走的那一刻,夏今歌双臂猛地伸出,攀上那鸿图的脖子,在他脖子后面印下一吻,在耳边呢喃。 “这幅打扮我很喜欢。” 说完一触即离,看着他慢慢瞪大双眼,又慌张地看向四周。 这应该是夏今歌平生第一次见到会无措的那鸿图。 天不怕地不怕的将帅王者竟也有指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时刻,那眉眼间的冷漠一刹那被融化,只留下满目鲜活的怒气。 好想将人留下,心底的声音无数次响起,又在直面心上人的那一刻欲望达到顶峰。 夏今歌深吸一口寒凉的空气。 “我都知道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不能让那鸿图消气! 他现在快炸了! 这里是哪里,是林元昭眼皮子底下!他和皇后酱酿,他不就是个三了?!而且还有这么多人!!! 夏今歌你最好有事! 否则……否则……擦,他竟然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那些人是你替我铲除的。” 那些骂她牝鸡司晨的狗东西是那鸿图替她解决的。 夏今歌柔柔地看着他,想起不久前太子登门的事。 那时他向她示好,言谈间隐约在寻求同盟。 夏今歌还以为太阳打西边来,不过也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行性,和他‘母慈子孝’地交谈起来。 一开始只是闲聊,套近乎,谁料太子突然试探起她对那鸿图的态度,他应该是有调查过,所以将她‘无意’中帮那鸿图的举动娓娓道来。 夏今歌不慌不忙地撇清关系,又故布疑阵表示武安君是孤臣,不好拉拢,同他示好又没有好处。太子半信半疑,说起了那鸿图‘凑巧’帮她解决的一些事,用来进一步观察两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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