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火后复而回火,加热后缓慢退火,直至完全冷却。 “只能锻打到这程度,若是寻到更好铁料,可更进一步。”叶楚悦弓腰撑住膝盖,腹部一阵绞痛,若非她强忍支撑到此刻,恐怕早就倒地不起。 她朝背后递上剑身。 半晌,未听到身后之人出声。 叶楚悦转身,却见乔丰已是老泪纵横,嘴角微微抽动,泪水随脸上的沟壑纵横悄然滑落,打湿青衣。 “老朽今日算豁出这张老脸了,求恩人出手解救乔家!”他眼底满是懊恼与激动,呜咽一声,“愿将此铺双手奉上,只求能渡此劫难。” 乔丰朝她又是一拜。 未料他会如此,叶楚悦自觉世事艰难,战乱之下能填饱肚子也是万幸,想来乔老不过一孤寡老人,又如何受得起这飞来横祸。 “先看这个再做决定。”叶楚悦忙上前扶他,从衣袖内取出一张黄皮契书,乔丰擦去泪痕,缓缓接过。 契书上标明叶楚悦欲租用乔家铁铺,为期一年,提供兵器图纸和技艺,以及打铁学徒,由乔老教授。 至于铁铺所得,按乔老平日的两倍月奉来分,每日足有六百文。 叶楚悦拉回斗笠,压低声音道: “我单名一个楚字,乔老平日唤我楚公子即可,私铸兵器非易事,之后还会雇佣他人,若乔老觉有不妥之处,可——” “楚公子大恩,老朽没齿难忘!”乔丰抱拳一礼,喉结滚动,眼里又泛起泪光。 叶楚悦掩面,叫他再莫折腰。 签订契书后,耳边传来久违的系统声: 【变声丸失效,恭喜宿主锻造成功,奖励25积分,剩余24积分。 由于宿主态度积极,附赠新手大礼包,关乎下一阶段任务,是否现在打开?】 这声宛若天籁,叶楚悦松口气,腹中疼痛减缓不少,她又有半月多可活了,旋即点开礼包。 【信息收集反馈:当前翼国含铁量最高的铁矿,位于沛洲天虞山,若寻得此山,锻造效率可提升两倍不止。】 听罢,叶楚悦迟疑一阵。 翼国所有矿石归属朝廷,要想开山凿石,还得同当地官府商议,垫付一定银两方可取材。现今公主府上出入不敷,穷得响叮当。 此事需从长计议。 付过租金,又将断枪接好,叶楚悦这才走出铁铺大门,踏上犊车。 此刻已近黄昏,天空渲染一层橙红色,太阳随寒风缓缓沉入西山。 耳畔传来一阵沙沙细响,吹起街道树梢上高挂的铜铃。街道旁传来小贩嘹亮地吆喝声,伴着炊烟袅袅。 装横朴素的饭馆前站满人,大多数是身形矮胖,皮肤黝黑的农工,时不时传来一阵爽朗笑声,清冷的天际平添一丝人气。 雪花似细碎银粉,从天幕飘洒而下。 续而在空中旋转、跳跃,最终轻柔地覆盖在她手心。 冰冷地触感蔓延掌纹,叶楚悦回头瞥一眼,忽问道:“翠桃,你可知天虞山位于何处。” 翠桃微怔,替她披盖狐裘的手僵住,好似想起了什么,神色惶恐不安。 见状,叶楚悦把手覆在她肩上,定定看向她,“你且敞开说。” 对上炽烈深邃的眼眸,小丫鬟身子微微蜷缩,心底又涌上一股底气。 “殿下,我说出来你莫气。”翠桃瞧一眼四周,方道,“此山位于沛洲,原属您的封地,如今……昭王暂为代管。” “我听闻沛洲原为边境要塞,山高水远,历朝历代都言此处易守难攻,若非蓄意挑衅,外敌断不会选此处攻破。” 说罢,翠桃长舒口气,不知为何,自家公主自打来到锦城,不似从前那般急躁,如今是阴晴不定,叫人瘆得慌。 昭王?叶楚悦挑了挑眉,放下车帘,原身对此人的印象实属不多。 只知他姓高名赫,为皇后胞弟,因救驾有功,又学识渊博,特封异姓王。 自那后,高赫广设学府书塾,还建立了一所供世家子弟念书的中央学院,名为太清书院,类似于国子监。 朝中大臣有七八位曾为高赫门徒,可谓桃李满天下,故而他在翼国声望极高,深受锦城百姓爱戴。 然,一个不能舞刀弄剑的王爷,为何会接手边疆事务。 “昭王近日举办寿宴,若能见上一面,讨回此山……”叶楚悦小声嘀咕,抬眸望向远处耸立朱楼金殿,琼楼玉宇,好不耀眼。 看来,有必要去会会那位十年未见的父皇了。 青车一路平稳,行至公主府门口。彼时府内亮起灯火,照得瓦片银白,如霜似雪,映出一室亮堂。 “殿下,到了。”马夫勒住缰绳,下车轻扣门环。 门帘轻掀,叶楚悦探头跨出车槛。 不一会门开了,冷不丁冲出个约莫十一二十岁的小丫鬟,粉衣桃面,正是云杉。 她红着眼眶,边跑边高呼:“大事不好了,柴房把守的小厮方才说、说驸马爷流血不止,快断气了。” “什么?”叶楚悦心头一惊,褪下狐裘,三步并做两步跳下马车,抬脚往府内奔去。 头顶的斗笠随风扬起,悬置半空,又落到地上,刮起一阵细碎雪浪。 叶楚悦边跑边召唤出系统。 “段南萧现在如何?” 【宿主,现在系统未升级,暂时无法定位男主。】 【不过男主是本书气运之子,一般情况不会遇险,但他要是真死了,整个空间将会崩塌瓦解,宿主自然也活不了。】 “天杀的,凭什么要我一块陪葬!”叶楚悦加快脚程,直冲冲赶到柴房门口,几名小厮想要上前阻拦,被她一脚踹开。 她破门而入,火急火燎寻找段南箫的身影,却发现房内空空如也,人不见踪影。 目及尽头,枯草上落下一滩黑色瘀血。
第4章 面圣 ◎ 听响动,小厮前脚刚踏进门槛,顿时瞠目结舌,“殿、殿下,我分◎ 听响动,小厮前脚刚踏进门槛,顿时瞠目结舌,“殿、殿下,我分明见他躺在此处歇脚。” 破窗吱呀摇晃,裂墙黄得发黑,映照几道斑驳老旧血痕,一路延伸爬向窗外。 雪地中,残枝抖动,花瓣散落满地。 这柴房唯一出口摆在此处,叶楚悦心下有几分猜忌,刚抬手,身后的几人哆嗦起身子,大气不喘。 她突地轻笑一声:“你们下去,驸马在与本宫闹着玩呢。” “是。”众人掐了把冷汗,快步退下。 窗外风声四起,叶楚悦径直走出柴房,绕过房檐拐角。 树下一道人影如竹,撑住树干,几声急促咳嗽,白雪落了红,竟将满院红梅比下去。 见她上前几步,段南萧抹去嘴角血迹,抬起琥珀色眼眸,苍白笑道,“殿下,你瞧这满地斑驳,皆因你落,当真要全践踏了去。” 叶楚悦被这目光刺痛,她岂会不知,段南萧此言旁敲她适可而止,饶是他身子骨再硬,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亦或,他在掩盖适才所行之事。 无论哪种,于她而言,眼下最重要是养好身子,她才有机会苟下去。 “夫君真会说笑,几朵残花有什么好瞧的。”叶楚悦拉起他冻得通红的手,哈热气,“若明日父皇见你这般,倒会怪我待不周。” 这一声夫君唤得比骄阳还暖,可段南萧顿觉刺骨,她原是为面圣之事发愁,想在陛下面前搏几分情面。 他段南萧偏不如她所愿。 冰冷指节紧扣她虎口,叶楚悦冻得发颤,听他耳畔细语,“好啊,那便……谨遵殿下吩咐。” 叶楚悦要翠桃传话宫中管事。 徐元盛行至书房,暖光照得四壁鹅黄,叶川柏一袭龙袍傍身,硬朗的眉眼已有疲态,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心。 “这么晚了,所谓何事。” “陛下。”徐元盛行一礼,凑近同他小声说几句。 话越说越密,叶川柏面色登时铁青,声音拔高几度,“当真如此?” 见徐元盛点头,他气涌心上,一拍桌案,滚烫茶水洒了一地,地衣滋滋冒烟。 “陛下,当心龙体。”徐元盛忙上前帮他顺气,叶川柏却一把推开,沉下脸。 “十年未见,她能耐是愈发大了,你且回话,明日辰时传召。” 翌日,叶楚悦两人坐马车前往皇宫,车轮碾过冰路,嘎吱作响。 入至宫内,叶楚悦掀开车帘往外望去,皇宫殿宇每一处修得气势不凡。 暖阳照得琉璃瓦顶程亮,层叠交错,宛如游龙御行其上。 两侧红墙衬得雪地鲜亮,隐约嗅到几缕梅香,她不由深吸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她曾在梦中窥见一雪景,与今日所见有几分相似,也算是美梦成真。 “今日殿下心情不错。”段南萧见她眉眼舒展,那神情似从未进过宫,不知其中深浅。 叶楚悦抚额道:“本宫为质十年,如今重归故土,怎不感慨。” 原身势单力薄,三岁时生母生寒疾,遭人污蔑成邪祟作梗,关入冷宫。五年后她香消玉殒,留下原身在宫中残喘。 待到去轩国为质,才有人记起宫中还有一位九公主,叶皇为解敌国疑虑,冠她瑞阳封号,命嬷嬷教授宫中规矩。 生母含冤而亡,又多年无人照看,原身岂会不知,落地轩国时便肆意而为,恶名怕是早传回叶皇耳中。 叶楚悦倒觉着,此法过于激进,无异是损敌一百而自损八百,不值当。 思绪拉回,叶楚悦回眸挑眉,“驸马莫不是第一次进宫?毫不见你惊异。” “幼时曾与父来宫中游玩罢了。”段南萧从容回应。 叶楚悦笑了笑,他一个镇南将军,进宫还少么,她倒要看他能装到几时。 车外宫婢传唤,叶楚悦原想下马车,谁知段南萧先行撩袍起身,站在车下迎她。 他伸手摊开掌心,叶楚悦轻搭上去,她腰身纤细,着一袭淡紫长裙,裙面翻滚掀起,几朵金玉兰跃然其上。 “有劳夫君了。” 转而朝他嫣然一笑,眼睫扑闪,清澈的眸子宛如池中泉水,清冽甘甜。 一时间,段南萧竟看晃眼,明知她秉性顽劣,待回神只觉羞恼。 两人并肩而行,不远处静停一辆华车,宫婢见叶楚悦视线转移那处,小声道。 “殿下,那是昭王马车,” “昭王?”叶楚悦红唇轻启,“我不知翼国何时有皇子封号,储君未立,倒是让异姓之人先抢风头,真乃稀奇。” 宫人慌忙道:“殿下慎言。” 叶楚悦余光瞟一眼段南萧,见他嘴角快压不住,心下便坐实猜想。 原书中拉他下马的奸诈之辈,十有八九是昭王,两人本就不和,如今段南萧沦落至此,保不成有他一半手笔。 这才骂昭王一句,就给他钓翘嘴,得,给他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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