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迢迢,一封信件送达最少也是两个月,一年双方不间断回信只能收到六封,家书抵万金再一次亲身体验了。 林泽回到府城后,在家休息了三天才正式返回府衙上班。一到工位,林泽就先去面见两位领导详谈这一路的见闻。 梁万山仍没有太大的变化,对待林泽一如刚开时淡淡的,不过这次目光倒一直看着林泽。 沈鹤因关系熟络些,加之两人之前就聊得不错,等林泽说完一路见闻后,他便接话道,“当真是惊险得很,你可是一州通判,若是出了点什么叉子,叫我们如何跟陛下交代啊。日后可别再行此举,这些天我和梁大 人可是愁得睡不好觉。” 林泽连声称是,“是林泽思虑不周,劳两位大人挂心。” 沈鹤见场面话说得差不多,跟梁万山互视一眼,重新换上一副笑脸,“清珩啊,我们在府城听闻平谷县的百姓为了感恩你所做之事,给你送了把万民伞,咱们都与有荣焉呐。” 林泽谦虚道,“都是您和知府大人给与的机会,否则下官怎能外出巡视。回来这两日瞧见咱们府城也有毛衣毛裤的铺子,我也很意外,没想到已经传开了。” 沈鹤:“你那新式纺织机确实是好东西,府城好些人家已经请平谷县的木匠制作出来,今年的棉麻、羊毛都卖脱销了。都是托你的福,大伙能过个暖和一些的冬天。” 林泽看向两人作揖道,“说到新式纺织机,林泽想同二位大人商量,咱们府衙可否牵头建立一个大型的纺织机工坊,广招能工巧匠来改进织布机。纺织机还只能纺线,不能织布,林泽希望集合众人之力,改进织布机。” 沈鹤倏地跟梁万山的眼神对上。 梁万山问道,“新式织布机?你也有头绪了?” 林泽点点头,“下官有思路,但要能工巧匠们来摸索。” 梁万山直接拍板道,“那就行了,值得做。” 林泽见状,将莫畏天在军营说跟他们订大量毛衣毛裤的事说了,同时透露自己希望他们联合写奏折进京向皇帝请求开发硫矿的事。 饶是梁万山心境修得稳如磐石,接连听到两个如此重磅的消息也不免露出惊骇之色。军营的钱他们也能挣上一份?保宁府除了税钱也能有别的收入平衡支出?还发现硫矿,要冶炼硫磺做火药丸子?火药不是粉末?怎的又是丸子?莫畏天神志不清还是他耳聋眼花了? 沈鹤更是失声道,“你、我、咱们、现在是青天白日吧。” 林泽耐心细说了一下,又让他们喝了三杯茶冷静。 梁万山终于意识到,这个京都来的年轻人果然不简单,天子近臣啊,确实有能耐。虽然梁万山已经对仕途没有太大指望,现在听完已经有些坐不住,若是真能如林泽所说把这几件事干成,他屁股下的位置还能挪一挪! 沈鹤几乎是同时间想明白一应利害关系,“清珩,老哥哥我全力支持你,咱们保宁府百姓总算有个盼头了。” 梁万山看了眼沈鹤,随后说道,“都是为国为民,我这知府也不能愧对陛下深恩,辜负万民期盼。” 三人达成一致意见,后面选址办厂、广招木匠、铁匠等技术人员的事进展得非常顺利,几乎是林泽提出需求,梁万山和沈鹤就能想到解决方法。 很快,一封来自保宁府的奏折通过官驿快马加鞭赶往京都。保宁府府衙广征能工巧匠的事在大街小巷里传得沸沸扬扬,加上现在风靡的平谷县新式纺织机,让以前人人看不上的工匠成了炙手可热的存在,好些年轻人纷纷涌入这个行业成为学徒。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寒露时节,每天起床外头的瓦片上已经覆上一层洁白的冰霜。 这天晚上,家里吃羊肉炖萝卜锅子。 林沐很高兴地跟家人分享今日发生的喜事,“哥,花娘她们现在不仅能织毛衣,还会织帽子,春枝说在帽子和衣服上绣花样卖得特别好!” 林泽听完也为她们高兴,“那得涨工钱,你算一下这个月的收益,给她们发下去。时节变冷,她们来的时候连件衣裳都没有。” 虞伯钧笑呵呵地给林沐夹了块嫩羊肉,“林妹妹这个钩织作坊越发成气候了,过些日子忙不过来是不是要招更多的人手了?” “谢谢伯钧哥。” 林沐俏声谢过后,神色变得沉肃,“嗯,大哥,我想收三个姑娘和四个大婶来工坊里干活。花娘同我去她们家里瞧过,都是苦命人,知道是我收留花娘便求了来。三个姑娘家里难,要么是爹娘病着躺在床上,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若不是听说花娘她们的事,就要去卖身换钱了。有两个婆子一个是瞎了只眼,一个是没个半只手掌…” 林泽明白妹妹的意思了,“你查清楚她们品性纯良雇来做活可以,现在毛衣毛裤咱们要的量多。” 林沐抿唇连连点头,她哥没嫌她惹麻烦,真的很高兴也很感激。 “林泽,今日我也有个喜事跟你说。”虞伯钧转移话题道。 “何事?”林泽顺道提醒妹妹吃饭,一会饭菜该冷了。 “有人回禀,府城里来了个打铁大师的弟子,叫……曾云。我还弄来了他亲手打制的铁器,瞧着怪精巧的,便想着或许是你想要的。”虞伯钧起身去找来东西。 林泽拿过来仔细看,是一个铁剪金的小盘子。这种工艺还是听赵石青说起,工匠在铁器成型后,在剪金剪银的位置提前布局好纹式的网格,然后将金银按照设计形状嵌入铁器表面,对工艺精度和工匠技法要求很高。 “这盘子真好看。“林沐看着烛光下闪着金银光芒的盘子由衷称赞一句。 “确实好,工艺复杂、技法高超,是个良才。你遣人请他来,态度好些,这种应该是有家传绝学的。”林泽将东西还给虞伯钧。 “你真是说对了,这个曾云我的人去请他,面都没见上,就给了一句话,不愿被俗务牵绊。”虞伯钧颇有些气恼,什么身份跟他拿乔?要不是林泽看重,他直接带兵上门捆人。 “他家是这儿的?”林泽思索片刻问道。 “不是。”虞伯钧摇头。 “那怎的突然来保宁府?”林泽继续问。 “我哪知道,他又装模作样得很。不过我也听说过曾家的事,他们家锻造技法确实有口皆碑,否则我早就踹门抓人了。”虞伯钧狠狠咬了一口羊肉。 “没事,你们先别接触他了。现在人住哪?”林泽问道。 “那家伙真不是我背后说他,整日泡在春风楼里,神匠传人我看徒有其名罢了。”虞伯钧哼哼道。 “春风楼?”林泽没听说过这名字。 “一个不大的青楼。”虞伯钧道。 “喔。”林泽应了个字,就没再谈论此人。 这天,林泽换上一身读书人穿的蓝色云纹直缀,里面是一身暖和的毛衣。为了方便行事,腰间挂上香囊、玉坠子,带着一个小厮前往春风楼。 因他来保宁府不久,又没在府城露过几次脸,许多普通人都不认得,林泽这次是步行前去,顺便看一看市井街巷。 “公子,这便是春风楼。”小厮低声提醒道。 “嗯。”林泽抬头看了看,轻点下巴,迈腿往里走。 曾云,林某前来会一会你。
第314章 占便宜 春风楼虽不是府城一等一的好去处,却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与其他富贵逼人、纸醉金迷的地 方颇为不同,这座两层高春风楼的青瓦白墙,于闹市中静立。门扉半掩,朱红淡褪。 二楼,林泽左手拎着一壶酒,右手高举酒杯,径直走过去同临窗的一处雅座的男子笑眯眯说道,“兄台一个人喝?正好我也是,不妨咱们做个伴一块走两杯?” 曾云偏头看了眼来人,自顾自地继续喝酒。 林泽也不生气,就坐在他对面。看着曾云一杯又一杯,自己跟前那个杯子还没动过。 眼前的人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林泽不想用就知道受挫折呢。虽然看起来相当糟糕,但曾云长相颇为英武,属于林泽羡慕不来的那种,跟虞伯钧有些类似,但少了那份世家大族沉淀出来的矜贵之气,同时多了一股韧劲。 曾云的酒壶渐渐空了,他烦躁地将其丢在一旁,正欲喊店小二,林泽用自己的帮他续满。 曾云眼睛看向杯中酒有好一会,浓眉往中间挤去,脸部浮现一道道冷硬的线条,一双略显凌厉的眼睛盯住林泽,“你是何人?找我何事?来这打坐是吧?” 林泽笑了笑,心想这话说得,当过和尚的都知道打坐比这辛苦多了,“小生久仰曾兄大名,欲请你出手为我打制一柄枪。” 曾云低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毫不犹豫拒绝道,“没空,你找旁人吧。” 而后曾云就喊来小二为自己添上新酒,在此把林泽当空气。 林泽也不恼,两人就这样一直坐到太阳落山。冬天即将来临,天黑得早。 而这个曾云虽然酒量惊人,但喝到这个点也已经处于半醉半醒当中。 “你还不走?”曾云用力将空了的酒壶压在案上,脑袋重得脖子没法完全撑起来,只能半垂着脸看向对面。 “你还没走,小生是真心想请你出手的。”林泽作揖道。 “你有很多银子吗?一千两。”曾云略带着嘲讽的语气上下打量林泽。 林泽知道这个状态下人是最想到倾诉的,曾云在他一开始坐下来时都没有赶人,林泽就猜到这里面有事,“你缺银子?” 曾云低头笑,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谁不缺银子?当真是蠢话。” 林泽噢了一声,“你为何缺银子?” 曾云刚开始没吱声,等堂中琵琶声起,似乎被触动到某根敏感的神经,终于发泄似的倾身抬眼,咬着牙说道,“你有一千两吗?有的话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有没有?!” 林泽看了他一会,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按在桌案上,“这是五百两,你觉得我有没有?” 曾云眯着眼凑进去看,他并没有要抢的动作,只是看,“你、你帮我去绮梦楼给柳儿赎身,我都听你的!” 绮梦楼?林泽回忆了一下,好像听说过,“可是城中最大的青楼?在胡杨古街那?” 曾云猛点头,“肯不肯?若你能成,我曾云日后给你卖命!” 林泽到现在已经猜出这个神匠传人为什么天天在青楼喝酒,感情是跟那里面的一个女子好上了,一千两弄来一个死心塌地的神匠传人,林泽是觉得值得,但他没有马上答应,“你自己为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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