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一位青年,约摸四十来岁,他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青衫,用破破烂烂的发带绾着头发。他模样清秀,体型偏窄,看上去颇有两分文人的风骨。 只是他眼底有些阴沉的杂质沉淀,皮肤也有些偏病态的白,看上去阴森森的。 乔氏倚靠在丈夫怀中,看着猛然出现的尤鸣风,话都说不利索:“大……大哥……” 尤鸣风看着她,脸皮绷得死死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雪儿还活着,你话不要乱说,知道吗?” 乔氏咬着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尤鸣风提腿就要走进来,吓得乔氏险些站不住。 尤恕抱着妻子,忙道:“大哥,我们知道了,我们再不会乱说了。” 他看见尤鸣风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刀上沾着血迹。 尤恕脸上的肉抽动了两下,他低着头不说话。 尤鸣风抬高的腿又放了下来,少顷,他转身离去。 待他离去,乔氏才松了口气,身子也软了下来。 等缓过神来,她抓住丈夫的手,厉声道:“你去求三弟……徽哥儿和元元现在生死未卜,让三弟帮忙找一找。” 尤恕回握她的手,点点头:“你放心,我就去。” 屋子里燃着熏香,尤恕闻不出来是什么味儿。 他看着案桌后的人,心里有些忐忑。 “三弟。” 案桌后的尤辞抬起头来,他见尤恕来了,便放下手里的卷宗:“二哥找我什么事?” 尤恕在桌前坐下,他垂眸看着桌上的砚台:“徽哥儿和元元失踪了,你……” 他搓了搓手,有些紧张道:“能不能让你的人去找找?我担心他们会有生命安危。” 尤辞重新拿起卷宗:“应该是薛芝做的,她不会伤害徽哥儿和元元,二哥放心。” 尤恕怎么会放心:“你怎么知道就是她?如果真的是她,她万一狗急跳墙,下手了怎么办?” 尤辞再度放下卷宗,静静地看着他。 …… “怎么样?”丈夫一回来,乔氏便迎了上去:“三弟答应帮忙了吗?” 尤恕摇摇头。 乔氏当即落下泪来:“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尤恕:“他说薛芝想要对尤家下手,才会拐走徽哥儿和元元,但不会对两个孩子下手的。”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乔氏抬手捶了捶胸口:“既然想对尤家下手,那徽哥儿和元元正巧不就赶上了?” “你们那些事我管不着,什么薛芝不薛芝我也管不着。”乔氏眼睛都哭肿了一片:“我只要我的孩子。” 她转过身去,拽住尤恕的衣领,哭得声嘶力竭:“绍周不过是劝了大哥两句,让人收手,便被大哥杀害了,如今徽哥儿和元元生死不明,你要我怎么活!我就这么两个孩子了!” 尤恕嗓子苦涩难当,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家里没有家的样子,诡谲一片,不像个家,倒像个坟墓。 夜里。 尤恕翻来覆去睡不着,等他好不容易睡着了,外头传来一声巨响,给他吓得一个激灵。 “怎么回事!”他有些不悦地掀开帷帐。 “老爷!”心腹跑了进来,神色苍白:“夫人没了。” 尤恕愣住,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妻子因为儿女的事烦心,夫妻二人便分房睡,没曾想,却遭遇了这样的事。 等尤恕到的时候,院子里站了不少人。 他看见地上躺着一人,身上盖着一层白布。 尤恕走近,看着地上的尸体,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尤辞走了过来,拍了拍尤恕的肩膀:“二嫂寻了过来,欲捣毁雪儿的身体,你知道,大哥他……” “又是她……”尤恕怒极反笑,他一双眼红得吓人:“区区一个柏雪,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都跟着了魔一样迷恋她,她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为什么还要想着复活她!” 尤辞敛了神色,冷冷看他:“二哥,慎言。” 尤恕还想再说什么,尤辞先他一步开口:“徽哥儿和元元的下落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只是他们应该被藏在阵法内,等我攻破阵法,他们就能平安无虞的出现在你面前,二哥,我说了,他们不会有事的。” “是吗?”尤恕猩红着一双眼看他,眼底满是痛色:“那你要怎么解决现在的问题?” 他指着乔氏的尸身:“你想怎么解决?” 尤辞沉默片刻,轻描淡写道:“不过是个女人,二哥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尤恕再不能忍,他挥拳将尤辞打倒在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尤辞,他咬牙切齿问:“是吗?我也觉得,不过是个女人,三弟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执着于柏雪?” 尤辞站了起来,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平静地看着尤恕:“二哥想要怎么解决?” 这时,尤鸣风摇摇晃晃走了过来,他手里还拿着那把镰刀,镰刀上带着血。 尤恕冲了过去,他一把夺下镰刀,将刀刃对准尤鸣风的脖颈:“绍周那么年轻,你都下得了手,他可是你的亲侄子!” 尤鸣风一动不动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带着诡谲的笑意:“可他说雪儿的坏话,该罚。” 尤恕双目充血,已经在暴走崩溃的边缘了。 尤辞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兄弟二人,袖中指尖微动,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击中了尤恕的肘部。 “噗——”镰刀割破了尤鸣风的血管,血液喷涌而出,扑了尤恕一脸。 他呆呆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镰刀,还没缓过神来。 直到尤鸣风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才让他回过神来。 尤恕低头看着死去的兄长,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镰刀,他慢慢扭转脖子,死死盯着尤辞:“是你吧?是你做的吧?” 尤辞两手一摊:“我做什么了?我离得这么远,能做什么?” “你是道士。”尤恕抹了抹自己脸上的血,平静道:“你是道士,可以不动声色就能杀人,刚刚,是你施法动了我的手臂,让我杀了大哥。” 尤辞歪着脑袋看他:“杀了大哥的人,不是你吗?” 尤恕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动。 尤辞刚想说什么,忽然神色一滞,他笑,眼底暴戾横生:“嗯,来客人了。” 薛芝眼看着柏雪被埋入土中,她转头看着越蝉:“这样有用吗?会不会尤家人又把她挖出来继续?” 越蝉说:“沾了土的尸体,不能继续术法了。”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后,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看着指尖溢出的血迹,他走向薛芝。 薛芝眨眨眼:“这是什么?” 越蝉:“闭眼。” 薛芝乖乖闭上眼,她察觉到眼皮上抹了什么东西。 睁开后,越蝉刚收回手。 “强制开启了你的阴阳眼。”越蝉如是说道:“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面对。” 薛芝愣了一愣,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越蝉不解其意:“何故?” “既要我跟着你一起去对付那些鬼怪,你得给我法器符咒吧?坠风铃?” “坠风铃对付小鬼可以。”越蝉将坠风铃和一些符咒扔给了宋婉庄。 又扔了其他法器和符咒给丹书。 最后他看向薛芝:“会功夫吗?” 薛芝尴尬道:“只会一些拳脚功夫。” “罢了。”越蝉掏出一把桃木剑给她:“能挥动就行。” 薛芝打量着手里的剑:“这不就是普通的桃木剑吗?” 越蝉又塞给了她一些符咒:“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可不是普通桃木剑能比拟的。” 薛芝恍然大悟。 丹书、宋婉庄、清亦三人挨在一起,皆一脸警惕地望向四周。 宋婉庄咽了咽口水,问:“开始了吗?” 越蝉说道:“这是阵法,我们被困在里面了,尤家应该会放东西进来,你们小心一些,这里毕竟是尤家的地盘。” 薛芝看了看众人,说道:“罗定春已经在外面调度了,等他带着人赶来,想必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她话音刚落,便觉阴风阵阵。 越蝉绷紧下颚:“来了。” 下一刻,薛芝看见空中飘着许多鬼魅,各个煞气丛生。 宋婉庄三人一手法器,一手符咒,虽看不见鬼魂,却还是能感觉到阴冷阴冷的。 “看那边!”丹书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几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密密麻麻的紫皮怪物正冲他们涌去。 一边是实体的紫皮怪物,一边是飘在空中,阴气丛生的鬼魂。 薛芝有些焦头烂额。 越蝉看了她一眼:“不要分心。” 接着,越蝉又回头看了一眼清亦。清亦立刻意会,他从袖中掏出符咒,转头看向两位女子,笑眯眯道:“二位,咒语都没忘吧?” 见他回过头来,看着指尖的符咒,正色低语,倏地,符咒在他指尖燃起火焰。 清亦脚尖轻点,跃于空中,再将手中的符咒扔向紫皮怪物堆里,霎时,怪物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丹书挨着宋婉庄,高兴道:“对!怪物怕火,咱们快,一起来!” 他们三人对付实体的紫皮怪物,薛芝同越蝉一起对付这些难缠的鬼魂。 一个断手断脚的鬼魂盯上了薛芝,他张开嘴,嘴里喷出黑雾,薛芝被包裹在黑雾中,气息逐渐困难。 她丝毫不慌,手持桃木剑,一剑一剑劈在黑雾上,却丝毫没有作用。 见此情形,薛芝拿出符咒,夹在指尖,她低声念了一阵咒语,最后眉目一沉,厉声喝道:“破!” 这黑雾方破,她才脱身,迎面便飘来一个七窍流血的女鬼,她手里还有千斤重的铁链。 一旦被这铁链捆住,恐怕无法脱身。 薛芝连忙往旁边一躲,见女鬼穷追不舍,便一把抓过铁链绕在臂间,女鬼贴至跟前,薛芝对她灿烂一笑,继而手腕翻转,手中的桃木剑刺穿了女鬼的心脏! 且看越蝉那边。 他被一个手持拐杖的老头缠上了。 那老头厉害得紧,手里拐杖一点,便爆破声响起,一块大石头也能瞬间堙灭成灰。 薛芝仅看了便收回了视线,因为她继续被鬼缠上,这次,是一个七八岁的鬼童,他穿着长长的衣衫,衣袖一卷一抻,一卷可以卷动石头,一抻可以抻穿石头。 薛芝打起精神和其对峙。 宫内。 罗定春身着紫色官服,对着上边儿的皇帝行礼:“陛下,有百姓察觉尤家有异,似有大量血腥味传出,还请陛下下旨一查究竟。” 皇帝软绵绵靠在黄灿灿的龙椅上,对罗定春的话不以为意:“尤家有大理寺卿,有摄政王,用得着你瞎操心。” 罗定春深叹一声:“大理寺卿已经病殁,陛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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