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也叫离,云逐月想,便道:“我叫你小离,可好?” 小怪物点点头。 “那便好,小离,我送你回正清门,你若是听话,路上我给你买冰酪糕点,若是不听话,我可要告诉了你的师父去,还有,日后可莫要乱跑了!”云逐月道,牵住小离的手。 谁料,一听到这话,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如何,小离猛然甩开她的手,朝着庙外撒腿就跑! 云逐月忙跟上去:“哎?小离!你仔细摔着啊!我不告诉你师父可以了吧?别跑啊……” 她将跨过破庙的门,便傻眼。 四周均是相似的光景,一样的肮脏,一样的破败,一样的道路崎岖、满地泥泞,她压根没瞧见小离是往哪跑了。 脚下的泥地上只有一个脚印,看起来是个十几岁的姑娘的,那定是她自己的,是进来的方向。 奇怪的一点是,其他脚印呢? 小离没留下脚印么? 这怎么会?! 泥地松软,即便小离身材瘦小,也不至于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可是云逐月蹲下身细细打量许久,确信,除去她的脚印外,没人其他任何了。 难道,方才她见到的压根就不是人? 大白日里,云逐月猛然打了个哆嗦,甩甩头,心道,是人是鬼又如何,小离对她没什么恶意,况且,小离本就是个可怜孩子。 她便要离开,一摸头,发现发丝不知何时散乱开来了,多半是方才在破庙中发带滑落了,便回身,见红黑色的发带静静落在地上,刚要去捡,忽觉不对。 面前的地上,泥泞肮脏,可是,哪还有破碎神像的影子? 方才的神像呢? 云逐月觉得浑身发毛,赶忙捡起发带,拔脚踏出破庙,循着记忆往回走。 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这看似错综复杂的贫民窟其实远没有看起来这般弯弯绕绕,没多久她便绕了出来,只是拐七八歪出来归出来,但出来的路同来时显然不是同一条。 这条路就在城边,云逐月出来后,见北边便有个城门,此时天色昏暗,她心中正有些疑惑,莫名方才还是艳阳天,怎就忽然狂风大作、天色阴沉沉了去? 眼看快要刮狂风下暴雨,却听闻城门外遥遥传来几声婴孩啼哭。 云逐月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那啼哭声,却是随着城外的狂风一道,如此精准又坚定地飘入她的耳中。 云逐月抬眼看着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空,云霏霏陨集,平沙黑蔽空,眼瞅着便要砸下豆大雨滴。 这般天气,如若是在城外、毫无庇护,婴孩断不是活不下去。 云逐月忙提起灵力,加快脚步,朝着城外匆匆走去。 黑压压一片。 城外早已飞沙漫天,五步之外竟是都看不清事物,只有空中裹挟而来的一股浓郁恶臭,几乎令人窒息。 这恶臭同方才的贫民窟完全不同,后者是贫穷、肮脏的气息,混杂着市井气,但这次…… 云逐月皱眉,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恶臭,却是死亡的气息,是千万具腐烂的躯体重叠共同发出的味道。 乱葬岗。 云逐月心底颤了颤,几乎是想到这个词的一瞬间,她掉头就要跑。 “哇——” 一声啼哭自她身边而起,惊得云逐月猛然趔趄,险些跌倒在地,她强忍着恶心,强逼着自己蹲下身,循着声音摸索,终于,于无尽黑雾中,肮脏到被血染黑的地面,一个光着身体的婴孩,睁着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看她。 老实说,云逐月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可那小孩看见她的下一秒,忽然咧开嘴笑起来,云逐月将他抱起,小孩双手挥舞着,见她刚串好的项链从里衣内滑出,小手紧紧攥住那两颗珠子。 “哎,松手松手……” 云逐月忙道,小孩一拽,她本就紧张,这么一来猛然一个哆嗦,项链被他拽断了去,珠子掉下,“离”被小孩紧紧攥着,“长”咕噜噜不知滚去了何处。 眼下云逐月也没有丝毫心情去寻掉了的那颗珠子,被吓破了胆的思维才回到身躯,诧异为何这婴孩身上如此干净,竟然一丝血迹没有沾染,一边又急匆匆抱着婴孩离开。 一路顺畅。 待进入城门后,黑压压的天忽然云雾散开,金光洒天地。 方才空旷的大街此时又满是行人。 云逐月抱着婴孩,随手揪住一个路人姑娘,问道:“这位姑娘,敢问这附近是发生了何事?为何会有乱葬岗?” “你在说什么?!”那姑娘却一脸惊讶,只觉见到了疯子,扯开被她拽着的衣袖走了。 怪了,真是怪了。 云逐月又走到一个冰糖葫芦摊前,递上银币,问道:“老板,这附近有乱葬岗么?” 老板抬眼慢吞吞递上:“瞎说什么晦气话呢?这太平世道,又不是千万年前动不动就战争死几万人,哪来的乱葬岗?” 云逐月接过,道:“城门外那个啊。” “哪个城门?我怎么没听说过?!”老板吹胡子瞪眼,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云逐月道句“打扰了”便提步离开,心中疑惑不已。 那乱葬岗距离城门实在接近,站在城门口分明就能看到,一个个怎就说没有呢?! 她又来到城门前,见来往之人络绎不绝,不乏有身着修真道袍的,其中最多的为金纹青波道袍,不知是哪家,多半也是来寻长离之剑的。 如此多修士,不该没看到啊。 云逐月往外一看,愣住。 城外无数车队鱼贯而入,一副繁荣气派之势,哪有什么乱葬岗! 可方才明明…… 她低头,看着在怀中酣睡的婴孩,想不明白。 若没有乱葬岗,这小孩她从哪抱来的?! 眼下小孩睡得正香,不时砸吧砸吧嘴,拿手挠挠他,在梦中还咯吱咯吱笑,是个看起来便眉清目秀的漂亮孩子,长大不知会成什么俊俏模样。 尤其是那双眼眸,像极了高空之上的星辰。 云逐月忍不住道:“长天青冥,离星之行,你的眼睛倒是同阿离很像,也像天上的星星。” 路过一间布匹店,她买了块丝绸将小孩裹起来,便要找官府上交,心道,给这孩子寻个好人家收养也好,刚踏出布匹店,便听得一道熟悉声音道:“哟,可真是巧,怎么到处都能见到,我的好姐姐。” 这几句话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尤其是那声“好姐姐”,简直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 云逐月头都懒得回,便知是江应怜,心道可真是祸害留万年,江应怜真像个狗皮膏药是甩都甩不掉,抱着小孩便要走,又被叫住:“慢着!” 她停都懒得停,眼前不知从哪闪出四五个修士来,均是着金纹青波道袍,其中一名上下打量她,那副冷冰冰道貌岸然的样子瞬间换成了一副嬉笑讨好的脸:“哟,这姑娘,独身一人要去何处?不会是要私会情郎吧?” 其余几个修士也开始笑,目光肆虐打量她,那修士见她怀中还有个婴孩,愣了几秒,怒道:“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乳臭未干,竟是已有了孩儿,真真不自爱,真真自作下贱!” 云逐月道:“确实,我给你生了个弟弟。” “你这死丫头!”那修士涨红了脸,又生生压下,笑得油腻非常:“孩子爹谁啊?不会说不出来吧?要不这样,今晚你随哥哥去了,你开价,看你值几枚灵石?” 修士们哄笑,看她的眼光意味深长,身后江应怜也绕到前面来,面上蒙上了一层纱,露出的眼睛婉转流连,见状也不开腔,就这么瞧着。 云逐月道:“这得看人数和时间,一般来说一个人三枚,两个人五枚,三个人六枚,往上都按七枚算;时长的话,吹一个时辰收一倍价格,两个时辰两倍,三个时辰吹不了,身体受不了……你家死了几个?” 那修士大怒:“你说什么?!” “吹唢呐啊,”云逐月一脸无辜,“不是你喊我去你家吹唢呐么?” “你,你……”修士气得脸色苍白,便要上手抢婴孩:“给我!” “我给你爹上香!”云逐月道,眼瞧着那修士愈发气急败坏,听得江应怜道:“哎呦我的好姐姐,你说你,素日欺辱我便罢,如今欺辱正清门道长作甚?!你可知,这正清门在归离城,可是一等一的大宗大派,惹了他们……” 江应怜捂嘴浅笑,云逐月是一句话都懒得同她讲,眼看几名修士拔了剑,街上百姓见状一哄而散,整条街道便只剩下了他们几人。 一名修士持剑,猛然向她刺来!云逐月忙呼唤:“空玄!” 空玄剑脱鞘而出,速度闪电一般,“哐当”一声拦住那修士刺来的剑,便要将那剑一斩为二,又察觉右侧肩下疾风而过,忙执剑挡住,先前那修士缓了口气,再度提气运剑,剑锋呼啸而来! 云逐月眼看情况不好,她的修为与这些修士同阶段,不相上下,但对面胜在人多,她虽有空玄剑加持,换做平时也可以以一敌五,可如今她怀中抱着婴孩,本就行动不便,因此动作笨拙了许多。 这么一来,她难免有顾及不到之处,“噗嗤”一声,她右肩胛骨下挨了一剑,足足要将她贯穿。 云逐月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瞬觉丧失了全部的力气,抱着婴孩的手也忍不住往下滑,身侧江应怜一闪,那婴孩到了她的怀中。 “给我!”云逐月怒道,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起身便要去抢,身后又被人刺了一剑。 “好了,可别弄死了,长这么漂亮,死了可惜啊。”有名修士道,丢了剑,搓着手,一双贼鼠一般的眼眸肆虐地上下打量。 即便隔着面纱,江应怜那神气愉快的模样也尽入眼帘,笑道:“那便不打扰各位道长,这小畜生,我处理罢。” 说罢,抱着婴孩扬长而去。 “你回来!”云逐月几乎是怒不可恕,周身却没了丝毫力气,眼看那几名修士淫.笑着便要凑近,她道:“你食不食油饼?” “什么?”最前面的修士愣了愣,道:“食啊,我回答又能怎样呢?我告诉你小美人,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话音刚落,这修士忽然作癫狂状,捂住头,开始狂笑不停,其余修士笑道:“师弟,你真真是乐坏了,快起来别闹了!” 可那修士仍是狂笑不已,忽然捡起地上的剑来,直直朝着距离他最近的修士心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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