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顾钦有些面露难色,“只是这两日要麻烦公主了,臣一个武夫家中又无女眷,一贯是骑马骑惯了,一时间也没马车可用,不知这两日能否与公主同乘一车?” 这话说的,宋毓容根本没法拒绝,顾钦本就是特意前往护送她,若是在车马上计较未免显得人过与冷漠,正欲开口答应就被身后的男声打断。 “顾大人注意言辞!” 本就对顾钦这段时间言行有气的程慎可算抓住了他的不当之处,直接敛了神色在街上众人面前将顾钦此人登徒子的面目揭穿。 马车后的程慎情急之下一夹马肚子,待到马到门前又手上狠狠将缰绳一勒,本就不熟练御马之术的他这么短短两步一来一回的折腾,马果然就毛了。 还不等他停稳说,身下的马就原地抬起前腿,狠狠将人颠到了地上。 随着哎呦一声,程慎直接一个马趴摔在了宋毓容与顾钦中间。 刚下过雨的泥地糊了程慎一脸一身,月白的衣袍糊了一片。 斜卧在躺椅上的顾钦只懒懒朝他撇了一眼,看起来像是处于身体不便,关切的朝人招呼:“程大人你倒是慢点啊,平时一年到头骑不了两次马的人怎么能这么搞,本就不常锻炼要是摔出个好歹怎么好?” 话说完还不忘朝着身边小厮们招呼,“快去请郎中来,摔这么一下可别留下病根。” 这番直白的奚落就是马车里的宋毓容都忍不住拿帕子掩笑,笑过了才差人扶人。 “揽翠快扶大人一把。” 程慎原本当众抓住顾钦把柄的得意此时烟消云散,着急起身还被衣袍绊了一下,人摔事小,可偏这位爱面子的程大人倒地听见的就是身边围观的百姓小声的议论。 “哎呦,这连着摔了两跤,这程大人平日看起来倒是端方仙气,怎么身子骨这么不好啊?”揣着手的摊贩掩面朝着身边人一边小声说,一边用一种你都懂的表情挑挑眉。 得到了眼神暗示的妇人掩面轻咳,“毕竟读书人身子弱些也正常,就是这也太弱了,不知道这身体能不能行哦……” “男人还是要有些资本的,要不然日子过不好哦,小翠你可得看好了再结婚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情。”说话的妇人抬手怼了下身边的年轻姑娘,一脸撺掇。 “快别说了,他看我们这边呢。” 看热闹的众人闻言四散开来,只留下最中间的程慎踉跄起身。 “公主……”程慎似乎还想说什么,被闻讯赶来的宋郾行先一步打断。 宋郾行的亲王府本就离顾府不远,就隔着两三户,本就等在门前的他听到周边百姓议论就先一步过来,果然就赶上了热闹。 “程大人你这怎么摔成这样?”看着男人一身污秽,宋郾行一脸担忧,“不如先去顾大人府中换身衣服,再请个郎中看下?” “殿下我不碍事——” “程大人就别逞强了。” 程慎还想说什么,就被顾钦让小厮搀着进去了,担心他的宋郾行也跟了进去。 顾钦说完朝着马车中的宋毓容一步步走过去。 男人的这几步走的十分利落,半分没有刚才那副受伤难行的模样。 顾钦依靠在马车一侧,朝着宋毓荣一抬眉。 “殿下可答应与我同乘?” “……”宋毓荣并未答话,只是视线朝下落在男人脚上,再意味深长的抬眸,“大人的脚……” “臣刚才就说了,脚无碍,只是这几日想和公主同乘。” 就是被拆穿了男人脸上也丝毫没有羞愧神色,反而朝着人坦率的抬抬眉。 “安王也乘车,若是大人想坐车可与皇弟同乘。” “是吗?”顾钦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刚刚程大人也摔了脚,只怕也要乘车。”说完还故意朝着一侧安王府车马望去。 “安王的马车恐怕坐不下三个男人,还是委屈殿下与我一同吧。” 这次不等人拒绝,顾钦直接当着换好衣服走出来的程慎面前,直接坐进了宋毓容的马车,还不忘撩开车帘朝着外面的男人挑衅。 “程大人不如也求求安王乘车吧,此去路远不擅长骑马的人就不要逞强了,要是日后途中再坠马,可是不会摔得这么轻了。”
第十三章 ◎少女只觉唇上一热便被死死擒住下巴◎ 出了京城南下已数日。 此时晨起宋毓容推开客栈的雕花木窗,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中原春日里习惯的拂面微干的风,而是南地带着轻微湿气的雾气。 往远望去视线里不再是习惯的平原土地,而是雾气弥漫的水面。 下榻的客栈临水,他们几日兼程赶路倒是比预想的快写到了码头,宋毓容深深吸了口晨间的空气后,抬手放飞羽鸽。 鸽子扑朔翅膀带着信直跃云间。 宋毓容看着信鸽心中暗暗祈祷。 因与顾钦二人同行,为保护宁婉舒安全,因此宋毓容并未与宁舒婉一同前往,她特意在日前就派人从另一条水路先一步将人送回殷城。 按着昨夜收到的书信,他们那艘小船一路顺风,现在已经先一步到了下一站落脚。 宋毓容想,若是按着如今行程,他们绝对可以赶在殷城动乱爆发前一月前就到达,虽时间并不紧急,但若事先不曾对事件有所梳理,只待介时再细细调查估计紧迫。 殷城万千百姓性命断不可置于此等陷阱,因此宋毓容自出发前就开始在心里细细考量,虽根据宁婉舒所说知晓此事与王昀脱不开关系,但近日风平浪静却没什么收获。 宋毓容还想再想,揽翠已经端着膳食推门进来。 “公……小姐,今日客栈里有新磨的豆浆,这豆子却是不曾晾干的绿色嫩豆子,奴婢看着新鲜要了碗来给您尝尝。” 揽翠放下托盘抬手替宋毓容挽上发髻,少女垂在肩上的长发乌黑若缎,不过三五下就被束成寻常小姐的发式。 揽翠手上捏着几个素钗,神色认真的在纠结选哪个发簪配衣服时,宋毓容放下碗,侧过头看她:“我刚看今日水上起了雾,你可有问过顾公子今日可否还能坐船?” “小姐您放心,刚才就是顾公子尝了这豆浆说好才让奴婢给小姐端来的,奴婢见他特意问了,近日天气水上的雾气不散,但都聚集在岸边数里,行船一会儿就穿过了。” 不知是否因晨起看到水上那浓密不散的雾气,宋毓容闻此言心里那莫名的紧张却并未消散,总隐隐觉得不安。 似乎这场旅途比她想的要更平静一些,但反而让宋毓容担心,是否这平静之后藏着更大的未知危机。 平静的海面下,总是让人怀疑是否酝酿着狂风暴雨。 …… 落脚的客栈在当地颇有些关系,自他们手里租来的客船不小,为掩人耳目,宋毓容几人与往来的商户拼着一起,就是如此上下两层的船舱还是富富有余,就连随性仆从都住的宽敞。 原本她还有些担心,但随着行船,果然不过一会儿海上的水雾便散了。 船行一日,天色渐沉,宋毓荣一人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去岸边的万家灯火渐起,心中颇有些羡慕。 不曾注意间,肩上被搭上披肩,宋毓容回过头看见的却不是揽翠。 “顾……公子。”宋毓容说完不动生色的朝着另一侧稍稍靠过去。 这几日顾钦一直设法与她同车,虽知晓对方暂时不会对自己下手,但宋毓容心里还是对这个立场不明满身秘密的男人难以放松警惕,以至于白日里一直不曾放松戒备,一日马车坐下来晚上就浑身疲惫。 好不容易今日不用于这人相对一日,却不想这人又找了上来。 顾钦却没应声,只超前走了一步立在宋毓容身侧,男人侧过身单手支着下巴,懒散的靠在船上栏杆,半晌才悠悠叫了声;“宋……小姐。” 宋毓容对顾钦这种刻意模仿自己说话语气的话毫不在意,注意力依旧在岸边灯火上,“顾大人近日脚上可好了?本宫看你独自走路利落得很,大人盖世威武,想必靠岸时也不用坐马车了。” “殿下谬赞了,顾某实在是受宠若惊啊。”面对宋毓容的打趣顾钦只抬抬眉。 此时晚风夜寂,二人之间默契的无人再说话,半晌望着两岸灯火,宋毓容眼中莫名流露出艳羡,不等她开口顾钦却好似看出她的心思,也循着目光望过去。 顾钦抱臂靠在栏杆上,这个角度脸上的神色显得不明,宋毓容只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 “夜半钟声到客船,虽然此时没有钟声,却有两岸灯火,殿下是想家了?” “不曾。” 顾钦松开手臂故作哀愁的叹了口气,走得离她再近了些,“与殿下日日相对数日,原以为您多少会对在下熟悉些,怎么说话还是这般疏离。” 顾钦的话虽然看似埋怨,但说话的语气却很是轻松,甚至因为二人距离有些近显得莫名温柔。 宋毓容虽不想与他过多牵扯,但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到,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过与冷淡,宋毓容也出口找补。 她抬起手,指着一侧岸边房顶冉冉升起的炊烟,“你看,这种烟火气多好,要是有朝一日大晟子民人人有家有盼那就好了。” “殿下出此伤感之语,定是有心事。” 顾钦看向宋毓容,却见她只是摇摇头,此时少女不似过往所见衣着华丽,发式繁复,简单的素色衣裙配上绢花,却有着独特的婉约清丽,更显得平和亲近。 但他却很清楚这个人不是寻常女子。 宋毓容望向船舱,“我与安王皆在此处,如今血亲也独我二人,也算是家人团圆,如今大晟虽朝中不稳,但天下却安稳,也是多亏顾大人镇守山河才护佑苍生平安顺遂。” 少女的眼睛明亮,此时远处岸边一束火光乍起—— 随着烟火在半空炸开的脆响,黑透的天际挂上绚丽花火。 原本在船舱内休息的不少商户船夫都走了出来,在甲板上看着岸边的烟火。 却在众人沉浸在绚烂的烟火中时,原本平稳行驶的客船却猛地一沉,船身随着剧烈的撞击原地挺迟,船身吃水猛地变多,甲板上众人只觉得脚下悬浮,随即狠狠跌在地上! 宋毓容被剧烈的晃动摇得身体不稳,刚要回身抓住船边栏杆却被一个紧接着的晃动颠起,半个身子越过船栏,眼见就要朝着水面扑去。 “殿下小心!” 不待宋毓容呼叫出声,身后一股巨大的力气猛地将宋毓容拦腰抱起,耳边男人熟悉的温热呼吸扫过。 等她从险些坠船的晕眩惊惧中晃过来,整个人都被顾钦抱在怀中,而她的一双手正死死环在男人肩上。 还不等宋毓容从他怀中下来,越过男人肩头,只闻蹭蹭几声金属碰撞船体的声音,随即就是几个铁爪勾住栏杆,几个歹人猛地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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