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她的还是嫌弃她,喜欢她的也未必真的喜欢,可讨厌一个人,亦或者是想埋怨一个人,那可太简单了。 这些,都是她在茅山派中,日积月累的实在经验。 朴实无华,童叟无欺。 也是慢的这半拍,司寒眉做了决定,选了正北路。 裴裹儿也终于拍了拍蹭在裙摆后的泥土,发现怎么都弄不干净后,也不管了,直接站直了身体。 她见徐帘雾仍旧一脸迷茫的样子,诚诚恳恳道。 “师兄,宗门以大师姐马首是瞻,她们不会听的。” 徐帘雾还是有点不太懂。 “可你师姐好似也不曾真正下决定。” “我去过很多次秘境,或许可以……” 裴裹儿用力点头,“我懂我懂,师兄你很厉害。” “不是,我……” 他想再说,却被她推着肩膀往前走,不知不觉跟上了大队伍,已经没退路了。 徐帘雾暗自捏捏拳,还是放下了。 有了去的方向,走的也还算顺畅。 裴裹儿心情不错,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偏头间却看见徐帘雾一路满脸不安,甚至还有点隐约的内疚,登时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会吧,就因为没有冲在最前面,便这般忧郁低落? 不好,不好,这人道德感也太重了。 她嗅了嗅鼻子,想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本来她就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也就装装傻骗骗人还行,真要她做什么拯救好人、匡扶世界的事,还是算了吧。 想来,这事属实算她越界了。 太麻烦了,不该多嘴的。 徐帘雾是苍生道的大师兄,匡扶正义、为苍生献身是他的心中道义,她这样做,好像是间接动了他的道心。 尽管,他这样的表现,很像是被KTV了,之后或许受此所害。 可她同样没有权力去置喙,她给自己以无限自由,同,对徐帘雾,他想做什么样的人,也都是他的自由。 自始至终,裴裹儿是裴裹儿,徐帘雾还是徐帘雾。 还有就是,他都没有管她诶,师姐们在宗门里不知多少次念叨她,日后不可穿的随便,过的随便,不能这个,不能那个。 可徐帘雾从没嫌弃过,还送她东西。 裴裹儿叹了口气,抿抿唇,绞尽脑汁想挽回些局面。 良久,她突然问道,“师兄,你觉得前面会有危险吗?” 徐帘雾从担忧的遐想中回神,眼神终于从脚边转到了裴裹儿的脸上,慢半拍道,“恐是会有变。” “不如我们去面前看看?” 裴裹儿一直觉得队尾的位置最好,逃跑最快,前面有危险也最后一个死,后面有危险第一个发现就能窜到里面。 可对于徐帘雾,前面反而才是他的战场吧。 徐帘雾神色一顿,目光转向前面,还未曾来得及答应一句,脚步就已经迈出去了。 他是真的做不到遇事便躲在人的后面。 可他却又说,“小裴,你断后,我去前面看看吧。” 裴裹儿抬眼,徐帘雾因为跟她说话,垂着眸子,整个人都被长明灯的光辉罩住了,那一刹那,不像人,更像救世一遭的神子。 看出她不喜欢去前面,对于徐帘雾来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却又不那么简单。 神子诶,自然应该圣光普照世人,应该的。 她是冥冥众生的一个,救不了别人,所以所应当地摆烂啊。 “嗯。” 见他远走,裴裹儿落在后面,动作更散漫了。 不像是来找机缘,倒像是来遛弯。 第16章 巢穴(一) 这,又会是哪一个重量级男…… 地宫的构造很像是凡间的皇宫,一层一层的石阶垒砌通往大殿,如今却像是倒过来了,大殿在底下,她们在上面。 这些石阶每到一定数目便会有一平整之处可供休憩,然后又是跟最初一样通八达的门,她们一直沿着正北,然后又是周而复始,像是永远都到不了尽头。 不知从何时起,陵寝之内的温度骤降。 裴裹儿哈了哈气,白雾就冒了出来,接着随手一晃,又打掉了一个从墙壁顶上掉下来的蝙蝠精。 刚想说无聊,手上的红绳就怪异地缠动了起来,勒地越发疼,甚至留下了一圈红印。 她捂住手腕,脚步不得已跟着慢了下来。 很快,一点一点,她逐渐落下了一段,却还能看见队伍的一点尾巴。 裴裹儿左顾右盼,脑袋转回就磕上了一个硬物。 她摸了摸脑门,是真的有点疼,语气有点不开心。 “阿红,你在闹什么脾气?” 跟她方才打落的蝙蝠精一样,那是一个倒吊着的脑袋。 红布盖头因为重力反方向掀开了,却没有掉下来,露出一张可怖的脸,挂在脖子粗长麻绳在地上团成一团。 在这种地方,更显得诡异了。 裴裹儿非但没有害怕,甚至在瞧清那张脸后,表情从不爽变成了愤恨。 阿红的脑袋被人给敲扁了! 几乎是半个头都凹进去了,涂着厚重白妆的脸也全部被血迹染红,根本看不出个尸样了。 她扯了扯阿红脖子上的麻绳,倒吊的它落了下来,却没站住,而是乱绵绵地趴在了地上,像是一滩被人捏吧烂的软泥。 裴裹儿跪在地上,捧着自己心爱阿红的脸,心痛至极。 她的手在阿红的脑袋上摩挲着,才发现不是一个坑,是好多好多坑,还有大有小。 “谁干的?谁干的!” 阿红虽然不是跑的最快的,可是却是最聪明的,也最抗揍,竟然被打成了这样。 只剩眼白的阿红,眼珠子转啊转,最后瞪了裴裹儿一眼。 裴裹儿终于记起来了,她是叫阿红去挡了楚琢玉一阵子,这伤莫非便是当时被揍的? 惨,太惨了。 原来这就是招惹男主的下场。 她支着下巴,垂头看着可以说是惨绝人寰的阿红,眼中留下些恐惧,可随即却又是亮地吓人。 尸鸠鸟像是嗅到了不安分的气息,从裴裹儿身上冒了出来。 没了空间法器,这鸟整日的在她耳边闹腾,她便在胳膊上刻了块小鸡状的纹身,以身体做容器之法果真好用。 既不用背着,还不怕杀人夺宝。 “傻鸟,你说徐帘雾和楚琢玉,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天道之子。” 他们,一个心怀苍生,救民于水火;一个妒火暗藏,却天赋绝然,心黑至此。 裴裹儿自认活了整整二十年,从没遇到过这般好玩的事。 有朝一日,他们真的能在一块吗? 直觉告诉她,应该躲的远远的,可好奇心让她蠢蠢欲动。 “咕咕咕,咕咕咕。” “算了,问你也白问。” 裴裹儿撑着膝盖起身,又看着地上生无可恋的阿红,咳了咳,承诺道。 “回去便给你换一个新头。” 果然,原本还在地上装死的阿红霎时弹了起来,盖头下的嘴唇弯了弯,露出一口白牙,重重点了两下头。 【它很想换新的,原来的这个,坏了,不好看。】 【果子,不给,换,今天答应,开心。】 裴裹儿摸摸它的头,一人一尸结伴去赶大部队。 * 徐帘雾带路,路并不好走。 虽不至有性命之忧,可这古墓之内的寒气已经开始让他的四肢变地僵硬。 几乎每下深几米,都会有一道禁制, 这也是方才在刚入墓时,为何地中湿润,而墙壁干燥的原因,是这些禁制阻拦了寒气的入侵。 而且,他感受到了隐隐约约的妖气。 很淡,却比一般的妖气都要让人不适。 众人像往常一样合力破开这封印禁制,几乎刹那,通天的妖气从地下极深处沿着通道蔓延,扩散,以至于他们来时的路全部被笼罩。 那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渗入。 就像是他们无意间闯入了妖精的巢穴。 被包围,然后……会被吞噬。 “大师兄!” 徐帘雾往下看去,在一块巨大的祭坛之上,是楚琢玉,还有宁焘等一众苍生道的弟子们。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才发现甬道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们正站在一处悬空的洞穴边缘。 四处望去,跟这一模一样的洞穴几乎有千千万万个,就像是他们这一路走来看见的千千万万条路,每一条无论如何走,都只会通往这个神秘的祭坛。 他想用脚踩着灵力跳下去,可直到半空,灵气突然消失了。 下落的速度骤然加快,徐帘雾想调转身形,还没动,腰间却多了一双手。 熟悉的气息让他松懈下来,那双手环着他,抱地很稳,他的头被迫靠在明黄色的绸缎上,动弹不得。 悬空的感觉还在,甚至还有空气的撕裂刮在他的脸上。 这一切落在后到的裴裹儿眼里,就是一个很飒的美人看到徐帘雾身陷危险后,几乎没有犹豫,便踩着虚空接住了人。 那运气的姿态,很像是凡间的轻功。 两个人亲密地抱在一起,美人脚尖点在石壁之上,借力变换身姿,他们在半空横身转过一圈,明黄和惨绿衣袍交叉缠绕,密不可分,最后稳稳落地。 裴裹儿眼里几乎要冒出星星,甚至都想拍掌叫好。 真是好一出英雄救美,这,又会是哪一个重量级男配? 楚琢玉呢? 她余光找到了孤孤单单站在祭坛中心的楚琢玉,看见他一双眼睛嫉妒地发红、发疯,潮湿的眼神定格在那两个人上,阴暗的爬行逡巡。 真像是那地底下见不得人的癞蛤蟆。 裴裹儿有些高兴地眯起眼,欣赏着他青筋暴起的阴鸷姿态,剥开他隐藏在最深处见不得人的狰狞面目。 真是可笑,又让人讨厌。 第17章 巢穴(二) “我看起来很像喜欢男人?…… 落地之后,宁焘就主动放开了人。 跟裴裹儿一样,他也看见了楚琢玉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更加清楚。 那张平日在徐帘雾面前装的待谁都冷清的脸,在他眼前从来都是真面目,狠戾又阴鸷。 他甚至知道,楚琢玉很想杀了他,只是,碍于打不过。 但这一切,徐帘雾都不知道。 宁焘也没打算告诉他,他还不屑于去做那种告状的小人,更是因为他知道徐帘雾不喜欢楚琢玉。 所以,那些小伎俩就更显得无足轻重。 徐帘雾看着自己刚刚掉下来的半空,眼神疑惑,“方才,是怎么回事?” 当时他只觉得整个内府的灵力仿佛都被抽空了,不是用不了,而是被一瞬间吸走了。 那种连生命都被轻易掌控的感觉,并不好。 宁焘也不清楚,他摇摇头,又稍稍弯腰,凑到徐帘雾的耳边,声音很低,说起了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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