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甩了下红袖,轻哼一声,余光瞥见叶清眠从屋内出来,眼底又腾起了喜色,起身便要朝她走去。 “待会儿别乱说话。” 冷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女子暗笑他是个爱操心的命,这么多年她可从未出过岔子。 叶清眠四处看了看,这里不是侯府,也不是竹苑,玉沉渊是把她带到哪了。 这院子清雅别致,四周的花圃都被仔细打理过,花架上晒着不少草药,前方便是一片池塘。 一抹烈焰如火的身影从桥上款款走来,引得叶清眠驻足,那女子美艳得与这间庭院格格不入。 待她走近了,叶清眠才看清楚,明亮的双眸迥然一睁,言语间透着惊喜。 “你、你是云梦娘子!你便是玉京城中千金难买一舞的云梦娘子!” 早就听闻云梦娘子大名,却一直未能得见,据传她当年皇宫一舞,引得百蝶振翅,万花飞扬。 只知她在城中开了家戏班,却多年来深居简出,无人知其行踪。 叶清眠目光灼灼,满脸欣喜,本就可人的脸上更显娇态,让人不由得想抱近了捏两下。 云梦掩着唇笑道:“叶小姐从未见过奴家,如何识得的?” “我见过娘子你的画像,你锁骨间的银蝶纹可是这天下独一份,你长得也比画像上还要美得多!” 叶清眠夸人一向是言辞恳切毫不作假的,故而让人听得十分受用。 二人在湖边站了许久都不曾过来,玉沉渊顺着瞧了好几回,最后忍不住亲自走了过来。 却见到尚带病色的女子笑靥如花,与旁人聊的不亦乐乎,心底莫名生出一丝不悦。 “叶小姐和她很熟吗?”低沉声音冷不防打断了火热的场面。 话停在唇边,叶清眠回头瞧了眼他,视线继续落回云梦身上,郑重地点了下头。 “我钦慕云梦娘子已久,虽今日才得见,但想来,我也算是熟的。” 玉沉渊不由得皱眉,她对着旁人难道都是这般洋溢忘情的吗? “你若喜欢,自可请到家里慢慢看。” 这话里明显带着气性。 可叶清眠没听出来,反而有些生气地抿了下血色清浅的唇,严肃纠正他。 “你胡说,云梦娘子岂是池中物,怎可随意亵渎?” 他一个读书人,怎么能说这种话,多冒昧啊。 “行了,”他主动伸手将叶清眠拉了过来,随即阻断她的目光,为她披上件保暖的斗篷, “你既已醒了,那便走吧,你该回府了。” 不容她反驳,玉沉渊就拉着她大步流星地走远,叶清眠依依不舍地朝后望了望,云梦正笑着给她挥手。 侧目瞥见她面色落下几分,心中不想她难过,便又添了句。 “你若往后想见她,再来此处找便好了。” 她这才又高兴起来。 二人出了院子,叶清眠才意识到手腕处热得发烫,视线也随之落下。 宽阔修长的手掌隔着桃夭色的春衫,捏住了她的手腕,那人也很快注意到,松开了手。 面料上出现了几条细小的衣褶,他的力道委实不算小。 叶清眠低着头拉了下袖口,两侧白嫩的脸颊却攀上一抹红意。 正准备垂着头往前走,身侧的衣角却被人扯了下。 她转头去看,正对上男子俊美的脸庞,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道。 “怎、怎么啦?” 男子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深邃的眼眸似要探进她的眼底,眼见着色若桃李的女子有些慌乱了,他才放缓了眼神。 “你为何要同我一起跳下去。” 叶清眠心头跳得厉害,有些捋不清思绪,当时情况危机,见着他掉下去一心只想救他,哪来得及想旁的呀。 她急得面色通红,玉沉渊自觉这问题怕是太难为她了,便想着说些别的转移视线。 女子突然抬起漂亮的脸蛋,水润的双眼认真看着他,粉红的唇瓣一开一合。 “玉公子对我很重要,见你陷入危险,我会很担心。” 轻柔的风拂过路边堪堪冒芽的柳枝,散在清湖中激起水波纹,男子的心弦也被她清澈泠泠的嗓音拨动了。
第10章 光天化日你竟与旁人厮混!(三人修罗场) 初春的风没有热烈的声响,却也引得花蕾随之颤动,卷落片片芳菲,散满青街柳巷。 两道昳丽的身影,翩翩伫立在清河石桥边,偶尔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瞧上两眼,赞叹其可入画。 “你、你这般盯着我做什么,”叶清眠红着脸挪了下步子,试图避开他的直视,“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从前只觉得玉沉渊相貌好,没发觉他还有这勾人的本事,如今才算见识了,纵然他面不改色用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盯着人瞧,亦会惹得人兵荒马乱。 落在他身侧的手悄然抬起,停在了叶清眠头上方,她下意识便想往后退。 “别动。” 听得他轻声制止,叶清眠就似灵魂出窍般站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足一臂长,眼前便是玉沉渊被濯绛色暗纹交领衫包裹的胸膛,正有规律地起伏着。 不论何时,他身上都带着淡雅的竹香,让人不自觉想靠近…… 微风拂动阔袖,柔软的绸缎时不时蹭过她的面颊,痒得她忍不住伸手去拨,指尖触碰到滚烫的温度惊得她忙缩回手。 这个姿势像是持续了很久,叶清眠心底有些煎熬,直希望他快些结束。 玉沉渊从她发丝上取下一片薄薄的浅色花瓣,许是方才不小心沾上的。 那花瓣躺在他宽阔的掌心中,显得分外娇弱,他缓缓收拢手掌,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柔。 分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叶清眠就是莫名觉出些别的情愫,像是他柔情以外的潜藏暗昧,又或是她此刻这不寻常的心悸。 之前从未这样过,感觉很新奇,又很不安…… 叶清眠忙转过身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方从紧张的氛围中抽身出来,她可不想再出什么纰漏了,随即朝着回府的方向走。 心中一再告诫自己,她本是为着保全性命才设法接近玉沉渊的,切莫生出旁的杂念。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再说话。 一路上,街市都热闹得紧,商贩的吆喝唱曲声绵延不绝,和煦的烟火气抚慰着心头的忐忑。 人群中陡然传来一串杂乱的马蹄声,将平静惬意的场面撵得失了章法,伴随着百姓惊呼的低语。 竹编的菜篮丁零滚落,挣扎着晃了半个圈将菜撒了一地,亦有妇人慌慌搂住孩提,躲避那疾驰而来的快马。 一时间搅得人心惶惶。 雄姿勃勃的乌骓马自人群中赫然跃起,似黑电闪过遮天蔽日,随着利落的马蹄声踏下,厚重的金属掠起风声,恣肆无忌地朝叶清眠身上袭来。 脖颈正中被一段尖锐冰冷的利器抵住,她恍然睁圆了眼目,呼吸一窒,哪怕再多一寸,她便会穿喉而亡。 她被迫仰着额头,怔怔看着马背上的人,掩在袖口中的手止不住发抖,浑身冷得像跌入冰窖。 莫非她还是逃不过横死的命运吗,在这大庭广众,被人一枪挑死。 正在数十步开外买茶糕的玉沉渊,听见动静旋即阔步跑来,将愣在原地的叶清眠拉到身后。 她已然丢了魂,僵直着身子面如白纸,他仔细查看她脖颈间的情况,光洁的皮肤上顷刻便泛起被硌出的红痕。 持红缨枪的男子面如雕刻,高束的马尾肆意飞扬,身着销金云纹袍跨坐在马背上,冷眼睨着低处举止亲密的两人,冷硬的下颚死死绷着,面色寒森。 捏着枪柄的手不断用力,似要将它折成两段,碾为齑粉。 身后的马车姗姗来迟,还未停稳,帘幔便被急切拨开,珠串撞击在舆栏上,残音四起。 叶绾绾被丫鬟搀扶着匆匆下车,她忙伸出莹润的双手拉住马背上男子的衣角,怯怯哭求。 “世子,您切莫伤了姐姐,她不久前才落了水,定是亏损了身子,您让我带她回去好好将养,旁的事以后再说,可好?” 四下围聚的百姓逐渐从惊惧中脱离出来,竖起耳听着。 原来浮云楼落水的人是叶侯府的二小姐,视线不由得环伺在药铺石阶上,一丰神俊朗的男子正安抚着受了惊吓的叶清眠。 细细审度二人的样貌,确然与相传的落水鸳鸯一般无二,众人难免又窃窃私语起来。 这当街纵马之人,便是南岳候府的秦世子,他也可谓是天人之资、人中龙凤。 若论家世才干,他便是求娶公主也算不得高攀,可偏生与叶家结了亲,据说是两家夫人在闺中便交好,后又指腹为婚,求个亲上加亲的好兆头。 两家如愿得了一儿一女,却不想这女子是个不惜羽毛的,整日厮混,比男子还荒唐些。 如今竟还带着情郎登堂入室,明着面儿做丑事,这便怪不得秦世子提着枪来讨说法了,这天下哪个男子能忍得! 秦怀瑾不曾看叶绾绾一眼,抬着枪缓缓移动,枪尖隔空指着玉沉渊,冷声开口。 “叶清眠,这便是同你苟合的男人?你果真是不知羞耻,全无半点良心。” 究竟是谁没良心!究竟是谁先弃的谁? 前世她被人诋毁陷害,身陷囹圄时,也曾试图求秦怀瑾助她一臂,可这天杀的混蛋竟全然不顾情意,与她退婚选择了叶绾绾,将她彻底推向深渊。 叶清眠攥着气得发颤的双拳猛然起身,愤恨望着他,眼白胀出丝丝猩红,声音几乎从胸腔中剧烈涌出。 “别贼喊捉贼了,你究竟想的什么当我不知道?你若瞧不上我便早早退了婚,与你那心意相投的良人自去相守,就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算是放在拂柳院我也是瞧不上的!” 这话激得秦怀瑾怒火直蹿,他秦家因叶清眠遭了多少妄议,如今她竟将他与南风馆的小倌相提并论,全然不顾未来夫主的脸面。 他紧抿着薄唇,翻身下马,一步步逼近叶清眠,眼中的冷厉似野兽出笼般要将人冲撞得四分五裂。 怎么,这人是要打她吗? 叶清眠警觉地盯着他的举动,额角冒出一排细密的汗珠。 正当他快要靠近时,玉沉渊抬手挡在了前面。 两个身量相差无几的人,就这般定定站着,一人眼中是翻江倒海的怒浪,一人则是平淡无波的静潭。 僵持了片刻,秦怀瑾咬着后牙,一字一顿道。 “本世子管教未来的嫡妻,与你何干?” 他眼中的鄙屑也毫不收敛,这文雅俊秀的书生纵然再气度不凡,也不过是个出卖色相,做下三滥营生的皮肉货,有什么资格挡他的路。 玉沉渊似是没瞧出般,淡然开口。 “烦请秦世子注意言辞,在下自小离散,得叶侯爷不弃,一直居住在侯府,昨日是叶小姐见在下身处危难,大义出手相助,并非世子所听的那般不堪。” 秦怀瑾怔忡,满心憋闷的火诚然被一盆凉水浇灭了。 京中贵胄确实知晓叶侯当年救了位孤童,认做义子养在家中。只不过他为人低调,无人见过其真容。 秦怀瑾垂着的拳头松了又紧,沉默良久,他本不欲低头,可此事确实是他莽撞了,终还是放下了他尊贵的身段。 “抱歉,是我一时不察,误会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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