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巧又戳了戳陈二斤:“鬼出门还会带包袱换衣裳的吗?”好高端哦。 二斤歪头:“好像是不会哈?” 张格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收拾利索,那边的误会也好像终于解除了,两边这才慢慢靠近,互相自我介绍。 张格把冲喜的事情说完,陈二斤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啊?原来真的是王妃呀。”完蛋,竟然真的是王妃!怎么王爷都成那样了还能娶王妃?真是坑死人了! 司巧反应过来则是有些慌张,赶紧扯着陈二斤想跪下:“奴婢见过王妃,王妃恕罪。”完蛋,得罪王妃了,会不会被砍头啊? 张格赶紧伸手拦住:“别别别,千万别跟我来这套,再来一遍我真就要疯了。”她现在听见‘奴婢’两个字就膈应,真是能膈应得三天吃不下饭! 张格突然觉得胸口梗得十分难受,长呼几口气缓了好一会,才继续道:“反正以后当着外人没办法就算了,在家里谁都不许冲我说这个,也不准来这套,不然我真发火哈。” 大爷的,真要是逼得她喘不上气了,她就提着刀去屠龙!!! 司巧:“……”王妃怪怪的。 陈二斤:“……”这王妃有点莽啊。 嗯,不管怎么样,反正算是认识了。 张格:“你们呢?是留在东宫照顾幽王的宫人吗?” 陈二斤摇头:“不是,我们是司农寺的番户,三天前刚被都官大人挑来伺候殿下的。” 张格:“番户?” 所谓番户,是指被赦免过一次的官奴婢。 官奴婢的去处并不统一,一般衣冠子和有技能的女子会被分入掖庭、太乐、教坊等司,供宫廷役使。而没有技能或是平民之家的男女,则会被分入司农寺,由司农寺负责管理和安排工作。男子主要在蔬圃劳作,女子则进入厨饎工作。 官奴婢并非终身制,除了可以成为女官或宫妃改换身份,也可能遇上赦宥。一免为番户,二免为杂户,三免才可为良人,得到自由。 而番户、杂户虽遇赦,但仍属贱民级,仍归司农寺差使。到了年纪,也只能在同阶级内婚配,即‘当色相婚’,生子则与父母同色。像陈二斤和司巧,便是父母皆为番户,所以一出生即为番户。 陈二斤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叭叭叭叭说个没完:“不过比起官奴婢,其实我觉得做番户也还好啦。像我们家,几代都住在番户村里,各家都领着地。虽然阿耶和阿娘还得给司农干活,但一年也就干三个月,还有官爷管着我们的衣食。像我们这些小的,领差事之前还有学堂可上,教我们认字种地织布什么的,都能学。生了病还可以去太常寺领药,可比外面强多了。” “就是一点不大好,阿娘总不许我随便出去!” “对了王妃,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二斤吗?” 陈二斤也不管别人想不想知道,叭叭叭叭又是一通介绍:“因为我娘生我的时候没奶,是隔壁陈叔不知从哪儿掂摸来二斤羊奶喂的我,所以就叫二斤了。不过我本来叫孙二斤,后来陈叔陈婶一直没有孩子,我爹娘一拍巴掌,干脆给我改了姓,送给陈叔陈婶当儿子了,所以我现在就叫陈二斤了,有意思吧?” 司巧捂脸:“……”真是没眼看。 张格倒是真的被他这一通叭叭给说笑了,点头捧场道:“有意思,我很喜欢听。不过,既然你们家一直住在番户村给司农寺干活,为何你们两个小孩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陈二斤意外道:“怎么王妃不知道吗?官奴婢只供宫里差使,王府和公主府若要挑奴婢,只能从司农寺的番户和杂户里挑的。” ——所以说白了,番户和杂户依然是身不由己的奴婢,不过换了个称呼,给奴婢群体一个奔头罢了。 幽王从前是太子,用的都是内侍省的宦官和掖庭的宫女,可他现在是幽王了,身边的人自然要从上到下换个遍。 “我和司巧都被挑中了伺候王爷,以后就都是王府的人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挑阿耶阿娘,挑了我和司巧两个最小的,来就来吧,还不给我们饭吃。” “哎呀你先别啰唆了,”司巧突然拍了二斤一下打断道:“说到王爷我想起来了,咱们出来这好半天,王爷身边没人了呀!” !!! 二斤:“……”对哦,王爷还在小屋里晕着呢。 张格:“……”对哦,她是来冲喜的,她得赶紧去救她夫君啊! 司巧:“还在这愣着干吗,赶紧往回跑呀!” (小黑屋里的幽王殿下:“……”绝了。)
第4章 闯出 一穷二白?走,跟我闯出去!…… 意识到还有个病号在等着他们照顾,三人赶紧收拾东西往回跑。 进了后院正房后一看,二斤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殿下还好好晕着呐。” 晕着?张格举着灯笼近前细看:“怎么是趴着的?” 好家伙,这床上都看不到人,就一个披头散发的后脑勺啊,听起来幽王还在昏迷,这么趴着万一窒息了怎么办? “还有下面这些,这是什么?”这么冷的秋夜,病人身上竟然没有被子,而是堆了层层叠叠乱七八糟的锦纱。这人不会已经被闷死或是冻死了吧? 二斤见王妃似乎是想将王爷翻过来,赶紧拦住:“哎,不行!” 张格已经抱起了锦纱,结果刚定睛一看,心底突然‘咚’的一下,怔在了原地——微弱灯光下,映入眼帘的是紫黑青肿、伤痕累累的脊背。 这是……杖刑。 瞬间,天旋地转,令人窒息的黑暗再次吞没了她。 二斤并没有注意到张格的异样,一边拿回锦纱盖好一边喋喋不休解释道:“唉,王爷之前受过脊杖么,我们不敢让他躺着,怕压到伤口。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挑这么个院子给王爷养病,简直是要啥啥没有,穷得只剩钱了。王爷这几天又一会烧一会冷的,我们怕他再冻坏了,只好把各个屋的纱帐都扯下来当被子用。” 还是司巧发现了张格的不对劲,上前扶住她:“王妃?王妃你怎么了?” 张格回神,看看两个孩子,再看看床上生死不知的幽王,冷静下来:“我没事。这样,咱们先一起把他侧过来,就算后背有伤不能平躺,也不能这样趴着,万一呼吸道有异物,很可能会窒息。” 一个昏迷的成年男子是极沉重的,他们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能一个抱头一个抱脚,从腰腹一点一点往侧方翻转。之后又满屋翻找合适的东西挡住幽王脊背以外的地方,以免他不慎翻过去。 终于大功告成,张格喘了口气刚要起身,转头却见幽王的脸都被散开的长发糊住了,又伸手过去给他整理。 如墨发丝拨开,映入张格眼中的是一张极其年轻俊美的容颜。 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气。眉毛很浓,但并非锋锐的深浓,而是远山含烟、秋水长天的温润……面如冠玉,清雅俊逸。 张格看得愣住了,脑中突然蹦出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原来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生得和画里一样好看,从未见过的好看。 二斤将王爷的腿放好,转头见王妃瞧着王爷的脸发怔,凑过去嘿嘿笑道:“王妃,王爷是不是生得很俊呐?” 女孩子的心事哪能这样明说呀!司巧连忙把二斤的大脸推回去:“胡说什么呀,赶紧干活去,炭那事还没解决,等会儿王爷要喝水怎么办?” 张格也只愣了一瞬,心思便回到了正事上:“炭?这里连烧水的炭都没有吗?” “唉,没有的可不只是炭。” · 月上中天,夜色朦胧。 陈二斤从影壁后探出脑袋看了一眼丽池院的大门:“门关着呢,怎么办?” 张格:“敲门啊,还能怎么办?” 司巧犹豫:“可以吗?殿下……是被关着呢吧?他们连饭菜都不给我们送,真的会放我们出去找东西吗?” 司巧比二斤细心多了,虽然他们是第一次进宫,连皇帝皇后的鼻子眼睛都没见过,也不清楚这些人意味着什么。但只看那么大那么俊的一个王爷,竟然都被人打成那样,就知这地方有多恐怖了。王爷都混那么惨,换成他们犯错,肯定就是个死啊! 司巧拽拽张格的袖子:“王妃,要不咱们不去了吧?反正这样也熬过三天了,你不是说再过三天咱们就要启程去自己地盘了吗?熬一熬就过去了,等咱们能出去了再找吧。” “不行,咱们几个是能熬过去,但王爷不行。一是他的伤口必须马上清理上药,我需要东西消毒。二来,你之前说他现在夜里会反复高热,那就必须随时注意补充水分,所以热水必须有,不然他很可能会脱水,到时候无异于雪上加霜。” 张格:“何况咱们不是只熬过这三天就够了。幽州远在千里之外,就算咱们有车可乘,最快也要走上一个月。如今又已入秋,天气只会越来越冷,虽然现在还不知路上具体情况,但想也不会好到哪去。所以如果这三天不能把王爷的病情稳住,这一路的颠簸他未必受得住,到时候……” 咱们都得死。 张格看着两个孩子懵懂的眼睛,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转口道:“总之,这三天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第一,一定要控制住王爷的病情,至少要把伤口清理干净,敷上药促进愈合。还要把他的高热退下来,不然不等启程就烧傻了。第二,要想办法让他清醒过来,这样更有利于恢复。还要找到足够多适口的食物让他吃下去,越快恢复体能越好。第三,要尽一切可能争取物资,越多越好,但凡可能要用的都要想办法争取。” 她对狗皇帝的父爱没什么信心,十分担心他们路上的待遇,所以必须从现在起未雨绸缪。 张格总结:“总之柴米油盐酱醋茶,就算是一根火折子,咱们也绝不能放过!” 司巧蒙了:“……”听起来好难办哦。 二斤鼓掌:“哇!王妃厉害,王妃好牛,不愧是王妃!”听不懂,跟着干就完了。 “行了,王爷那边不能离人太久,赶紧的,咱们敲门去。” …… 丽池院门外,李三和王五倚着门框一个接一个打呵欠,努力和周公抗争。 “天杀的接这么个破活儿,屁油水没有还整天提心吊胆的,连个觉都不敢睡。” “唉,再忍忍吧,反正还有三天就齐活儿了。得亏这里面就俩小屁孩子,不敢找事……” 话没说完呢,门响了。 两人瞬间醒过神来,警惕道:“谁?” “是我,幽王妃,开门。” 李三和王五对视一眼,都有点儿蒙,这可是三天来头一遭,该不该开呐? 开吧,这里面关着废太子。不开吧,那废太子已经封成王爷了,且上头也没说要照钦犯对待,那这幽王妃就是正经的一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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