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的某个夜晚,他“父亲”的亲信,乔装打扮的沙莱将他从群山的那一侧带来这里,在无数黑衣骑士的追捕中。 洒在树叶上的鲜血早已干涸,那个夜晚却永远的镌刻在他的记忆中,和帝国对他的敌意一起。 “为什么?可是、可是你说不定也会喜欢在蓝雀花的生活……春天来临的时候,帝都城外的蓝雀花会开满山坡,从城堡的最高处望去,它们就像一片静谧的大海。”少女时代永远是那样的美好,维奥拉苍白嘴唇勾起几分笑意,再次肯定地重复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的母亲也长眠在那里。” 威克斯忽然萌生出一种“无话可说”的疲惫。他并不憎恨她当年的袖手旁观,更不会因为她和自己流着同样的血而亲近她,他只是觉得他们仿佛水与火,生来就互相排斥。 “我该回到圣女的身边去了。”他礼貌地朝维奥拉行礼,用对待教廷贵客的标准对待她:“请您自便,林恩夫人。” 骑士快步离开,挺拔而又冷漠的背影表达了他的决心,这让黑衣女士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一口气走出很远,见维奥拉并未跟上来,威克斯心情一松,渐渐放慢了脚步。 煜之厅守卫森林,不亚于居住在教皇与圣女的耀之厅,这说明里面的“要事”尚未解决,他也不能进去。 烦闷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他的手搭在了剑柄上。 刚才的对话让他的心中平添了无数郁气,急需一个契机来发泄——最好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一个异常强劲的对手,如此才会让他暂时忘记其他的一切。 “黑耀骑士。”围着煜之厅绕圈的途中,威克斯邂逅了奥罗拉,那个和自己有过一段冒险经历、曾经差一点就成为圣女的神官。 她一回到圣弗朗就投进了繁杂的工作里。多默大主教那儿的人手缺得不能再缺,索罗公国、多米洛帝国和蓝雀花帝国的事也就罢了,老朋友沙莱也抛了一堆事务过来,让他这个明明只是负责外交的大主教忙得焦头烂额。 “多默大人命我去安排林恩夫人的住处,”奥罗拉解释着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说夫人应该与您在一起。” 正要说维奥拉在中庭花园,一个嗷嗷乱叫的声音由远及近,在逐渐安静下来的教廷中滑行。 “我不要回翡翠森林!”阿格兰瑟拼命挣扎,眼里透着绝望:“我要去找我的北落师门!” 外表不输给“光明之子”的精灵王,眼中同样流露出了绝望,只不过他是单独的因为丢人,精灵族的优雅高贵在今晚毁于一旦。 “好,我们会陪你去找北落师门。”他温和地说道,“但长者们要求你先回翡翠森林一趟。” “我不信,我要自己去找。”阿格兰瑟死死地抱住了一根柱子,要不是骨子里最后的一点优雅还在坚挺,他想将双腿也缠到柱子上去。 精灵王的耐心即将耗尽,他怀疑圣弗朗可能因为创世神沉睡得太久了,空气中的元素出现了一些变异。要不然龙族的“黄金巨龙”和自家的“光明之子”在来到这里之后,脑子怎么都出了点问题。 继续像哄孩子一样哄了几句比自己年纪大得多的阿格兰瑟,精灵王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效,对方松开这座大厅前的白色圆柱了。 “其实,”不等他高兴太久,精灵族的光明之子找到了新的、可以留在圣弗朗的理由:“我的北落师门就是光明教会的圣女,我在这些天的相处中已经深深爱上了对方,并和她在梦境中结为了夫妻。所以,我不能和你回去,我不能离开我的卡珊德拉!” 听到这话的三人一精灵同时惊掉了下巴。 奥罗拉猛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可以磕的西皮又多了一对,虽然阿格兰瑟无论怎么看都很没有竞争力,他的岁数仿佛是虚长的,说话做事总是像个不成熟的小孩子。 特别是,他那句气势汹汹的宣言说得太过大声了一点,不幸被偶然从这里路过的教皇听了去。
第42章 喉咙传来难耐的干涩,鼻尖呼进的气体像粗糙的沙砾,身体更是像浸泡在水中,每一寸皮肤都充满了不适。 要不是还能睁开眼,卡珊德拉还以为沙莱把自己杀人灭口了,尸体沉进海中的那种。 她现在待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空间里,额头和上方的木板紧紧地贴着,手脚略微一动就可以摸到类似的物体。左侧的脸颊时不时会感受到风的刺痛,那里的木板似乎会钻了几个孔,防止把里面的人闷死。 好,目前看来,起码她的命还有用。 生命安全暂时得到了保障,卡珊德拉感受着身下的颠簸,推测自己应该是在一辆马车上——普通的那种,不是更平稳的魔法飞车。 说起魔法,她手指一动,果然体内的魔法元素又一次不翼而飞,自救的可能性顿时下降到无限接近于零。 困住她的东西隔音做得很好,卡珊德拉竖起耳朵听了许久,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就这样不知颠簸了多久,身下的起伏开始变得平缓,速度也慢了下来,应该是快要抵达目的地了。 药物模糊了她对时间的感知,但卡珊德拉觉得自己应该已经不在圣弗朗,即便是沙莱,也无法堂而皇之地将圣女软禁在教廷。 她于是开始仔细回忆和大主教的最后一场对话,创世神、封印还有第一任教皇……一个盲点忽然被她捕捉到,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沙莱对千年前的往事,知道得似乎太详细了一些。 就仿佛,他亲身经历过。 卡珊德拉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虽然早就对剧情的发展不抱有期待,但她还是觉得事情或多或少会遵循原著。索罗和伊丽莎白好歹在原著的字里行间提到或是暗示过,可沙莱大主教未免也太突兀了。 何况他在原著里不是死于非命了么,没道理就突然摇身一变,成为封印创世神的元凶……之一。 马车停了下来,但没多久,卡珊德拉就又被装上了另一辆车。 这一辆的空间要小得多,以至于关住她的长方形木箱必须斜起来放,这让她的姿势变得十分诡异且不舒服。 咚咚,有人从外面敲了敲木板,魔法解除,熟悉的嗓音传来:“在下推测您应该醒了。” 是沙莱。 卡珊德拉想了想,默默地装了一会儿死,想看看对方还会再说些什么。 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然后看似脾气很好的沙莱勃然大怒,直接连人带箱子把她丢进大海淹死。 “您还是和以前一样。”沙莱说,“很快您就要见到拉维尔和伊丽莎白了,我们独处的时间不多了。” “您不打算把握这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问些什么吗?” 何止想问,卡珊德拉简直想钻进他的脑袋里,看看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你是瓦尔特?”屈服于内心的好奇,她开口问道。 “瓦尔特?”沙莱反复品味着这个从她嘴中说出来的名字,“如果您想这样称呼我的话,可以。” 能成为反派的人多半是有点大病,无论是原著的阿尔伯特,还是现在面对着的沙莱。卡珊德拉决定还是用“沙莱”称呼他,对方看上去似乎也对最初的名字不太感冒。 创世神与教皇的故事结束于前者被封印,此后发生的事都被教廷美化成了一个个童话,她记得还有说很多位公主哭着求着要嫁给教皇的——只能说不管书中还是书外,八卦永远是人的天性。 “您不打算再问点别的?”沙莱看上去很想继续和她说话。 “我想知道你们接下来的计划,”卡珊德拉诚实地说,“你会告诉我吗?” “假如您先遇到我还不是伊丽莎白的话,会。”他似乎是笑了笑,木板响起被指腹摩挲的沙沙声:“可惜她太蠢了,远不如你聪明。” 和如今的沙莱说话,变成了一件令卡珊德拉感到非常,非常不舒服的事。她说不出这种不舒服的来源,只知道自己的心中一次又一次翻腾起来的反感。 虽然对方待她的态度很不错,相当不错。 “看来您不太愿意理会我。”沙莱的声音一下子就低沉了下去,阴郁得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从前您也是如此,除了祂,您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即便我才是最有资格和您并肩而立的那个。” 卡珊德拉竭力忘记印象里的沙莱大主教,因为对方的话越来越奇怪,尖刺一般地扎向她的胸膛,让里面的那颗心脏开始隐隐作痛。 她想起了那位,本该像初代教皇一样时时被提及,却在圣弗朗神隐的第一任圣女,内心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没错,事情正如您所想的那样。”沙莱怀念地说,“那个被我刻意抹去的名字,也是'卡珊德拉'。” “……”卡珊德拉本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觉得自己穿越——还是穿到一本书里的事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每当她以为事情已经坏得不能再坏的时候,现实会狠狠甩她两个耳光并说:我还可以挖地道。 眼前一亮,木箱被打开,她重见光明。 她来到了蓝雀花帝国的王宫,触目所及金碧辉煌,天鹅绒毫不吝啬地铺满了每一处地面,和她说了半天话的“沙莱”就站在那些红色绒毛地毯上,顶着一张……无法用三言两语就形容出来的脸。 有点像创世神和邪神,也有点像伊西多,漂亮是漂亮,但就像美轮美奂的古罗马雕塑般,再栩栩如生,也只是冰冷的死物。 沙莱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喜悦,顿时有些失望。 “我还以为您会很喜欢我的新身体。”他抚摸着自己那重新变得年轻的皮肤,“听说您对伊西多萌发过好感,所以我特意选了这一具。” 要不是沉月大陆没有心理医生,卡珊德拉一定会建议他去看看。 她觉得这个人不仅是脑子有大病,似乎整个人都出现了问题。 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和对方的独处,她环视四周:“拉维尔和伊丽莎白呢?” “原来您不是真的喜欢伊西多。”沙莱答非所问道,语气有些烦恼又有些轻松。前者是因为他已经将年轻的教皇列入自己下一个寄生的名单,如今看来似乎是失算了。 “他们还要过段时间才会来。”他说,拉开了一张精致得让人不忍心坐上去的椅子:“您先坐下休息片刻。” 飞快地看了看那张刷了彩漆还镶嵌了宝石的靠背椅,卡珊德拉冷漠拒绝:“我觉得我站着更好。” 她的态度让年轻了起码三十岁的沙莱伤心不已:“您不必如此戒备我,我是不会让他们伤害您的,哪怕一丝一毫。” 既是暗示也是警告,提醒她只有自己才能保护她的安全。 看向了一边,卡珊德拉无声地表达着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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