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时,她本来是要把册子收起来的,然后……然后她发现自己穿着沈京鹤的外套,脱外套时,顺手把册子放在了一边的座椅上! 对!应该是落在沈京鹤的车上了! 阮英眼睛一亮,把校服重新扔回篓子里,跑回客厅拉开茶几的抽屉,拿出里面的白色手机。 她迫不及待要拨电话,手指摁亮手机屏幕的刹那,沈京鹤不久前那句语焉不详的“少找麻烦”又在耳边响起。 “……” 阮英犹豫了下,想到自己的册子,还是咬咬牙,决定再找一回麻烦。 阮英还没有用手机拨出过电话,她笨拙地找到拨号键盘,按照刚刚对方报出的号码输入了进去,等了几秒,没反应。 她着急地守在一边,手机却一直静静躺着没反应,阮英目光在屏幕上不住转动,最后尝试着点了下最下面的绿色电话形状按钮——画面骤然跳转,对面终于传来拨线声。 阮英松了一口气,屏息等待对面接听。 对面接的倒很快,阮英还没开口,就听到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 【您好,总裁办公室吴越,请问哪位?】
第06章 阮英愣了愣。 她看了看自己拨出的号码,是刚刚沈京鹤报给她的没错,她不可能记错。 阮英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沈京鹤介绍自己的助理,姓吴。 他是把自己助理的电话给她了? 阮英抿了抿唇,客气地说:“吴先生你好,我是阮英,请问我大哥在吗?” “啊,哦哦,”小吴愣了愣,熟练地一手掩住听筒,回身小声问:“老板,阮小姐打来的电话,找您的,您要接听吗?” 沈京鹤本来在假寐,闻言睁开眼,看看手边的册子,瞬间猜到对方来意。 他伸出左手接过手机,放在耳边,薄唇微动,“阮英?” 男人声线低沉悦耳,顺着手机低低传过来,让阮英微微一愣。 她很快找回自己的神智,着急道:“是我。抱歉又打扰你了,大哥,不知道你有在车里看见一个小册子吗?手掌大小,绿色封皮。” 沈京鹤手里把玩着阮英的册子,嘴里却淡淡道:“是么?没看到,我找找看,是做什么的册子?” 阮英语气里有遮掩不住的着急,老实道:“考点整理,对我很重要,所以才来麻烦大哥帮忙找一下,打扰了。” “这样,”沈京鹤说,“不用这么客气,我找一下。” 他前脚把助理电话给出去,后脚说不用这么客气,道貌岸然得理所当然。 阮英没心情纠结这些,一心只有她的小册子。 沈京鹤“找”了好一会儿,阮英在这边急切地等着,终于听到他低低“啊”了声,然后缓声说:“找到了。” “真的?”阮英顿时眼睛一亮,她立刻问:“谢谢大哥!不知大哥何时方便,我过去找你拿?” 沈京鹤微微一顿。 其实无所谓什么时间,他大可以派助理送到远山别院。只是……他想起阮英最近突兀的变化,又想起今天下午小吴汇报给他的事,目光沉了沉。 沈京鹤收起阮英的册子,缓缓开口: “今天明天没时间,后天晚上老爷子生日,我会带着你的东西回老宅。” “到时候见。” 老爷子生日? 阮英顿了顿,想起原主在沈家的处境,在对面挂电话之前急声确认道:“可是我没有收到邀请,合适过去吗?” 这说法已经很委婉了,现实是,不仅没有收到邀请,还是刚被寿星亲手赶出来的。 “没关系”,手机对面沈京鹤声音听起来浑不在意,“你现在还是沈家人。”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那头掷地有声,“没有。” 阮英咬咬牙,只好应下。 第二天的考试也非常顺利,除去沈京舟大呼小叫追着问她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被她随口搪塞了过去外,一切如常。 沈京舟显然对原主的事了如指掌,见阮英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三五六的样子,立刻了然道:“是不是秦璐那帮人找你麻烦了?” “早跟你说了她们不是啥善茬,你不听,非要跟她们杠!” “咋被打成这样?那几个人瘦的跟筷子似的还有这么大劲儿呢?你打回去没有啊!” 沈京舟本来急的脑门子起火,听见阮英说拎板砖揍回去了,才勉强熄火。 他泄了气,趴桌子上,怏怏地说:“……还行,脑子坏了出息还在,还知道打回去。” 阮英想了想,趁机打听,“我还有什么其他仇家吗?” “有啊,”沈京舟说起这个稍微来了点精神,“上学期跟隔壁三中的架约了还没打,过年你让我给六中扛把子下的战书也没个后续……英子,你脑子啥时候好啊,咱得把约好了的架给打了啊,江湖人不讲诚信哪行。” 阮英:“……” 她眼前一黑,接不了这话,胡乱敷衍了两句后软手软脚地扭回头,努力忽视身后沈京舟热切满满的目光——天可怜见的,刚重活一个月,她又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小命。 考完试,阮英坚定拒绝了沈京舟带她“重温旧梦”找几个人打打架的建议,在对方哀怨的目光下火速离开。 走出校门,她才掏出书包里的手机,给李阿姨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今天要晚点回去。 “你咋了?”李阿姨明显还因为昨天的事情很担心,“又被同学欺负了?在哪,用不用我却接你?” “不用,”阮英说:“我就是去商场买身衣服。” ——既然明天要去为老爷子庆生,不管对方是否欢迎,自己总要穿身得体的衣服。 可惜原主的衣服她大多接受不了,她自己又没有置办过什么行头,除了校服和几件休闲装没有旁的衣服,整个衣柜找不出一件适合穿去参加老人家寿宴的。 从前在家中时,这些事往往是交给家里的管家打理的,只是李阿姨明显不懂这些,阮英只好自己揣了些钱,独自去商场置办。 她向来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却又知道眼下不比从前,她再没有不计回报为她付出的父母。她需要留些钱在手上,哪天若是真被赶出沈家,也能支持她继续读书。 阮英挑挑拣拣,买到一条白色连衣裙,一双黑色皮鞋,又选了一条质地普通的珍珠项链,廖做点缀。 买完东西、要离开商场时,路过一片明净的奢侈品专柜,专柜陈列台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一款漂亮的珍珠手表。 样式熟悉得刺眼。 阮英目光一时被吸引,她站在原地看了两秒,不受控制地走过去。 脚步在那块展柜前停下,阮英看着展柜里的珍珠手表,微微出神——这块手表,跟当初外公送她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 三排珍珠并作表带,银白色表盘,淡金色指针,椭圆的表盘外镶一圈银色碎钻。 当初外公送给她的那块表,她喜欢得紧,日日戴在手腕上。 她父亲一边感慨这块表比他一个月的工资还要高,过分奢靡,一边见她这么喜欢,又去买了不少珍珠的小玩意儿回家。 “……” “小姐?”身边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阮英骤然被拉回神思。 叫她的人是位年轻的女售货员,穿着标准的黑色制服短裙套装,哪怕对着穿了身校服的阮英依然态度良好,“是喜欢这款手表吗?喜欢可以拿出来给您试戴。” 阮英闻言,目光下落,停在这块表的售价上,金底黑色写了好长一串——阮英擅于心算,几乎立刻算出,这个数字约等于她今日消费总额的四十三点八倍。 简而言之,她买不起。 阮英微顿两秒,很礼貌地回复对方:“谢谢您,不必了,它对我来说太贵了。” 她轻一颔首,在售货员微微错愕的目光下提着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直到走出商场大门,一直没有回头。 人不该总是沉溺在过去,阮英想,她需要跟这块买不起的表告别,就像要跟回不去的一九三九年彻底告别一样。 第二日是周末,哪怕刚考完试,各科老师仍然留了不少作业。 阮英白天做了几套卷子。快到傍晚时,她看看天色,放下钢笔,简单洗漱后,换上已经提前洗净熨好的衣物。 布料普通但剪裁精良的连衣裙、软底皮鞋,珍珠项链,阮英一一穿戴好,对镜盘起脑后的长发。 阮英出来时,李阿姨刚巧从厨房出来,看见楼梯上的人,当即晃了下神。 她很清楚阮英的身世,酗酒赌博做小买卖营生的亲生父亲,一朝嫁入豪门唯唯诺诺的亲生母亲,从小在小地方长大,来沈家之后又天天惹事生非不受待见,不少人私下都在讨论这对二嫁上位的母女实在上不得台面。 可眼下这个阮英,明明穿着不算昂贵的衣饰,但此刻遥遥站在台阶之上,乌发白裙,背脊笔直,素白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在灯光下清澈明亮得惊人——她神情平和从容,一眼望去,仿佛真是哪家名门贵族养出的金枝玉叶。 只是稍作修饰,便能够从内到外焕发出光彩来。 李阿姨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已经从楼上下来的阮英,问:“要走啦?” 阮英正在检查自己准备的生辰礼,闻言点点头。 “车给你叫好了,就等在外面呢。”李阿姨在围裙上擦擦手,忍不住越界叮嘱道:“过去了跟你爷爷好好说说,你以后毕竟还要上大学的……” 她伺候阮英这一个月,觉得她跟传言中那个不学无术的孩子完全不同,打心眼里希望她能跟沈老爷子好好说说,认个错求求情,省的日后无依无靠地去读大学,连学费都没个着落。 她那个妈,要是哪天沈家真把阮英彻底赶出来了,她可是断然不敢私底下接济的。 反正阮英被赶到这边来这一个月,她是一眼也没来看望。 阮英听懂了她的意思,没驳对方好意,笑笑说“知道了”,拎起备好的礼盒,出了门。 沈家当然不会派人来接她,司机是李阿姨随便叫的滴滴司机,阮英上了车,司机问了地址,打着方向盘油门一踩。 车里有股不算明显的霉味,阮英对此很敏感。她摁下车窗,窗外的风夹着柳絮,流贯而入。 阮英一直无意识看着窗外,车很快驶出她这段时间来已经熟悉起来的地方,随着拥堵的车流涌入她尚未踏足的新区域。 她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象,不自觉在心里猜测起车窗外有哪些地方是她百年前踏足过的,柳树、街道、四合院,这个城市保留了不少过去的建筑,勉强可以辨认出百年前的痕迹,阮英猜的乐此不疲。 直到汽车一拐,阮英晃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街道名,没等再确认,车已经缓缓停下了。 司机回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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