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也终于闲暇起来,有空去打量这个屋子现在的样子了。 越打量越是觉得心寒。 西厢房的样子早就焕然一新了,家具都是崭新的,甚至就连衣柜中都放着许多新作的衣衫,像是……一开始就笃定她会回来。 姜明月坐在雕花铜镜前,唇边有些许苦涩的笑意,铜镜中倒影出侍女在衣柜前替她挑选衣衫的画面,另一位侍女则是站在她身后,用丝帕替她擦拭着发丝。 她不一定是聪明人。 可宋怀川也算不上是什么聪明人,他的话同样也适用于他自己,他既然是个聪明人,就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来蠢事。 明知道她心如石、不可回也,却还是执意强求。 这般想着,姜明月的眼底不由得浮现了些许暗色,她侧首看向了身后的侍女,伸手接过了侍女手中的丝帕,眉眼低垂替自己擦拭着发丝。 纤长的发丝垂落而下,白皙的面容、鸦青色的长发,模样清冷如同人间月。 倒是没有辜负明月这个名字。 身后的侍女也不知不觉有些看呆了,心道姑娘真是不可多得的一位迷人,也怪不得世子会鬼迷心窍到这个地步。 发丝差不多擦到半干的时候,姜明月就放下了丝帕,转而拿起了桌子上的玉梳梳发,羊脂玉梳入手温润。 先前在黄金楼的时候,只觉得每日要辛苦劳作才能换取些许钱财,可即便是如此,她一辈子挣来的钱财都不够在京城安身立命。 现在荣华富贵俯拾即得。 姜明月眉眼低垂、睫毛轻颤,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事情,很快她就梳完了头发,将玉梳放回了桌子上,此时一旁的侍女早就备好了衣衫。 不知道姑娘到底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衫,那侍女便拿了一件月牙白的衣裙,准备伺候姑娘更衣。 只是没想到姑娘侧首轻轻看了一眼衣衫,道:“衣衫颜色太清淡了,去换一件颜色鲜艳一点的衣服吧。” 可是府中老夫人才去世没多久,新丧期间不应该穿颜色太过鲜艳的衣衫。 闻言,那拿着衣服的侍女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话,只是一旁站着的侍女忙不迭伸手碰了一下,小声提醒道:“你在发什么呆,姑娘不是吩咐你去换一件颜色鲜艳一点的衣衫吗?” 听闻此话,那侍女才算是反应了过来,忙不迭走到了衣柜旁重新换了一件衣衫。 艳粉色的衣衫原本是会将人衬得俗气许多,但姜明月穿上却自有一种清冷感,不似人间人。 梳妆匣中各式各样的发簪琳琅满目,姜明月垂首从其中挑出了一支金步摇挽发,侍女的一双手很是灵巧,很快就挽好了一个灵蛇髻。 金步摇在鬓发间如同日头碎片那般摇曳,在她的鬓发间落下些许芳华。 令人刺眼的芳华。 窗外的日光正好。 没过多久奴仆们就送来了饭菜和汤药,姜明月并没有什么胃口,却还是勉强着用了一些膳食,而后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这汤药中许是加了蜂蜜,喝起来并不算是苦涩。 其实在这西厢房中,姜明月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牢房中不分昼夜,倒是好熬一些。 不过好坏日子总算是熬过去了。 转眼就到了十月初,这几日姜明月每天都按时喝药,胃口不好的时候也会勉强自己多用一些膳食,虽说还是柔弱的样子,但面色总算是红润一些了。 这晚沐浴之后,姜明月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披散着发丝,而是吩咐侍女替她将发丝擦干,而后挑选一件颜色鲜艳一点的衣裙,随后她便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们替她梳妆打扮。 侍女们彼此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姑娘究竟要去做什么事情。 这几日宋怀川每日都需要上朝,倒是忙碌了许多,姜明月已经有好几日都没有见过他了,夜色深深的时候,竹园外总算是传来了些许动静,听起来倒像是宋怀川回来了。 很快竹园就叫了水,宋怀川平日里不喜奴才们在身边伺候,沐浴之后吩咐奴仆们将浴桶抬走之后,屋内便又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只穿着一袭白色的中衣,半干的发丝披散在身后,这个时辰还还算是比较早,他坐在书案前翻开了一册书,翻看着书册。 很快门外响起一阵清浅的脚步声,随后伴随着木门的吱嘎一道响动,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房门推开的时候,一股极为清淡的脂粉香随着月光一起飘了进来。 不知道是哪个新来的奴婢如此没规矩? 就在宋怀川抬首想要让这奴婢离开的时候,视线甫一落在了来人的身上,他眼底的寒冰就如春水一般在那一刻全都融化了。 居然是姜明月。 烛火摇曳不休,落在斑驳阵阵,烛芯噼里啪啦地燃烧了,空气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伴随着一道轻微的吱嘎声,房门便再次阖上了。 宋怀川从椅子上起身朝着姜明月走去,他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时空今昔步步交错,倒是教人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 莫名,他想到了那日在姜府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带着帷帽朝着他步步走来,烟粉色的裙踞轻柔的像是一阵握不住的轻纱。 不同的是,那一次他是站在眼底等着她走过来。 而且事实上,她那一次也并非是走向他。 这一次,她是真的朝着他走来,而他也不再冷漠如初。 很快姜明月就走到了宋怀川的面前,鬓发间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行走而微微摇曳,烟粉色的裙踞如同芍药一般盛开。 临花照水,美人在烛光下身影更显婀娜。 两两相望之间,一切话都不言而喻。 姜明月静静地站在宋怀川面前,眉眼低垂,金步摇如同金蝶一般在她的鬓发间不停摇曳,片刻之后,她这才轻声开口问道:“世子,你曾经说人要知晓苦海回头,如今回头还来得及吗?” “自然。” 闻言,姜明月这才再度抬眸看向了宋怀川,抬眼的时候正好直直地撞入了他静谧的眼底。 漆黑深处,隐隐有一把火在燃烧。 而她要做的就是将这把火燃烧的更加旺盛一些。 这般想着,她伸手握住了宋怀川的右手,他右手手腕处的牙齿印很是明显,她将他的右手拉到了唇边,轻轻在手腕内侧落在一吻,些许红色的口脂沾染在了他的肌肤之上。 姜明月并未开口说话,而是直接握着送宋怀川的手将她鬓发间的金步摇取了下来。 顿时鸦青色的长发便如柳条一般垂落而下。 宋怀川径自将金步摇扔在了地上,金步摇落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万花纷乱。 于是姜明月就踮起脚尖、仰头直接撞到了宋怀川的唇上。 半响之后,宋怀川弯腰径自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步步朝着床榻边走去。 一轮明月挂西楼。 夜色正浓,脂粉心中烧。 玉暖生香,共赴明月楼。 只剩一盏烛火在不停摇曳。 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 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 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什么鲛珠化泪抛? 此时却又明白了,世上何尝尽富豪。 也有饥寒悲怀抱,也有失意痛哭嚎啕。① 远处似乎隐隐有人唱着一出《锁麟囊》,可是细细听去却又是一片寂静。
第63章 苦海回生,早悟兰因。……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生、早悟兰因。① 一夜沉沉到天明,翌日等到姜明月起身的时候,床榻上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只觉得浑身酸痛,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咒骂宋怀川。 衣冠禽|兽,真真是衣冠禽|兽。 身上就酸|涩的不成样子,稍微一动就是隐隐作痛,不过倒是有些清爽,看样子是已经有人替她擦拭过身子和上|过药了。 她不知道在心中默默地咒骂了宋怀川多少次。 见她醒了,很快奴仆们就送来了热水供她沐浴,姜明月并不习惯沐浴的时候有人在身边伺候,被侍女扶着洗漱过后,她便让侍女们离开了,只是自己坐在浴桶中沐浴。 温水蔓延过了她的身子,她缓缓将身子没入了水中。 她想,这几日有空的话,她要去白玉寺拜一拜,或许她还能找到回现代的法子呢? 在现代最稀疏平常的一切在这里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存在。 仅仅是想到她或许还有回到现代的可能,姜明月就觉得已经渐趋绝望的心间再次浮现了些许希望。 希望如同观音手中净瓶中的甘霖一般,仅仅是些许微不足道的甘霖也足够她撑上许久的时间了。 紧接着姜明月浑身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避子汤,她虽然不懂古代的规矩,可却也很清楚的,但凡是有头有脸、注重脸面的人家定然不会在迎娶正妻之前、让妾室诞下庶子庶女。 是以避子汤这样的东西都是常备的。 侯府是高门大户,如今宋怀川给她妾室的名头就已经是破坏规矩了,难不成真的是会让她生下庶子庶女? 这般想着,姜明月很快就从浴桶中出来了,她穿好衣衫之后将侍女们唤了进来,轻声问道:“避子汤呢?” 闻言,侍女的面容上缓缓浮现了一丝闪躲,只是眉眼低垂道:“姑娘,世子没有吩咐避子汤的事情。” 听闻此话,一时间姜明月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没有吩咐避子汤的事情,宋怀川是忘了、还是有意这样做的,不成,若是她怀有身孕了该如何办? 在现代的时候她看过一些古代女子堕|胎的文章,知道在古代女子堕|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打胎药归根结底只是毒药罢了,孩子能不能打下来都是个问题。 有些女子服用打胎药之后,孩子是死了,可死胎却没能排出体外,腹中藏着死胎,常年都有腹痛的毛病,一直等到死才能解脱。 人情冷暖都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情,她以色侍人,宋怀川见色起意,两人的情感本就不牢靠,他生子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而她产子则是九死一生。 她当然不愿意了。 心中有些猜不准宋怀川到底是什么意思,姜明月的面色有些苍白,一关才过、又是一个难题摆在面前,她刚表明是心甘情愿留在在他身边,他未曾提起过避子汤的事情,她若是主动提起,倒显得像是别有用心。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5 首页 上一页 6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