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姜明月瞬间就有些慌乱了,她只是暂住在东宫,又并非是宫中的宫人,怎么就莫名其妙要到长秋宫去伺候人了? 还有,看上她了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宫女还在不停地用手扇自己的巴掌,许是害怕有杀身之祸,她扇自己巴掌的时候根本不敢卸力,不过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双颊红肿了。 若是姜明月刚穿到这个朝代,她定然会挺身而出为这宫女做主,即便是死也容不下这些所谓的贵人如此作践奴仆。 可惜姜明月已经穿越到这个王朝五个月了,她已经深刻知晓了权力二字压死人,贵人的一句话就可以碾碎他们这些平民的性命。 她仍旧有善心,却已经不会再贸然出头了。 此时姜明月自然是想要拒绝奚无伤的,可是她又知道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她根本就不能拒绝,于是她便跪在了地上,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日光暖融融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可是姜明月却并不觉得温暖,而是浑身都如坠冰窖。 不知不觉,她的心跳声逐渐加快,就连眼前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有些模糊了。 后腰的伤口明明已经结痂了,可此时伤口却变得又痛又痒。 仿佛是有无数只蚂蚁和蜜蜂从她的伤口处跑过。 她想,或许是真的造化弄人,每次她以为自己已经逃脱权贵股掌的时候,命运总是会毫不留情地将她拽了回来,给与狠狠地一击。 人焉能与天斗? 姜明月白皙的额角沁出了点点细汗,权力的威压逼|迫而下,就在她熬不住将要开口的时候,忽然一道清朗的嗓音彻底打破了僵局。 “皇兄,姜姑娘自然是不愿意的,”奚玉辞刚在御书房挨了一顿骂出来,但他眉眼间却并无任何郁色,而是一片清朗和坦然,他快步走了过来,而后只身挡在了姜明月的身前,“皇兄,姜姑娘只是在东宫暂住,过段时间就会离开皇宫了。” 他的身影挺拔如松柏一般挡在了姜明月的身前。 与那日在府衙受棍刑,濒临昏迷时一样,他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此时姜明月心中已经是感激涕零了。 闻言,奚无伤的眼神便冷淡了下来。 这么多年,奚玉辞对这位兄长还算是了解,他心知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就在奚玉辞深吸一口气,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没想到奚无伤居然直接拂袖而去了。 见此,奚玉辞的眼眸之中也流露出了些许错愕,随后他便转身让姜明月和宫人们都起身。 尤其是方才那被踹了一脚的宫人,太子竟是吩咐宫人前去给她请个太医,另外这几日她都不用当值了,先将身上的伤养好比较重要。 姜明月有心想要问一下陛下会如何处置宋怀川,而她将来又该何去何从。 只是看着太子,她却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问出口,两相踌躇之下,没等她率先开口,奚玉辞反倒是率先开口了。 “姜姑娘,你日后可有想去的地方?”
第72章 “姜姑娘,祝你一路顺风…… “姜姑娘,你日后可有想去的地方?” 闻言,姜明月起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心底浮现了些许不可置信的猜测,她眉眼间难掩惊喜地看向了奚玉辞,一双杏眼更是亮晶晶的。 日光灼灼落在了她的面容之上,她的眼眸之中似乎也藏着万千星辰。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有些闷闷不乐,时时刻刻都是提心吊胆,如今让她一直担心着的事情总是解决了。 她怎么会不开心呢? “太子,陛下会如何处置宋怀川?” 她并没有回答之前的问题,犹豫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 “姜姑娘,父皇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很是惊讶,不过顾及到宋怀川的世子身份,父皇也只能小惩大诫,让宋怀川赴塞外当了校尉,不日便要离开京城了。” 闻言,姜明月垂眸纤长的睫毛掩下了心底的思索,她并不清除校尉到底是什么官职,但有一点她听的很是真切,那就是宋怀川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了。 塞外是那样偏远的地方,即便是舟车劳顿,怕是也需要一个多月的功夫。 他这一去就不知道是多少载了,定然是不能轻易回来了。 姜明月从前只以为喜极而泣这样的词语是夸张,可是此时迎风而立,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觉自己面上早就是一片冰凉了。 她回过神来,下意识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面容,只见入手一片湿润,指尖那点莹润的泪光如同星子一般闪烁。 原来她早就是泪流满面了。 此时她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原来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 姜明月对奚玉辞满心都是感激,她又哭又笑地看向了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言语的力量是如此微不足道,于是她便下意识跪了下来,朝着他磕头道:“太子大恩大德,民女无以为报……” 只是不等她把话说完,奚玉辞便弯腰将她扶了起来,语气柔和却坚定道:“姜姑娘,你最应该感激的人是你自己,如果不是你敲响了登闻鼓,本宫也不会注意到这件事情的。” “姜姑娘,等你想到想去的地方之后,可以告诉孤,孤会命人给你准备好户籍和路引,还有一些盘缠。” 话音刚落,姜明月便抬眸定定地看向了奚玉辞,她的眼眸中泪光闪闪,可偏偏语气又是那样坚定,“顾关外,太子殿下,我想要去关外,你见过漫天飞雪的样子吗?” “听闻关外冬日的漠漠冬雪无尽,我想,那样子一定很美。” 花园中的菊花开得正好,姜明月一直等回到偏殿的时候,一颗心都像是轻飘飘踩在云层上一般,她一路又哭又笑走了回去,宫人们想要跟上来伺候也都被她拒绝了。 此时此刻,重重艰难险阻过后,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 她坐在桌子旁边,无声哭了很久,泪水冲刷而下,她的面容在泪痕模糊之中却越发坚定了。 良久之后,她终于平静了下来,伸手倒了一盏清茶,清茶早就变凉了,可她也不在意,凉茶灌入肺腑,她清醒了许多,只是想到了方才她心甘情愿下跪的举动,她也有那么一刻的怅然若失。 世事纷繁,又有谁能做到初心不改? 自从穿到这个朝代之后,她一直都不能接受对别人下跪,也不能接受旁人的跪拜,可现在下跪磕头却像是成为了她的本能。 甚至成为了她表达感激的一种方式。 她一直以为自己坐到了初心不改,可现在看来,哪有什么初心不改,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为这个朝代所同化了。 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融入这个朝代。 想到这里,姜明月心底不由得浮现了些许苦涩和不安,不过现在最苦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她对未来总是要怀有一些希望的。 她仍然沉浸在重获自由的欢喜中,却不知此时朝堂上下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奚仲柏从来都不是什么明君,他坐上这个帝位也不是因为他多么有才能,不过是他走运一些,比他那些短命的兄长活得时间要长一些罢了。 一个就连结发妻子都能狠心杀害的人,能多有良心? 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天子脚下也比寻常地方要富庶安定一些,可是这里的世家也要多一些,欺压百姓的事情数不胜数,强抢民女的事情更不是什么寻常事情。 不过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百姓们都畏惧权贵,不敢去状告罢了。 古往今来,民告官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是侥幸遇到了什么青天大老爷,在公堂之上能得到些许好处,可是出了公堂呢? 到最后不还是要受这些权贵的欺凌。 是以大多数人根本不敢民告官。 即便是有登闻鼓也没什么用,敲了登闻鼓就要挨三十大板,三十大板之后非死即残,即便是得到了迟来的公道又有何用? 况且即便是敲响登闻鼓,侥幸活了下来,贵人所付出的不够是些许钱财,顶多不过是在祠堂关几日的紧闭。 从前百姓们选择忍气吞声,不够是觉得敲响了登闻鼓也没什么用。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居然有人敲响了登闻鼓不过是挨了三大板子,竟然还引得了太子殿下亲自做主,这件事情更是惊动了陛下。 一时间竟是有许多京城百姓都围在了大寺,等着青天大老爷前来做主,不分昼夜,大寺外面都围着许多人。 民告官的案子如同雪花一般纷纷扬扬。 见官府想要冷处此时,百姓们自然是不愿意,于是许多人便冲上去敲响了登闻鼓,即便有官兵阻拦,百姓们也不愿意松手。 无奈之下,大寺卿秦涣只能动用酷刑,按照规矩将敲响登闻鼓的人一律打上三十大板,原以为百姓们会被震慑住,可惜这次秦涣失算了。 百姓们非但不觉得害怕,反倒是更加愤怒了,自此民愤已成,单凭强权都已经无法镇压了。 秦涣见此事越闹越大,实在是压不下来了,只能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了陛下。 这几日陛下一直都在训斥太子奚玉辞,若不是他那日贸然插手了敲登闻鼓的事情,怕是姜明月的事情也不会闹到这般地步。 便是父皇严厉训斥,奚玉辞还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 毕竟他从小读的四书五经和治国策略都告诉他要为国为民,《荀子》有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① 这也是父皇经常挂在口边的一句话。 可为何父皇如今所做却与口中所言全然不同? 奚玉辞隐隐猜到了一些,可即便是父皇动怒用杯子砸了他,他还是不愿意按照父皇的想法去办事,而是坚持自己的做法。 气得父皇这几日都不让他上朝了,下旨让她待在东宫闭门思过。 奚玉辞也正有此意,其实他这些日子也听到了大寺的消息,按照他的想法,应该是为民请命、替百姓主持公道才是,可是父皇却纵容秦涣动用酷刑。 且见事情越闹越大的时候,父皇竟是下旨要将这些百姓全都关起来,以谋反罪处置。 奚玉辞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当即便冲到了御书房去找父皇,希望父皇能够替这些百姓主持公道,可惜陛下奚仲柏根本不愿意听。 最后以奚仲柏摔碎了一个茶盏,父子二人不欢而散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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