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刚跳下去就会有一群人将她抓起来了。 一直这般昼夜不分地赶路,半个月后才算是到了塞外,姜明月原本就有些不习惯坐马车,更是没什么胃口,难受的时候也不过是喝一些水,短短半月的时间,她的身形就消瘦了许多。 面色更是憔悴不堪,活脱脱一位病美人。 从前的姜明月是生长在田野中的杂草,一双眼眸尤为倔强不堪,眼底永远都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可是现在随着她的身形日渐消瘦下去,她眼底的光亮也如同火花一般渐渐熄灭了。 坐在马车上,她每日最轻松的时刻就是掀开马车了帘子,静静盯着马车外面的景色——那是一片更为广阔无垠的天地,到处都散发着自由的气息。 只有那个时候,她漆黑的眼底才会闪烁着些许光亮。 她静静看着周围的树木,也静静看着每一日都在变化的景色。 路上越来越偏僻。 半个月后,总算是到了塞外。 这一日姜明月如往常一般掀开了马车帘子,与往常略显荒凉的道路不同,她看见了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地,金黄色的草地。 正值秋日,日光暖融融地落在了草地上,每一颗青草都仿佛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沐浴在自由的光辉之中。 原来这就是塞外。 云低天高,仿佛她只要伸手,就能轻松地触碰到那一片自由的蓝天。
第78章 卒妻。 远处有牧民骑在马背上,枣红色的马匹越跑越远,到最后也只变成了小小的一点。 成群的牛羊如同云朵一般迁徙,云低天高,远处的牛羊也仿佛同天色连接在了一起。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① 远处似乎隐约传来了些许雄浑的歌声。 这道歌声像是从遥远的云际传来,瞬间将姜明月的思绪拉拢了回来,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她将马车帘子放了下来。 棕褐色的马车帘子遮掩而下的那一瞬间,湛蓝的天连同雄浑的歌声都被彻底隔绝在了马车外面,只剩下了无边的黑暗。 宋怀川被贬到军营当校尉,军营重地,又岂是她一个女眷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 但是宋怀川却似乎是十分胸有成竹,难不成是奚朝的军法与古代并不全然相同。 尽管姜明月觉得满心疑惑,可到最后都没有问宋怀川,她并不想来军营,是他将她强行掳过来的,这件事情应该他烦心才是,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如今已经是戴罪之身了,难不成还有带女子进军营如此大的权力吗? 终于等到傍晚的时候,马车总算是到了军营,姜明月并不清楚到底有多远的路程,是以一直等到马车停下来的死后,她才反应过来。 宋怀川自然是先起身弯腰下了马车。 趁着他下马车的这段时间,姜明月便微微侧着身子,伸手掀开了马车侧边的帘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在四四方方的木框之中,军营像是一个庞然大物一般,而她只能管中窥豹。 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收回了视线,放下了帘子。 很快姜明月也下了马车,旁边还有一位穿着浅褐色衣衫的姑娘在搀扶她,意识到这个军营居然有女子的时候,姜明月微微一愣,随后她的视线就落在了那姑娘的面容上。 那姑娘看起来不过是双十年华,容貌清秀,小麦色的肤色显得健康又有活力,她的长发编成了两条辫子披散在胸前,模样显得十分干练。 许是察觉到了姜明月的目光,那姑娘微微一笑,笑容中是说不出来的爽朗和天真,“姜姑娘,我叫秦蓁,以后你喊我蓁蓁就好。” 若是宋严要扶她下马车,姜明月也能直气壮的给他些脸色看,可偏偏眼前这个人是位姑娘,还是位天真淳朴的姑娘,姜明月总归是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撒到旁人身上的。 迟疑片刻之后,她便轻轻将手搭在了秦蓁的胳膊上,随后在秦蓁的搀扶下才下了马车,踩到了软绵绵的草地之上,姜明月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又或许是一直没有吃好睡好,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一只脚刚猜到草地上,她就忽然觉得浑身无力,身子径自朝着一边倒去。 幸好一旁的秦蓁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姜明月这才没有直接摔在地上。 心跳有那么一瞬间的加快,等到站稳之后,姜明月下意识侧首看向了一旁的秦蓁,只见秦蓁面容上的笑容看起来真诚又淳朴。 有那么一瞬间,姜明月觉得秦蓁像极了草原上的小马驹,充满着无线生机和力量。 只是能够正大光明出现在军营,秦蓁的身份难不成是军|妓吗? 想到此,姜明月眼底忍不住闪过一丝痛恨,万恶的、吃人的封|建社|会,秦姑娘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在现代这个年纪还在读高中。 可是在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她却…… 仅仅是想到这种可能,姜明月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气得发抖,也不知这军营中还有多少苦命的女子。 与此同时,姜明月也恍然大悟了,怪不得宋怀川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将她从京城带了出来,原来是为了将她送到军营当军|妓,他还真是心思歹毒,为了羞辱、折磨她,竟然连这种恶毒的法子都能想到。 她并不在意清白贞洁这样的东西,可她却没办法接受面对强权的无能为力。 在这个朝代,哪怕她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可却还是跟蝼蚁一样,只能任由权力的车轮不留情面地从她身上碾压而过。 想到此,她缓缓侧首看向了一旁的宋怀川,眼底的恨意如同一把刚出鞘的长剑那样锋利,她毫不犹豫走到了他的面前。 即便是就要被他轻飘飘地用权力碾压死,她也还是要在众人面前扒下他这一层虚伪的皮囊。 可是还不等她开口,姜明月就觉得胸口一疼,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了,紧接着她就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见此,宋怀川迅速上前两步,伸手将姜明月揽在怀中,随后便径自将她打横抱起走到了军营之中。 秦蓁在一旁,面容上浮现了些许手足无措,她是塞外土生土长的人,她属于军营中的卒妻,将士的亲属是可以到军营中帮忙的,不过进军营之前,想要进行严格的身份调查。 进了军营之后就不能再随意出去了。 秦蓁的未婚夫已经从军三年了,其实今年春天他就应该回家了,可是这一场与闻人一国的战|争却迟迟都没有结束,已经从春天拖到了秋天,也不知道等到明天春天的时候是否会结束。 秦蓁与她的未婚夫青梅竹马,从春日的时候就开始盼着段野能够回家,可是哪料就在她满心欢喜的时候,却只得到了战争还没有结束的消息。 那一日,秦蓁在草原上等了很久,去还会没能等到自己的情郎。 她想,这次奚朝与闻人一国的战争怕是十分凶险。 她很想念段野,当初他离开家的时候还是少年的模样,一晃三年的光阴都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子了。 她也很害怕,害怕会从此再也见不到段野。 于是,在跟父母说过这件事情之后,秦蓁就来到了军营,她原以为父亲和母亲会反对,没想到他们只是哭着答应了她的请求。 坐着驴车赶了十日的路程,秦蓁总算是来到了军营,她拿着户籍和路引进了军营,在军营绑着做一些做饭和缝补的事情。 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都没有见到段野,可秦蓁心中还是充满了希望。 她想,这个军营实在是太大了,她要见上段野一面并不容易,但是没关系,说不定他会吃到她亲手做的饭,或者亲手缝补的盔甲。 这样就足够了。 这样就是她所期盼已久的事情了。 直到前几日,军营中的一位将士找到了她,说她干活麻利让她前来伺候新任校尉的家眷。
第79章 棋子。 思绪渐渐归拢,塞外的天似乎总是比京城的要晚一些黑,即便已经到了傍晚的时候,塞外的天还是那样的明亮,还是那样的湛蓝,仿佛只要踮起脚尖、抬手就能触碰到云朵。 秦蓁的视线从姜姑娘的身上挪开,面容上的不知所措已经消失了,可眼底还是有些茫然,姜姑娘怎么会忽然昏迷了,还有姜姑娘与新来的校尉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姜姑娘是校尉大人的未婚妻子吗? 秦蓁向来都是一个藏不住事的姑娘,此时军营外面只剩下了宋严,而宋严就是方才赶着马车的人,于是她便走到了宋严身边,问道:“姜姑娘这是怎么了?” 闻言,宋严低头看了秦蓁一眼,“秦姑娘身子不好,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语毕,不等秦蓁继续开口,宋严便快步追上了世子,一旁的文玉林早就等候多时了,他比世子提前到塞外许久,眼下已经在塞外安置下来了。 他今日原本也是要到军营外面去迎接世子的,但是傅营又担心这样会过于显眼,是以他便在营帐内等着世子了。 只是没想到世子一进来,文玉林就看见了世子怀中抱着昏迷的姜姑娘,没想到世子居然把姜姑娘也带到了军营之中。 想到此,文玉林的眼眸中浮现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惊讶,他离京的时候也听说了陛下的旨意,可没想到世子居然旨意将姜姑娘带了过来。 他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世子,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 若说之前都是在利用姜姑娘,现在又算是什么? 从陛下下旨将世子贬谪到塞外的那一刻,姜明月就已经完成自己应有的使命了,按照计划,世子应该与她一刀两断才是,怎么如今又冒着抗旨的风险,非要将姜姑娘带到塞外呢? 难不成世子是真的喜欢上姜姑娘了? 执棋之人难不成也会对手中的棋子动心吗? 来不及想清楚这些事情,见世子将姜姑娘放到了营帐之中,文玉林便上前两步,坐在了床榻边的凳子上,先是从袖中掏出了一方白色的丝帕放在了她的手腕之上,而后这才伸手替她诊脉。 诊脉完毕,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无非是还是那些老毛病,从给姜姑娘看病到现在,他已经将这套说辞说过无数遍了。 闻言,宋怀川便吩咐一旁的秦蓁去厨房煮一些白粥端过来。 而文玉林则是从药箱中拿出了一套银针,看样子是要给姜姑娘针灸。 针灸过后,姜明月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很快就睁开了眼眸,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眸中有片刻的茫然,随后视线便落在了一旁的文玉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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