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霁月,岂会被狐媚子引诱!” 林眉心充耳不闻,继续自说自话:“仰行他煞气过重,有这样一个娇软可人的通房照顾着,我也就放心了。” 男子未婚时有几个通房虽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始终不光彩,鲜少被摆在台面上说。 礼法上,她还是萧越的姨母,哪有自家人这样拆台的。 吴若雪看出林夫人并不是真的为萧越考量,未来也不会对她派上用场,便趁机将矛头对准唐媛媛,“若是如此,难怪唐小姐看不得我与这侍女交好。” 唐媛媛一点就炸:“你什么意思?说我妒忌?” 林夫人言辞恳切,句句似是为萧越着想,实则字字诛心,假模假样地规劝两个贵女息事宁人。 乔婉眠默默抽回手,心道解释也没人听,反正这辈子不会再见她们第二次,随她们去说吧。 万一再见,她定不会像今天这样任人宰割。 嗯,下次一定。 - 红幕垂帘,戏台子上伶人咿咿呀呀唱念做打;台下,朱紫贵胄们推杯换盏逢迎拍马,与台上热闹异曲同工。 萧越始终抽离在觥筹交错之外,冷眼瞧着俗世百态。 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昨日太子密信中所说的任命唐策的圣旨。 他起身,借口去赏景,打算看看乔婉眠那边进度。 唐策几人一听他要去水榭,各自嫁女儿的算盘打得山响,纷纷硬凑上来,要与萧越同行。 萧越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却未阻拦,任由他们跟随。 几人行到水榭几步远处就听到里面吵嚷,不时蹦出“萧大人”、“妾室”等字眼。 唐策瞬时酒醒了一半——吵得最大声的,正是他的幼女唐媛媛。 他眉心一跳,想去喝停里面的无状,却被萧越按住肩膀。 萧越似笑非笑,“唐大人莫急,下官倒想听听自己哪来的妾室。”话音未落,帘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细细弱弱,还带着一丝哭腔:“……不是宠屁!” 啧,才离一个时辰,就被人欺负了。 唐策尴尬不已,干笑两声:“这……毕竟是闺阁小女儿们的私房话,我等也不好多听……” 其他与唐策打同样算盘的官员,也分辨出了自家女儿的声音,也无地自容,纷纷强撑笑容附和道:“是是,我们还是去那边赏景罢……” 萧越却语气惋惜,淡淡道:“下官本想听清事情原委,私下通知这些贵女们的亲眷,让他们回去好生管束女儿。各位既不愿等,那萧某便现在就去要了里面女子的名单,明日上奏参她们长辈教养不严,污蔑朝臣……” 唐策眼瞳一颤。 这点小事就递折子,陛下至多呵斥几句,扣些月银。 于萧越来说,不痛不痒。 但此间发生的事若是宣扬出去,日后媛媛议亲恐会困难。 捕风捉影搬弄是非的女子,谁见都退避三舍。 他不知该后悔还是庆幸自己跟来,摸着肚子讪讪道:“那就等等……” 萧越立在珠帘外静静听着事情始末,晃动的珠帘模糊了他高大的身影,帘内人一无所知,各种看似关切实则嘲讽的话都传入了帘外人的耳中。 直到听完林眉心一番并不高明的编排后,萧越才微笑着向身后脸色难看的唐策几人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撩开珠帘。
第13章 出气 珠帘轻响,光影摇曳,水榭内骤然一静。 萧越身姿琅琅,步履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似是踏着人心,缓步踏入水榭。他腰间的银丝墨玉腰带泛着冷光,与他眸中的寒意相衬。 唇角虽有笑意,但未达眼底,衬得他眸光愈发深邃冷冽。 他身后,七八位朝中重臣紧随而入,个个面色难看,与萧越的从容自若对比鲜明。 静默间,萧越的身影愈发显得高大而不可逼视,如巍峨山岳,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水榭内陡然陷入死寂,片刻后,才响起几声怯生生:“爹?” 乔婉眠不在意萧越身后为何有一串官老爷,只觉得心中一松,知道折磨终于到头了。 她转转眼珠,生怕萧越不知道她已经完成任务,动作堪称浮夸地将自己彻底挂到听竹身上,娇憨道:“听竹,这是不是幻觉?我怎么看到我家大人了?” 萧越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乔婉眠身上,眸中寒意稍敛,却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他沉默着走向乔婉眠,宛若一只潜入浅池的凶兽,虽未显露獠牙,却已让人心生畏惧。那人每向前一步,围在乔婉眠身边的贵女们便躲避洪水猛兽似地向后退几步,恨不得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 唯剩他麾下那绿壳小龟,还拽着听竹在原处,满脸自得。 高兴什么,都被人欺负成那样了。 萧越睨了一眼没心没肺的乔婉眠,没好气道:“过来。” 乔婉眠邀功不成,反听他语气不善,心里犯嘀咕,蔫头耷脑地退到萧越身后。 萧越老神在在地将两手一揣,半阖着眼皮,声音带笑:“事情始末各位也听清楚了,下官与这小丫鬟受些中伤算不得事,但若有一天她们议论了不该议论的,那便可能祸及家门。大人们不妨在此醒醒酒,欣赏欣赏风景。”末了,萧越凉飕飕地补充:“女儿家面皮薄,各位要掌握分寸。” 唐策眉毛一抖。 萧越分明是要亲眼看着他们将自家女儿训哭了才满意。 也好,总比闯下塌天大祸后再教导强。 他缓缓转头,找到唐媛媛瑟缩的身影。 唐媛媛没了方才的威风,整个人缩成片蔫巴巴的菜叶,哭丧着脸:“爹……” 唐策:“别叫我爹!” 水榭外歌舞升平,水榭中哀声戚戚。 - 微风乍起,珠帘发出细碎的磕碰声,宛若玉珠落盘。 日光被揉碎再投入水榭,变成七彩斑驳的光影,煞是好看。 乔婉眠转眼忘了萧越前一刻的严厉,近乎崇拜地仰头看他侧颜的斑斓光影,声音软糯,不再见哭腔,“大人是专门领来这些人来为婢子鸣不平?” “凑巧罢了。”萧越目光落在远处,漫不经心,语气发寒,“况且,我看你也没当回事。” 乔婉眠由衷感谢萧越为她出头,讨好摇着他的袖子,“我在意的,她们刚才还笑我的桃花……真的真的谢谢大人。”说着有点委屈,她道:“你再晚来一会儿,我可能就忍不住了。” 萧越垂眸看她,眼中划过一丝欣慰,语气也不再冷硬:“忍不住反驳?” “啊?”乔婉眠一愣,呆滞地眨了眨眼,“忍不住……要哭。” 萧越面色一沉,方才的柔和消散无踪。 他恨铁不成钢地将手抽回,更冷硬了:“站好!不许拉拉扯扯。” 又在不满什么? 乔婉眠不明白,也懒得琢磨,只垂着头想,再也不烘小桃花戴了。 - 贵女们隐隐约约的呜咽声与朝臣们鄙薄的眼神,像一记记耳光,打在林眉心脸上。 她强撑着笑意,指尖却深深掐进掌心,心中翻涌着不甘与愤懑。 她心里也明白,方才话里的棉里针,在女人堆里说说还有点作用,在这些重臣眼中根本不够看的,他们看轻她之余还会怪她教坏贵女。 多年积攒的声誉,今日尽毁。 但这不是她第一次编排他,萧越从未追究过,今日为何反常? 难道真被她说中了? 林眉心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怎样都无碍。不出一月,开阳城将再无萧越这号人物,自己的亲外甥萧虔会取代他为长庆侯府的世子。 至于她的名声——等到萧越墙倒众人推,自然也会恢复如初。 林眉心强撑起笑对萧越道:“仰行别误会,姨母是当真为你高兴,话才说多了。” 萧越靠在廊柱上,斑驳的七彩光影融入他的玄色衣袍。 他眉梢一挑,语调带着簪缨世家子弟独有的轻慢:“本官外祖满门拼死守城死在齐人刀下,林夫人,冒充英烈可是要进开阳府的。” 林眉心深吸一口气,尽力和善道:“这是哪里话,我嫡亲的妹妹十八年前就嫁给了侯爷,还育有一子,于情于法,我都是你姨母。” 萧越显然没耐心同她多费口舌,“林氏当年是侯府的妾室,本官还没见过奴才同主子攀亲的。” 林家家 主,林眉心的父亲在西原领导镇西军十余年,是镇守西原的封疆大吏,更是当朝威武大将军。 林眉心一生未嫁,留在开阳打理都城琐事,一直是贤孝的代表,还没人敢对她如此不敬。 她怒极。 萧越不过秋后的蚂蚱,何必再忍? 遂撕去伪装多年的笑脸,将压抑心中的怨气倾泻,愤愤道:“萧老将军虽有从龙之功,却贪恋开阳富贵繁华,弃镇西军与西原百姓不顾。若非我父亲担下重担,天下早无镇西军。林家可怜长庆侯府人丁单薄,才忍痛将小妹嫁过去。眼前,萧老将军离世多年,长庆侯府空壳一个,你凭何狂妄?” 萧越从鼻底溢出一声轻嗤,懒懒道:“凭本官是科举入仕的从四品大理寺少卿。” 他睨了一眼林氏,嘲讽道:“镇西军看不上林氏,几生哗变,你们为安抚军心才将女儿用一顶小轿从侧门送入侯府。靠裙带系的军心牢靠与否,你们自己心中有数。” 萧越言毕,原本断断续续的斥责声和少女啜泣声逐渐消失。 多年前,萧老将军带领镇西军追随当时还是西原节度使的先帝,一举攻入开阳,推翻了前朝的残暴统治。 然而,无人知晓论功行赏时,萧老将军为何拒绝国公之位并放弃镇西军,彻底卸甲。 唐策没想到他被逼着在这训斥女儿,还能窥到隐秘旧事的冰山一角。 萧越有惊世之才,亦长相出众。 他已经在藏拙,但金鳞岂是池中物——别人或许不知,他还能不知吗?暗处不知有多少忌惮的眼睛一直盯着。 从这方面讲,萧越并非良婿。 但他仍想将唐媛媛嫁给他,多少沾了些对萧老将军的敬重。 其次,有一位战功赫赫又不贪恋权势的祖父,这么一块活招牌,自然应当抱回家。 且不止他这样想,这水榭中跟来的同僚们,都抱了这个心思。 听说皇上有让萧越尚公主的打算,眼看时间不等人,他原本想借生辰套套萧越的话,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唐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唐媛媛。 - 林眉心面上青红交加,一面难堪林家嫁女真相被摆上台面,一面忌惮。 萧越果真不是对镇西军一无所知。 父亲一直防备他是对的! 注意到周围打探的目光,林眉心收敛心神,拂袖道:“西原军务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萧大人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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