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有虚弱的狗叫声从男人身后的屋里传出。 那些等待着被宰杀的命运到来的狗狗们,仿佛感觉到了一线生机。 门外的流浪狗也放声嚎叫,叫得男人额头流汗。 “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祝檀湘目光凛然,故意提高的声音,让自己更有压迫感:“我们要是没掌握实际证据,就不会找上门!”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要是再包庇那些虐狗之人,我们会把你做的腌臜勾当全部曝光!” 男人一听,果真被祝檀湘的话误导吓到,以为他和虞妗妗是调查此事的记者。 他在心里骂骂咧咧,直呼晦气。 那些虐待狂找他合作的时候,明明说过做事绝对隐蔽,不可能被人发现; 他这才起了贪便宜、想牟暴利的心思,同意对方。 反正狗到了他手里,最后都会变成一坨肉,是死是活有没有被虐待过,又有什么干系? 瞧见他神情闪烁,祝檀湘怒呵一声:“你还不老实交代!” 心理防线被迫的男人哭丧个脸:“两位记者,你们想知道啥我可以告诉你们,但可千万别把我写进新闻报导里,我就是个卖狗肉的,和那些虐待狂可没干系!” “那些狗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成个形了,真要说的话,我一刀给它们个痛快,也算是做好事了……” 男人吞吞吐吐,把自己和虐待动物者的交易和盘托出。 情况很简单,他卖狗肉,那些人便宜卖狗。 只是卖到他手里的狗都被虐待得很惨。 和那些人交易时,男人心里也发毛,毕竟谁会不怕一群笑嘻嘻践踏生命的虐杀犯! “我真的没有参与虐狗,最多低价收了些狗肉……” 一直没有说话的虞妗妗抬眸:“但你心里清楚那些狗来路不明,是有主的。” 男人当然清楚。 他卖狗肉这么多年,分得清宠物狗。 被送到他手里的类似比熊、边牧这样的犬类,一看就是被那伙人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搞到手的。 可这关他什么事。 他是个生意人啊,当然有钱就赚! 祝檀湘在紧紧扒住铁门的同时,眼神时不时看看虞妗妗的脸色。 虞妗妗是猫。 眼下这个男人在卖狗肉,甚至会以猫肉充当狗肉,在她眼中一定非常可恶。 祝檀湘都怕她一生气,直接拍碎男人的脑壳。 但和他担忧的不同,虞妗妗的内心平静。 她很早以前就明白这个道理:弱肉强食。 弱者被当成食物,端上餐桌,再正常不过; 虽然听起来很可悲,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哪怕是她,过去弱小之时,也曾几次被更强大的妖怪盯上,差点被吞食。 而她也在千百年的修行中,吃过很多它族的精怪。 听到贩狗厂这男人说,自己会给那些被虐待的猫狗一个痛快,她甚至觉得这个人类没有过分可恶。 真正可恶可恨的,是那些以虐待脆弱而幼小的生物为乐、践踏其他生物生命来发泄情绪的人——不,他们甚至不算人,连畜生都不如。 祝檀湘紧咬着牙根,“你说这事和你无关,那我问你,平时你都怎么联系那些虐猫虐狗的人?他们的具体地点在哪里?” “记者小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哪里知道他们的行踪!”男人满口喊冤:“那一群人非常谨慎,每次来的时候都戴帽子和口罩,也不和我用电子设备联系,都是直接拎着蛇皮袋子找上门。” “说实话我心里头也有些害怕他们,不敢拒绝他们,更不敢多嘴多舌瞎问……” 祝檀湘气笑了:“这么说你还挺无辜?” 男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反驳。 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祝檀湘有些急躁,忍不住看看虞妗妗,以视线询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虞妗妗轻呼出气来,“先找平安。” 她能感觉到,平安的微弱气息,就在男人身后的屋里。 “行。”祝檀湘绷着脸,“我们的狗被卖到了你这里,是一条黑狗,现在我们要进去找。” 男人不太愿意,想说什么,门口围堵的流浪狗们又目光不善、冲着他叫了起来。 他只能不情不愿磨磨蹭蹭,让开了一条路: “那你们进去不能乱拍啊!我这是有许可证的厂子!” 不再管男人絮絮叨叨说了什么,虞妗妗和祝檀湘一前一后,走进了狭小逼仄的狗厂。 厂子里混杂着臭味和血气,蚊虫乱飞,环境十分恶劣。 最里面的案板和挂在架子上的铁环,穿着已经被处理好的尸体; 仅仅几米之外,就是一个个箱子和铁笼,里面关着大大小小品类不同的狗。 每一只仍有生气的动物,眼睛中都盛满了恐惧——它们亲眼见到了同类的死亡,已经吓傻了。 虞妗妗走到靠墙根的一个箱子边,蹲下身,平静的目光和里面关着的黑狗对视。 黑狗浑身都是伤,有的地方已经发炎溃烂,进气少出气多,看上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死掉,和寻狗启示上的照片大相径庭。 是平安。 它两天前被虐狗之人卖到了狗厂,还没来得及上案板。 察觉到虞妗妗的视线,黑狗瑟缩着躲开,一双曾经澄澈、充满对人类信任和喜爱的眼中,现在只剩恐惧和仇恨。 男人在身后:“这黑狗就是你们的?罢了罢了你们带走吧,算我倒霉。只要别再找我的事,说好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着他把笼子打开。 虞妗妗伸手进去。 她向来爱干净,此时却没有嫌弃平安脏。 但心中留下深深阴影的平安,看到人类伸出手就以为自己要挨打,怕得哀叫不止,甚至差点咬上虞妗妗的手。 抱着哆嗦的黑狗走到门口时,虞妗妗脚步顿住。 身后的屠宰场中,看到黑狗获救的狗们在牢笼中大声哀嚎。 门口阳光下,一条条流浪狗蹲坐着,瞪着雾蒙蒙的眼睛盯着她,目光哀求。 虞妗妗陷入了沉思。 她是妖,奉行弱肉强食,更何况那些被困的还是狗——并非她的同族。 视线中,狗老大带领的伙伴们发出“呜呜”的祈求声,身后尾巴晃得飞起。 虞妗妗抿唇,良久用一种堪称苦大仇深的目光看向祝檀湘: “我还有多少钱?” 祝檀湘一愣,有些意外:“算上胡晨家给的,现在有七万左右。” “七万。”虞妗妗看向狗厂老板,“够不够买你厂子里剩下的所有活狗?” 男人不理解:“啊?买这些狗?有必要吗它们活不久的!你买了还要给他们治病,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别废话。”虞妗妗眉头拧着,“够?还是不够?” “……够。” ###### 数日之后,胡烁给祝檀湘发了条消息。 祝檀湘看到后,扬声同软榻上的女孩儿道:“平安的状况稳定了,兽医说好好养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胡烁让我替他们一家谢谢你。” 把平安送回胡家时,他们就把平安的遭遇都和胡烁夫妻讲清楚了。 夫妻俩又心疼,又后悔,他们保证以后会好好饲养平安; 哪怕平安因为虐待有了很多应激行为,他们也会用时间和真心,抚平它心里的伤口。 虞妗妗听到了,但没理他,自顾自地假寐。 祝笑了笑,知道虞猫猫大人只是面冷,心却不冷。 那日被她买下来的狗们,致命伤都被她用妖力修复。 现已被狗老大收编。 虞妗妗身为一只猫妖,却成了全南城流浪狗的英雄。 祝檀湘也自掏腰包,买了不少狗粮,每天给狗老大送一些。 至于南城中的虐待动物群体,他们也开始着手摸查。 田园白猫和狗老大现在的任务,就是带领手下的小弟们,寻找南城中的可疑人物。 软榻上,虞妗妗脑袋放空,心情不太美妙。 这是她钱包空掉、脱富返贫后,第三十二次感到后悔。 她当时为什么要管狗的闲事? 她的钱。 她的清蒸鱼、红烧鱼…… 全没了! “叮铃铃——”祝檀湘的手机铃声在外面响起。 “喂,你好?” 听了半晌,祝檀湘举着手机走了过来,“赵婷婷的电话,她说有个上门生意,问大人你要不要接。” 虞妗妗睁开眼,朝他伸出手,示意他把电话拿来……
第18章 南城警厅, 当值的警察们并没有因时至周末清闲下来,反而比往常更忙碌。 忽然,走廊外的喧哗引起他们的注目。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双手铐住, 被两名民警左右压制着往审讯室走。 他蓄着长发在头顶盘起, 被抓来时身着宽松灰色长袍, 身上坠着的铜钱因他剧烈挣扎, 碰撞得叮当作响。 “道爷我是天师府记载在册的门客, 是方外之人,向来不受方内的规矩管束, 你们这些凡俗警察凭什么抓我?!” “快将道爷放开!你们这些蠢货,惹了不该惹的人……” 道士打扮的中年男人语气嚣张, 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荒诞。 自称民间法律管不了自己。 手里拿着资料的男警乐呵呵笑道:“最近怎么总是抓这些搞封建迷信的道士?一个个还挺牛气, 说咱们无权插手他们的事。” 同事摇摇头说道:“谁知道呢, 拘留处还关着一个教唆别人买凶杀人的家伙, 也自称是什么术士, 昨天小文值班按点巡视时, 他还威胁小文,放话要诅咒咱们。” “这又来了个助纣为虐的假道士, 听说范家那个案子里,让范波在自己家后花园埋下尸坑的就是这个老小子!” “……” 闲聊间, 高声呼喝的道人被推进审讯室,他脸上仍是毫无惧色。 在这个世界上99%都是普通人,在四方之内生活作息,循规蹈矩; 剩下1% 的人,可以看到普通人眼中看不到的东西,拥有超出寻常的手段和能力。 故而他们也被称为方外之人。 此时被抓进审讯室的道士,就是这种人。 他姓钱, 名叫钱正通。 在此之前他替范波做事,是范家的座上宾风水师。 范家后院十余年来所有的阵法、以及镇压陈晓茹魂魄的人,都是他。 范波一出事,消息灵通的钱正通直接从自己的住宅人间蒸发、原地消失。 他有藏匿踪迹的手段,自以为高枕无忧,没想到正要大摇大摆去按摩店享受,却直接被潜伏在酒店门口的警察按倒在地。 尽管钱正通很疑惑,这些警察是怎么得到他的行踪,但他根本不怕。 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根本算不上犯法——道士捉鬼驱邪,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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