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忐忑地唤了一声:“师兄! ” 慕惊尘微微侧身,目光温和,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唇色也毫无血色,越发显得他姿态万千。 “怎么了?” 虞菱水稍稍别开了脸,轻声道:“师兄,我都想起来了。” 慕惊尘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却只是一瞬而已。 虞菱水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慕惊尘:“师兄,你为何好像不是很意外的模样?” 慕惊尘也停住了脚步,他垂眸看着虞菱水,微微笑着:“你方才同南宫意说你的梦境时我就有些猜到了......只是,我没料到你竟还可以恢复记忆。” 他希望她什么都不记得。 曾经的苦痛与爱恨都忘了才好。 虞菱水忽然很低地说了句:“师兄,谢谢你。” 慕惊尘眼底浮现一抹愕然,而后他浓密的长睫遮住了他的双目,叫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虞菱水听不到慕惊尘的回应了,她刚想继续往前走去便听见慕惊尘极低的一声: “师妹,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感谢。” 她的每次感谢都会将他们的关系拉得很远。 他不想和她疏远。 慕惊尘的声音很低,才吐出就被风吹散了,几乎叫人听不清。 但虞菱水还是听见了,他的声音那么悲伤,又带着小心翼翼。 每个字都砸在了她的心上,带动起她心口细细密密的疼。 虞菱水忍不住捂住胸口,轻声地吸了口气。 慕惊尘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搀扶住她,却又在她身侧虚虚顿住了。 他眼中尽是担忧与心疼:“师妹——” 虞菱水却趁势扑进了他怀中,她埋进他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师兄,从前的事情都不作数,我早就不喜欢云不辞了。” 慕惊尘只觉无数烟花在脑中炸开,他被少女身上的馨香包裹着,少女突如其来的直球叫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顿在空中的手僵了片刻后才轻柔地落到少女腰间。 慕惊尘缓缓弯下腰,将下颌枕到虞菱水肩头。 他听见怀里的少女心疼地问:“师兄,你疼么?” 她死在他怀中的时候,他疼么? 断八尾的时候,他疼么? 慕惊尘闭上了眼,往事盘旋在脑海中,所有爱恨苦痛都渐渐消散,耳中唯余少女心疼的那句“师兄,你疼么?” 慕惊尘轻声道:“疼,心更疼。” 虞菱水听着慕惊尘失而复得的语气,心中酸涩无比,她死死地抱着他,仿佛在确认什么似的。 许久后,俩人才分开。 虞菱水开始分析当下的事情:“师兄,我们把新娘被害案查清后就回昆仑山吧!” 慕惊尘弯了弯眉眼,“好。” 虞菱水继续絮絮叨叨地念叨着:“等回家问清楚我母亲的事后,我们就去无极魔域一趟......” 慕惊尘侧头望着她,虞菱水怕他误会,又解释道:“我们得先弄清前世之事,然后——去无极魔域找云不辞算算账不是?” 虞菱水笑魇如花,阳光落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亮光,美好无比。 慕惊尘沉沉地盯着她,嘴角微扬,“是。” * 墨云出现的时候,只看见蓝衣少女正笑着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而那向来悲喜无常的慕惊尘竟在一旁望着她,嘴角上扬,双目带笑。 宠溺无比。 墨云嘴角抽了抽,他刚想趁机溜走,便听见慕惊尘微冷的声音忽然传来:“去哪?” 墨云又只好凑上来,陪笑道:“什么去哪啊?” 他恬不知耻地转过头对虞菱水笑道:“虞小姐,好久不见呀。” 虞菱水朝尴尬地笑了笑。 她压根不知道面前这人是谁?! 慕惊尘温柔道:“他便是少时茂蝶山山洞里的那只恶鬼。” 虞菱水想了一会儿,才隐隐约约地记起来。她惊讶道:“那个恶鬼怎么在这儿?” 墨云一听这话就要抢答道:“那还不是因为——?” 慕惊尘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宛如寒刃,叫墨云硬生生地止住了话语。 慕惊尘敛了敛眉,斟酌道:“我收了他,叫他为我所用。” 虞菱水“哦”了一声,听慕惊尘朝墨云继续问:“赫连夷来了天都,你为何没告知我?” 说到赫连夷,墨云就来气了。 他当日受慕惊尘的指使去灵泽之地找赫连夷,赫连夷收到那块玉石和那句话后本来还口口声声道:“既然我那位兄长都将灵玉给我了,我自然不会再去他面前找不痛快。” 墨云一听,皆大欢喜。 结果,他到天都时才知道赫连夷竟在他走后违背誓约,来了天都,还跟慕惊尘对上了。 墨云果断地藏起来了。 墨云怒不可遏:“我没想到赫连夷那厮居然言而无信!他——” 虞菱水和慕惊尘望着他。 前者眼里水光粼粼,满眼疑惑;后者眼神犀利,暗含警告。 墨云憋了半晌,把那句脏话卡在喉中,“他、他大爷的!” 虞菱水看着慕惊尘,“师兄,你比我们更了解赫连夷,你怎么看?” 慕惊尘沉吟道:“我倒是觉得他先前所说之话并非是骗墨云……而是,可能在墨云离开后某个人给他透露了什么信息。” 墨云疑惑道:“谁啊?谁给他透露什么信息啊?!” 虞菱水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林青垣。” 慕惊尘闻言抬眸看向虞菱水,却见虞菱水笑道:“师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林青垣向来极擅掌控人心。他学识及其渊博,普天之下,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慕惊尘微微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地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夸林青垣呢。 “师兄?” 虞菱水见慕惊尘正出神,不禁出声唤了声。 慕惊尘回过神来,笑道:“师妹与我想的一样。” 他顿了顿,语气微微冷了下来,“至于林青垣给赫连夷透露的信息不过是些……” 慕惊尘说着,将目光移到了虞菱水头上。 虞菱水头上还别着那个莲移簪。她试探道:“是莲移簪么?” 说着,她将簪子拿了下来。 慕惊尘点点头,他伸手,将灵力注入虞菱水手中的簪子上。 只见,那只簪子竟慢慢的发生变化。 其上的莲花形状和纹路渐渐消失,放在虞菱水手中的是一支完全不同的簪子。 那只簪子上是一只九尾灵狐,灵狐尾端的九条尾巴上鎏金闪烁,美轮美奂。 不仅是虞菱水,连墨云都瞪大了双眼。 “这这这他——呃,这该不会是妖主大人的东西吧?” 虞菱水也震惊地望着手中的簪子,迟迟未能说出一句话。 这也太贵重了吧! 慕惊尘拿起虞菱水手中的簪子,抬手为虞菱水戴上了簪子。 他靠得很近,近得虞菱水可以感觉到他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虞菱水心脏砰砰直跳。 “正是。这是他送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 因为太过贵重,因此被她施法变了模样。 虞菱水忽然想起在镜州时白昭说的话。 师兄的母亲应当是雪兰家之人。 这件事,师兄知道吗? 慕惊尘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赫连夷一直以为他留给我很多东西,但其实,他留给我的算来算去,也不过只有一颗作为密门钥匙的玉石和我母亲留给我的这个簪子罢了。” 慕惊尘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对他而言,我可有可无,若非如此,我也不至于被赫连夷他母亲锁在湖底几百年。” 慕惊尘脸色苍白,看着摇摇欲坠的。虞菱水有些心疼,伸手覆在他手上,只觉他双手冰凉,宛若寒冰。 “师兄……” 虞菱水担忧地叫了一声,又有些欲言又止。 慕惊尘抬眸望着她,反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没事。都过去了。” 那些难熬的日子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俩人和贺溪、贺漪道别后就跟着墨云去寻找赫连夷。 临别前,贺漪拉着虞菱水的袖子依依不舍,“菱水,你和慕公子还会来天都吗?” 虞菱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认真道:“等你当上大掌柜那日,我们定会回来看你。” 贺漪近来迷上了做生意。虽然她平时十分单纯,但她一扑到生意上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用碧娘的话来说就是“颇有天分”。 为此,贺漪还开心了好几天。 她现在的梦想是成为像碧娘一样的大掌柜。 听到虞菱水的话,贺漪立刻抱住了她。 她抱着虞菱水,认真地承诺着:“菱水你等我的好消息哦!” 残阳如火,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贺漪有些怅然若失地感叹道:“下次见面,不知是何年何日了。” 贺溪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也感叹道:“有缘自会再见的。” * 墨云确实有独特的办法可以找到赫连夷。 三人画了个传送阵,下一刻便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儿有一片大泽,日光洒在湖面,泛出淡淡白光,大泽周围围着无数青山,风光极好。 “这是哪儿?” 虞菱水轻问。 墨云道:“虞小姐,别急。” 说着,他抬手施法,那围在四周的连绵不绝的高山忽然缓缓往两侧移去。露出一道长长的通道。 墨云:“这是通往妖都灵泽之地的通道。” 虞菱水和慕惊尘跟在墨云身后,周围阵阵清风吹来,带起几个的发丝和衣袂。 虞菱水悄声询问:“墨云不是恶鬼么,怎么会知道妖都的路?” 慕惊尘看了一眼墨云的背影,斟酌话语:“这就与他先前的经历有关了——” 墨云忽然打断了他:“得了,我来说吧——因为我是死在妖都的。” 他还未死时,去过妖都,他最后也是死在妖都,故而他对妖都很熟悉。 虞菱水心中涌起浓浓的歉意:“墨云,很抱歉啊......我不是有意要戳到你的痛处的。” 墨云继续往前走着,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虞小姐你不必自责,前尘往事罢了,我早就不在乎了。” 虞菱水的眼神暗了暗。 倘若真的不在意的话,又怎会不愿入轮回,一直徘徊在世间呢? 当然,她没有问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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