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会受苦,可还是怕万一她一个小姑娘适应不了怎么办。 当时封戏卿也是这样毫不在意地笑笑。 说要么不选,若是选了,那便是他打心眼里真喜欢的,没人能左右。 封戏卿行事一向乖逆,阮榭安下心来,并不觉得洛京会有哪位公主真入得了他眼。 阮卿颜清高难接近,阮温亭则温慢柔缓,而唯一有可能与他合拍的阮棠还是个小孩儿,何况父 皇哪会舍得她远嫁。 可大抵是太久没回洛京,他都忘了,小九已到及笄之年。 眨眼间,从一个哭闹娇纵的小孩儿出落成亭亭少女,方才端坐于马上,他差点没认出来。 明净透白的脸,被风吹得泛红,如上了天然的脂色。黑睫之下,杏眼扑闪明亮,眼下小痣更是点睛之笔,使其娇憨中带了些媚意。 至于脾气,却还是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儿。越相悖,越吸引人。 阮榭收起思绪,指腹摩挲酒杯边沿,敬了封戏卿一杯酒。 等阮棠与阮芥吃饱喝足,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同阮榭说起许多洛京之事。 聊得尽兴,不知不觉已至深夜,一场风雪悄然袭来。 阮榭干脆让他们在此处住上一晚,等明日风雪停了些再走。 阮芥倒是乐意,可阮棠却没立刻答应,望向营帐门口方向,神情犹豫一瞬。 封戏卿看出她迟疑,指节敲敲桌面。 在她耳侧,不紧不慢开口:“放心,谢泠燃这会儿应该有事在浮玉山,再怎么说,也得明日才能出来。” 听见这话,阮棠忧思只增不减。 浮玉山?岂不是与山底那魔有关? 夜间风雪来势汹汹,传进营帐内的声响,让人直觉瑟骨。 留与不留,已经不是阮棠主观意愿能决定的事了。 - 主营帐最舒适温暖,自然是留给阮棠住着。 其他三人挤一挤,住在一旁的副营帐,若有什么动静,也能第一时间闻讯赶来。 阮棠很久都没有睡着,黑暗中还不知疲惫睁着那双眼眸。 一来风雪声实在太喧嚣,二来她有点想谢泠燃了。 他真坏。 去浮玉山那么危险的地方,也不和她说一声。 而从旁人口中得知,只会让她更担心。 等他回来,作为惩罚,她要故意不理他了。 风呼呼刮着,好似马上就能将整个营帐都掀翻。 寂静中,系统突然不分昼夜地蹦出个任务来:【剧情节点之一——请宿主即刻前往浮玉山。】 要在平时,阮棠早想破口大骂了。 她是什么纯牛马吗?换算下时间都应该凌晨了,还是刮风下雪的大冷天,什么任务能比温暖的被窝还重要? 可这会儿,听见“浮玉山”三字,阮棠就跟应激了似的,立马从床上坐起。 她手忙脚乱摸黑找鞋,边穿边问:“是不是谢泠燃那边出事了?” 系统不答,阮棠便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衣服也顾不上穿,胡乱披上轻裘,偷偷摸摸出了营帐。 浮玉山与此处距离不算近,光靠双脚走,天亮之前都别想赶到那里了。 阮棠跑去马厩,死马当活马医地赌了一把。 她蹲下身,轻轻拍醒靠着木桩睡熟了的马儿。 用那副可怜的神色祈求问:“好暮雪,你能不能带我去浮玉山?” 暮雪颇有灵性,似是听懂了话,原地踏踏脚步,而后前蹄折了折。 阮棠趁势翻身上马,紧紧抓着缰绳,风雪之中,一骑绝尘。 浮玉山就像一座矗立的地标。 无论从哪儿出发,只要一直向前,便能越靠越近。 阮棠及时勒住马缰,没让暮雪跟着往山中闯去。 她下马,拍拍暮雪的身子,“暮雪乖,在此处等我出来。” 暮雪不情不愿地嘶鸣一声,但还是顺从地停在原地,只不安地扭头,想让阮棠原路折返。 阮棠咬唇,提着裙摆,一头往浮玉山中跑去。 鞋袜被雪沾湿,脚趾冻得没了知觉,只是麻木地跑。 黢黑山谷如同巨口,闯进去了便会把人吞得连渣滓都不剩。 说不怕是假的,阮棠快吓哭了,就是风吹得脸僵,眼泪流不出来。 在黑暗中,孤身往前闯的感受并不好。 阮棠反复确认:“系统,谢泠燃在哪儿?” 得到的回答无一例外,是冷淡的一句:【向前。】 再一次问的时候,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回答。 “你来了。” “谁!” 阮棠环视一圈,毛骨悚然。 周遭漆黑,这声音无波无澜,男女莫辨,不知从何处传来。 但绝不可能是系统的回复。 向前。 向前。 待在原地,那魔好像要从背后袭来。 然而往前跑,又好像主动把自己送进了他布下的险境中。 心像快要跳出来了,浑身的血液都很热。 无论如何抉择,好像都是错误。 四周皆是无法分辨的深渊,压抑绝望。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微弱的光芒。 此时阮棠已经腿软得要跌倒了,想加快速度却力不从心。 向前。 向前。 忽地,阮棠那没知觉的脚底一滑,跌了下去。 然而却没有如预想中狼狈地摔进雪里,一双有力的臂弯将她揽住。 旋即,整个人被横抱起来,清冽气息笼罩住她。 谢泠燃沉稳的声音自头顶落下,“小九,你为何会在此处?” 乘风剑归鞘,荧蓝色光芒大亮。 在他身后,是一个遮天铺地的阵法,阵中有无数钉子。 一颗颗如同天幕上数不清的星星,有的闪有的暗,更像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随着灵力收敛,阵法逐渐消失。 隐匿在虚空中,肉眼难见。 阮棠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找到发泄口。 将脑袋埋入谢泠燃怀里,瞬间将他衣襟都给沾湿了。 她呜咽道:“燃哥哥!那魔是不是跑出来了?我好像听见它声音了……” 谢泠燃心疼不已,轻拍她背。 一声声温言安慰:“没有,别怕。” 伏魔钉已打入阵中,原本此时,浮玉山中该恢复黑暗。 但谢泠燃用灵力化出无数如萤火般的星点,在半空中飘着,照亮四周。 阮棠抽抽噎噎,想起什么。 从谢泠燃怀抱中挣出脑袋,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燃哥哥,你没受伤吧?” 怀里的阮棠衣衫单薄,鞋袜尽湿,浑身发冷…… 这如此不爱惜身子的桩桩件件,都足以让谢泠燃感到愠意。 可一见她哭得跟花猫似的,满眼都是泪痕。 明明自己都害怕得要命,却有心关心他来。 谢泠燃就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上来了。 他只想把她眼泪尽数吻掉,再抱进怀里哄。 哄到她不哭了还不算,要彻底等她真的不害怕了才停。 谢泠燃深吸一口气。 良久,才认栽般说:“没有。”
第52章 耳坠相赠 “它更值得能回应你情感的人…… 浮玉山周遭风雪不绝。 山中越靠近阵眼, 反而越是风平浪静。 阮棠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身子骨瑟瑟发抖。 谢泠燃以灵力为她传去源源不断的热意,加快脚步抱她出山。 暮雪还在山谷入口附近等着, 这天寒地冻的,它也并不好受。 双眼透着风雪认出谢泠燃怀中的阮棠时, 它奔上前来, 随时待命的模样。 “燃哥哥,就是暮雪带我来找你的。” 谢泠燃“嗯”一声, 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阮棠只好扯扯他衣袖:“你抱我上马吧。” 暮雪只肯让阮棠一人上马,对谢泠燃避之不及。 等她一坐稳,就扬起蹄子跑开, 这举动就像是故意要把谢泠燃给甩掉。 可暮雪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御剑的谢泠燃。 只是谢泠燃没有赶上来,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后面跟着。 以便留心阮棠会不会从马上摔下来。 一路风雪。 等赶回营帐, 理应还在睡梦中的三人却已在等着了。 个个脸色不愉,宛如大型审判现场。 阮棠心虚 赔笑:“怎么都不睡……” 谢泠燃正将暮雪牵回马厩, 让她先回来换身干燥衣服。 阮芥起床气相当重, 没功夫跟她兜圈子, 直接臭着脸问:“去哪儿了?” “没啊……就在附近走了走……”阮棠还想继续糊弄。 可阮榭也没给她面子,挑挑眉:“出去走走, 需要将暮雪牵出去?” 阮棠有点怵这位四皇兄, 只记得他要真动怒了也不是好对付的。 进到温暖的营帐内,身上落的雪开始消融,反而更加冷了。 阮棠内心摇摆要不要全盘交代时,封戏卿起身挡到她面前。相比其他两人,他看上去要平静许多,“不冷?先换身衣服吧。” 说完, 封戏卿率先踏出营帐。 阮芥和阮榭也不好多留,一切账全等阮棠换好衣服再算。 而谢泠燃将暮雪牵回马厩后,便一直站在帐外等着。 风雪于他而言似乎不算什么,装束并不因来了雪域而作任何改变。一袭白袍胜雪,缥缈剔透。 一见外头站的是他,阮芥就来气,径直上前质问:“小九是去浮玉山找你了吧?要不是你,这么危险的地方她哪敢去?” 若不是夜巡的士兵发现马厩中少了一匹马。 谁也不会想阮棠胆子能有这么大。 谢泠燃答得干脆:“是。” 他太过淡漠,所有情绪都是内敛的。 如此回答,叫人看不出阮棠在他心里的分量。 阮榭拉开正在气头上的阮芥,同谢泠燃行礼。 他第一回 见这位阮平帝也敬之如宾的仙君,疑心阮芥怎敢如此无礼。 他更是不知,阮棠在其中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小九不太懂事,给泠燃君添麻烦了。” 谢泠燃认出阮榭身份,摇了摇头,视线望向营帐。 动了动唇,似乎是想问些什么,却没出口。 “还请四皇子不必责难她。”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怪,阮榭指望封戏卿能知晓些什么,却不见他身影,或许是去马厩了。 正在这时,营帐帘子被掀开,阮棠换了身暖和又干净的衣衫,瞧着毛茸茸跟只猫似的,讨巧笑问:“外边儿这么冷,大家有什么事进来聊?” 还是深夜,营帐内煮着热茶。 阮棠低声下气,给每人都送上一杯。 阮榭接了茶,冷淡搁到一边。 并没有因此而给她好脸色,“小九,皇兄这回可要好好说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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