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他落在我们身上的目光就会更多。”谢均晏微笑着看向反应过来之后一脸懊恼的弟弟,“你忘记你是怎么露出马脚,被我发现想要独占阿娘的事儿了吗?” 什么独占阿娘! 谢均霆险些跳了起来,他就是,就是想多和阿娘单独相处几日而已!又不是一辈子都霸着阿娘不和他相认…… 谢均晏觑了眼一脸暴躁又掩不住心虚的的弟弟,警告道:“收好你的小心思。还有,下次记得在身上多备一张帕子。” 阿娘撑着病体给他们绣好的帕子,就被弟弟拿来擦嘴了,谢均晏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谢均霆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 施令窈得知两个孩子要随着他们阿耶一同前去骊山行猎,相比于一脸郁郁兴致不高的谢均霆,她倒很为他们高兴:“骊山那儿可好玩了,猎到东西了能够自己烤来吃。那儿长着一种果树,摘下果子来滴在烤肉上,解油腻不说,烤肉吃着滋味更香。” 她看着不知不觉间听得一脸认真的小儿子,笑道:“不过你们两个年纪还小,骑马行猎是强身健体的好方法,但也别贪玩,不然第二日身上酸痛得都起不来身。” 见施令窈说得头头是道,谢均晏将择干净梗的樱桃递给阿娘,语气孺慕:“阿娘之前也曾去过骊山吗?” 玛瑙珠似的朱红樱桃盛在白瓷碗,看着很是喜人,谢均霆看着眼馋,眼巴巴地看了看兄长,又看了看阿娘,就差把‘我想吃’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谢均晏横了弟弟一眼。 从前怎么没见他那么嘴馋?就是看到阿娘在,故意撒娇。 施令窈点头:“大宝真乖。” 看着大儿子冷玉般的脸上浮上淡淡的晕红,施令窈按捺住想要挨个呼噜头的冲动,拈起一颗樱桃吃了,抿出满嘴的蜜意。 “我从前跟着耶娘还有……去过几次。说来,你们俩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也去过呢。” 这樱桃不错,施令窈拈了两颗红彤彤的果子分别塞到双生子嘴里,笑眯眯地问他们:“甜吧?” 谢均霆连连点头,弯起的眼睛里洇出开心的水光:“我们还在阿娘肚子里的时候就去过了?都没人和我们说过。” 谢均晏不动声色地瞪了弟弟一眼。 施令窈笑了笑,其实她也能理解,谢纵微一直都是理智的人。在他看来,妻子已经去世,在两个年幼的孩子面前频繁提起她,只会让孩子们越来越放不下她。 既然她在他们的生命中已经缺失,就没有必要再回头看了。 “那个时候,你们大概只有那么大。”施令窈比划了一下,“从汴京去往骊山,一路上你们两个都好乖,没有折腾我。” 那是她婚后第二次与谢纵微一起去骊山,也是最后一次。 谢均霆听得不自觉挺起了胸,一脸骄傲。 谢均晏听得认真,脸上含笑,清绝俊逸的脸庞柔和得像是天边散发着模糊光晕的月亮:“那时候的我们大概也高兴能和阿娘一块儿出门玩,不敢调皮。” 谢均霆:……就显摆他能说会道呗? 谢均晏怡然自得,眼睛都瞪酸了也没等到回应的谢均霆只能悻悻地收回视线。 施令窈又笑着和两个孩子说了从前在骊山的一些趣事,想了想,又道:“你们两个若是身子乏累,你们阿耶在骊山有个别院,那儿有一口从地底下引来的温泉,你们兄弟俩可以去泡泡,松松身子骨也是好的。” 第一次去骊山时,二人新婚不久,小夫妻头一回住一个帐篷,中间或许发生了些特殊的事儿,施令窈现在想起只觉得那团记忆有些模糊。 但是在清冷月色下,她的手无力地攀在他鼓得发涨的胸膛上的画面,就那么不合时宜地在她眼前闪过。 小夫妻俩背着人半夜偷偷去了温泉别院,天未明时又赶回帐篷。 这种回想起会让人脸红心跳的甜蜜事,施令窈谁都没说,只放在心里,偶尔为谢纵微的冷淡性子生气时,就拿出来自己偷偷回味一下。 察觉到两个孩子还在看着她,施令窈连忙命令自己不许再想。 兄弟俩倒是没发现阿娘脸上异样娇艳的红晕。 只觉得好奇,阿耶在骊山还有产业? 双生子对视一眼,乖乖点头应好。 浑然不知,因为这口温泉,会抽丝剥茧,引出多大的震荡。 …… 双生子这两日得忙着去骊山的事儿,不怎么得空过来,施令窈也在忙着研究新的香粉。 俗套地来说,施令窈承认自己是一个喜好享受的人,但她喜欢的那些东西不能总指望着儿子给她买,还是自己挣的银子花起来比较自在。 她忙活了一下午,舂花瓣舂得粉腻若云的掌心都透出深深的红,调出了两个暂且满意的版本,伸了个懒腰,才觉得腹中空空。 施令窈想了想,索性走出门去,看着满院的花,脸上神情松快了些。 正蹲在院子里浇花的小丫鬟看见碧衣红衫的女郎出门来,眼睛瞪得大大的,虽然她伺候这位贵人也有几日了,但是每次一见到她,还是忍不住惊艳。 “娘子,您饿了吗?今晚想吃点儿什么?” 小丫鬟唤作绿翘,谢均晏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特地送了她还有一个厨娘与两个婆子过来。 施令窈觉得不必安排那么多人,谢均晏却难得坚持:“阿娘,这次就听我的吧。我与均霆不常过来,您平时孤零零一个人待在这里,我们哪能放心呢?人多些,院子里生机浓,对您的身体好。” 施令窈被儿子委婉的话说得有些窘。 ……她真的是人,不是什么桃花精也不是借尸还魂的鬼,要人气生机做什么! “阿娘,您就答应阿兄吧。月钱都让他出,反正他有钱。” 谢均霆在一旁哼了两声,也不知道谢均晏背着他做什么了,他也想像兄长一样眼也不眨地为阿娘花好多钱,买好多东西。 施令窈的确是有了条件就不会委屈自己的人,便点头应下了儿子的好意,但说好了让她出她们的月银,不然她心里不安。 谢均晏无奈,见阿娘抿着唇看向他,那双漂亮清亮的眼睛带着熟悉的倔强之意,只得点头应下。 绿翘很机灵,陪着她说话的时候,会让施令窈想起从前在长亭院养的那只白班黑石鵖。 施令窈莞尔,还没想好今晚吃什么,就看见谢均晏和谢均霆并肩走了进来。 此时夕阳西下,泼墨般铺开的万丈霞光将小院染成一派旖旎梦幻,两个身姿挺拔颀长的少年披着瑰丽霞光缓缓朝她走来,施令窈看得心潮澎湃。 可真是养眼。 看到两位小郎走过来,绿翘便乖顺地退了下去。 “阿娘。” 谢均霆一走近前,就迫不及待地挽上施令窈的胳膊:“今日我们出去用晚膳吧!” 谢均晏冷淡的目光从弟弟那只碍眼的手上掠过,望向施令窈时,又变得柔和:“阿娘,我与均霆去了骊山,得有好几日都不能过来陪您。我记得您上次说松风楼的清汤麒麟鸭子滋味不错,不如咱们今日一块儿再去尝尝吧?” 施令窈点头:“好呀,我今日也没怎么正经吃东西,有你们俩陪着,我定能多吃些。” 她此时还很年轻,被两个高过她的儿子一左一右地包围着,更显得身形娇小纤细。 太瘦了些,还不爱按时用膳。 谢均晏皱眉,暗暗想着之后得想个法子,把阿娘的身子养得结实点。 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去了松风楼,这儿的菜式味道那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变,一顿饭下来,不仅是施令窈,谢均晏和谢均霆兄弟俩吃得也很满足。 看着都开始盛第三碗米饭的谢均霆,施令窈有些担心:“小宝,你吃这么多,晚上睡得着吗?” 谢均霆满不在乎地点头:“当然睡得着!” 他注意到阿娘担忧的神情,想了想,从一旁打开的窗户望下去,正好瞧见有人在街边卖糖葫芦,笑着道:“我去买几根糖葫芦,待会儿吃了好消食。阿娘和阿兄要吗?” 施令窈看着谢小宝亮晶晶的眼睛,笑着点头,又从荷包里拿出银子递给他,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去吧。” 她隐隐约约明白了,小宝为什么能长这么高。 都是吃出来的! 谢均霆还是第一次体会到阿娘给零花的感觉。 阿娘只给了他,没给阿兄。 谢均霆得意洋洋地看了兄长一眼,跑了出去。 谢均晏并不在意弟弟那些不入流的小心思,但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粉白掌心,他难得愣了愣。 抬起眼,他看见阿娘笑眯眯的脸。 “小宝有的,大宝也有。”施令窈贴心地把钱放到他手掌心里,又把他的手指往里弯了弯,“留着买糖吃。” 谢均晏失笑,阿娘这是把他当三岁小童哄了。 但随即,他看着那双柔软明亮的眼瞳,又反应过来。 ……阿娘和他一样,也在遗憾过去的那十年里,没有参与到彼此的生命中吧。 谢均晏咽下眼底的酸涩,顺势握住了施令窈的手。 “阿娘,我想和你谈谈。” “谈一谈阿耶。”
第18章 谢均晏心细,不愿意阿娘在人来人往的大堂里草草用完一顿膳,提前便订好了雅间。 随着他话音落下,雅间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一旁的铜鎏金掐丝珐琅缠枝莲纹香炉还在袅袅吐着香雾。 施令窈垂下眼,她不想在孩子面前表现得太过抗拒,但她也没有办法顺着他们的办法开开心心地回到谢家,做谢纵微的妻子。 刚成婚时,她信心满满要与夫君琴瑟和谐的那股豪情壮志,再想起,竟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施令窈没有说话,但是轻轻颤动的眼睫却泄露了她此时并不平静,甚至十分复杂难言的心绪,谢均晏看在眼中,轻轻叹了口气。 他握紧了施令窈的手,低声道:“阿娘,我们需要的是健康的、开心的阿娘。不是作为谢家妇的阿娘。” 不要担心,我永远不会强迫您。 少年人的掌心柔软又温热,源源不断的热度通过相握的手传递给施令窈,她抬起眼,看着谢均晏,他生得很像谢纵微,但轮廓仍有着少年人的清涩,看起来比他柔和一些,好亲近许多。 施令窈的心便软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她与谢纵微之间的确没办法彻底分割开来。 若是可能,哪个孩子不想父母俱全,一家团圆。 等她见到耶娘他们,弄明白十年来发生的一些事,她想,或许是该找个时间和谢纵微见上一面。 ……老王八蛋那么能招桃花,应该不会强迫她一个在世人眼里已经死了十年的亡妻留在他身边吧? 施令窈有些不确定地想着,发觉孩子还在静静等着她的表态,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心意,大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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