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的是卢侍妾,病的是王妃。 王妃本就有心疾,受了惊就此病倒,不得不又停留了一天。 等到再度启程的时候,车队后面就拉了三副棺材。 棺材是去离这里最近的城镇买的,不算好棺材,将就用的。 整个车队的气氛都很低迷,也很严肃,没人敢说笑,说话做事都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躺着的人。 就这样,五天后,车队终于平安无事地进了天水郡。 天水郡城门口,乌泱泱的一众官员峨冠博带等待许久。 一见车队过来,太守张羲之便领着一群人上前行礼:“臣等恭迎秦王殿下。” 梁毓景这一来,不仅是皇子身份不能冒犯,他还领了秦州刺史一职,也压他们一头。 最惨的是太守,因为秦王府还没动工,因此他还要把官衙让出来。 不过身为太守,别院还是有的,因此张羲之早在得了消息时,就把官衙给收拾出来了,一尘不染,还加急捯饬了一番。 梁毓景骑着马,环视一圈,朗声道:“诸位快快请起,本王承蒙皇恩,受封于此,还望日后同心同德、齐心协力,使秦州路不拾遗、井然有序。” “臣等必不辱使命。” 还算整齐的回答后,众官员让出一条道,梁毓景便打马进了城门。 一直到车队走进去,官员们才发现,这车队后面竟然拉着三副棺材! 长史李凌云捋着须,朝张羲之使眼色:情况不太对,接风宴还搞不搞? 国字脸的张羲之紧皱眉头,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让人先撤下来,等问过再说。 长长的车队自城门进入,一路招摇过市,在官衙前停下。 官衙中门大开,几个身穿官服的小吏躬身行礼。 梁毓景翻身下马,神情有些怔然,历时十九天,他从京城来到了秦州。 秦州靠近边境,虽然没有被月氏侵袭,但民风也很彪悍。 且气候也与京城迥异,明明已是初春时节,可秦州却还冷着,风吹着又冷又干。 看着陆续停下的马车,以及那极其刺眼的三副棺材,梁毓景沉沉吐出一口气,心中百感交集。 福全上前询问:“王爷?” 梁毓景丢开马鞭,大步流星进了官衙。 在他身后,脸色苍白的王妃被林嬷嬷扶着,卢侍妾、程侍妾、林侍妾、元香雪四人坠在身后,闲庭漫步地进了官衙。 官衙分为两部分,前部分是用来办公的,后部分是前院、后院、东西厢房、后罩房都齐备的府邸,中间用一道墙隔着。 待到福全领着一众人把行李都搬进官衙,又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已经是临近黄昏时候。 观望许久的太守张羲之终于亲自过来询问梁毓景,是否要举行接风宴的事情。 梁毓景知道,这是一种传统。 但王妃刚进了官衙就倒下了,这会儿压根起不来身。 而接风宴是分男女席的,不仅要梁毓景出席,各官员的夫人、以及这天水郡的本地豪族的夫人们也会出席,可王妃不能出席,侍妾的身份又不够格。 若是有侧妃也还凑合,可没有啊。 梁毓景揉了揉眉心,沉声道:“一切从简吧。” 张羲之闻言,揣摩道:“那……就由下官就与府衙众官吏为王爷接风洗尘?” 梁毓景点点头。 张羲之还想问问那三副棺材的事,但又怕说错话,便显露出几分欲言又止。 梁毓景直言道:“来此途中,本王次子因车马劳顿而夭折,两位侧妃也急症而亡,你告令全郡,一月内不可行嫁娶之事。至于丧仪……也不必大办,停灵七天就下葬。” 一听这三条人命,以及其身份,张羲之悚然一惊,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应声退下。 黄昏时,梁毓景去赴宴了,府衙里众人也聚在一起用了晚膳。 王妃不在,四个侍妾安安静静用了膳。 用完膳,元香雪就起身打算回去了,却不料程侍妾喊住她:“元妹妹稍候,我与你同住东厢,一起回去吧。” 是的,府衙自然比不得京城的皇子府,东西厢房只各有两个院子。 也不知道怎么分的,反正卢侍妾、林侍妾住了西厢的碧霄院和清芷院,程侍妾住了东厢的折芳院,剩下的潇湘院,元香雪就住进去了。 这会儿程侍妾这么一说,元香雪心里是想着等就等吧,也不浪费什么时间,但是吧……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加上怀孕后脾气有些变化,元香雪就很不耐烦。 她嘴上没说,脸上却带出几分,脚步也没停,愣是装作没听见地走了。 在她身后,林侍妾“啧啧”两声,一点都没压低声音:“瞧瞧这嚣张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段时间都是她陪着王爷呢!” 卢侍妾不太高兴地说:“元妹妹许是累了,毕竟这一路来,她一直晕车,瞧着人都瘦了许多,倒是好看多了。” 程侍妾眼里闪过深思,低声道:“听说王爷还让福全公公给她找了许多酸果子,府医也隔三岔五去给她诊脉,不过确实瘦了,倒也不像是……” 她的未尽之言,卢侍妾、林侍妾都不在意。 卢侍妾反而说起另一件事:“这府衙的路也不知怎么修的,我们三个的院子都有大路连通,就她的潇湘院,竟然有一片竹林小径……若是王爷风雅些,可不得天天去她那里?!” 林侍妾不同意这个说法,她狡黠地笑道:“王爷初到秦州,肯定有很多事务要处理,许是嫌麻烦呢!咱们三个住的院子可是方便又近多了!” 这话吧……卢侍妾就不接,主要林侍妾真的一点都不得宠,住得近又如何?真不知道她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程侍妾也不想说这个,就转移话题:“王妃一来就病了,明日我们还请安吗?” 卢侍妾勾唇一笑:“当然要去了,这第一天,王妃总不能不见吧?” 她心里藏着小算计,却也算是光明正大的算计—— 如今空出了两个侧妃之位,卢侍妾的父亲乃是五品官,虽然低,但只要她努力努力,侧妃之位轻而易举。 而王妃身体不好,谷嬷嬷只是一个奴婢,若她成了侧妃,岂不是能直接接过管家之权? 光是想想,卢侍妾就忍不住笑意。 自然,她用隐蔽的目光也打量了程侍妾,同样身为五品官之女,程侍妾与她的资格是同样的。 不过,她父亲在吏部,而程侍妾的父亲在工部,虽然是同级别,但吏部的官员自然高一等。 至于林侍妾,不过有一个在户部做七品官的叔叔,压根就没竞争力啊! 无父无母的元香雪就更别提了。 卢侍妾笑得意气风发:“程妹妹,林妹妹,明日我穿粉紫色的衣裳,你们可不要与我撞了啊。” 林侍妾心里不服气,心说凭什么我让你?但一想到自己没宠,叔叔给的银票也不算多了,她又没那个心气了,只好不情不愿地笑笑。 程侍妾看出几分意思,只笑着应下,心里很不是滋味。 三人间的气氛悄然变化,卢侍妾顺势说了散,倒是架起了领头的风范了。 程侍妾一个人慢悠悠散着步,走在回去东厢的回廊上。 她的贴身侍女低声问她:“姑娘,要不您跟谷嬷嬷说说,搬去西厢?您与卢姑娘一直都是一处……” 程侍妾转头盯住她:“怎么,按你的意思,我非得听别人的话?” 那侍女立刻摇头,急声说道:“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卢姑娘瞧着更得宠些,您与她一处玩,不就……” 程侍妾叹口气:今日选住处的时候,卢侍妾一看碧霄院的好位置,就立刻开口要了,她本想开口说也住西厢,可林侍妾先她一步开口,还给福余塞了荷包…… 至于东厢,她其实也挺喜欢潇湘院的,毕竟那一片竹林确实风雅。 可没等她开口,福余就自顾自安排了…… 折芳院很快就到了,程侍妾站在院门口,能看见另一边月光下一片竹林影影绰绰,还透着几豆灯光。 当时就该早点出声的! 她在心里懊悔地想。 抬腿进了院子坐下,还没喝上一杯热茶,侍女就来禀告:“姑娘,刚才王爷过去了!” 程侍妾神情一顿:“你是说,去潇湘院了?” 侍女点点头。 潇湘院。 秋霜准备好了热水,元香雪正脱衣裳呢。 梁毓景来了。 “你这来的还挺巧,我正要沐浴。” 梁毓景一身酒气,神色看着倒是还清明:“正好,我也一起沐浴了。” 元香雪瞅他一眼,咽了咽口水,虽然不能睡,但摸摸腹肌也很nice啊! “好啊好啊。” 侍立一旁的秋霜硬着头皮站出来:“姑娘,你怀着孕呢。” 梁毓景反应过来:“哦对,你怀孕了。” 元香雪叹口气:“好叭,分开洗,美男出浴图见不着咯。” 秋霜低着头,就很无语:这位嘴上真是没把门的,王爷还在呢就说什么美男出浴图…… 梁毓景也皱了皱眉:“你这也太不见外了,有人在这儿杵着你乱说什么?” 元香雪不在意:“听就听见呗,你本来就是美男嘛。” 秋霜继续无语,无声呐喊:求你们谁,开口让我退下吧!我怕听多了没命啊! 早有远见的福全这会儿就在门外张罗人送浴桶、送热水、送醒酒汤,反正,只要没人叫他近前服侍,他就在外面吹风。 屋内,元香雪见秋霜都快哭了,就朝梁毓景摆摆手:“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去沐浴了,秋霜,走吧。” 秋霜还是无语,心里抓狂:要命啊,哪儿有这样行事的?怎么能让王爷等着……
第25章 宣布有孕 梁毓景有点气,这女人真不把他当回事,怎么能抛下他呢? 这想法刚出来,梁毓景就知道,自己还是有点小醉。 不然好好的脑子里怎么会想这个? “福全,醒酒汤。” 刚说出口,外头就有人进来。 梁毓景抬眼看去,不是福全。 只见来人一身月白色衣裳,腰肢纤细、不盈一握,身姿款款、轻移莲步。 “王爷,醒酒汤来了。” 侍女媚眼如丝,勾引的意味实在太足。 梁毓景眸光清明些许,盯着这个侍女。 “你叫什么?” “奴婢名唤清荷,原本就是在府衙侍候的。” 清荷的语气毕恭毕敬,只是一双桃花眼着实不老实。 梁毓景眼底泛起寒意,他不动声色问:“谁让你送醒酒汤的?” “奴婢见福全公公忙碌,可醒酒汤快冷了,便先端来了。” “很好,出去找福全,他领五板子,你领五十板子。” 梁毓景冷冰冰地说出这个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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