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武夷山深处。 贺文嘉带着人躲开了两波搜查,今日上午又跟一队死士对上,贺文嘉这边的人折损了两成才把人灭口。 山里的路太难走,药材粮食补给困难,若不是姚家护卫暗中留下的记号还新鲜,贺文嘉几乎要放弃田大人生还的希望了。 贺文嘉心里沉甸甸的,脸色也难看:“再找三日,若是再找不到,咱们翻过山去福建找帮手。” 或许是帮手,或许是对家,说不准。 当天晚上山里下起了雨,只要下雨,田大人一行人原来留下的痕迹会越来越淡。贺文嘉他们在山里行走留下的痕迹会很难消除。 这意味着,田大人会越来越难找,陈家的死士找他们就容易多了。甚至于,贺文嘉越接近田大人,就会给他带去更大的危险。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贺文嘉几乎快要放弃时,他们靠着姚家护卫留下的微弱痕迹,穿过一条狭窄的山洞找到了人。 田大人不算好,靠着山里找的草药吊住了他的命,但是他还在断断续续地发热。 侯慎和侯原带他们去看田大人,侯慎道:“你们若是再不找来,我们准备派一队人马冒险下山去找个大夫来。” 侯慎和侯原开年时就来了江西,一是勘探地势绘制舆图,二是帮田大人提前踩点。 他们算是暗线,那日刚跟田大人接上头就遭遇劫杀,他们知道,打不过只能逃,逃进山里才有活路。 他们两兄弟跟先生学了一身本事,找路不在话下,若不是田大人身受重伤,他们一定能带着田大人安全出山。 几人说话吵醒了田大人,田大人看到贺文嘉,眼睛都有神起来,他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嘶哑着声音叫贴身小厮把东西拿来。 “陈方进在江西开私矿,打造铁器,豢养私兵,我知道就有两万人之众,这些是来往的粮食、铁器、人口等账册,你必须亲自送回京去。” 田国柱把一叠东西塞贺文嘉手里,急喘几声:“一定要快,这些证据是一个暗线送到我手里的,他们一定要我的命,我猜肯定是那个暗线暴露了。你一定要抓紧,我怕迟则生变。” 陈家谋反? 侯慎和侯原都震惊了! 贺文嘉脑子里那根弦一下拉紧,他快速翻着账册,很快发现不对劲:“这些武器足够武装十万人之众,怎么私兵才两万人?” “他们还有其他隐藏人手!” 大晋朝从南到北已经被清了一遍的,如今只剩下江西和福建这两地还没清过,难道人都藏在这两个地方? “不一定,福建靠海,只要有船,去哪里不方便?” 贺文嘉思忖再三,急道:“田大人,证据我会使人送回京。” 田国柱厉声道:“不行,你必须亲自去,别人去我不放心!” “田大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怕其中有诈!” 如今北边虎视眈眈,若真把证据安全送到京城,以皇上的脾气,肯定会分兵挥师南下。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这是陈家设的圈套该怎么办?” 田国柱也明白过来了,贺文嘉的猜测若是真的,那陈家肯定跟鞑靼有勾结,这事情就大了。 一个不好,大晋朝就将陷入风雨飘摇中。 贺文嘉想的对,必须先探清陈家的底细!
第123章 谋反之路 武夷山呈东北西南走向,南邻九连山,北接仙霞岭,青峰林立,碧水相绕,绵延上千余里。 既走不得江西和福建,贺文嘉命识路的侯慎带着三个贺家的护卫从山里往东北方向去,直奔浙江仙霞岭,再从浙江把证据送回京中。 山里多雨雾,纵使有侯慎带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贺文嘉乔装后带着人悄悄下山进入福建境内查探时,侯慎四人在山里突遇暴雨,正在找山洞躲雨。贺文嘉险些被陈方进的小儿子陈留毓抓住时,侯慎四人才将将走到仙霞岭。 此时,已经是三月下旬了。 唐绍早已回京当差去了,惠敏郡主带着儿子小五,在贺家的温泉庄子里住了半个月了,没有要走的迹象,她家的护卫倒是又来了五十人守在外围,把庄子围得铁桶一般。 渔娘笑着问惠敏郡主:“怎的不回京?” 惠敏郡主笑哼一声:“那你怎么不回京?” “我这有家有口的,老弱妇孺一大家子,这会儿回京可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嘛。” “我也一样啊。” 平头百姓不知道,唐家洪家这样的顶级门庭还能不知道吗,京城眼看着就要乱起来了。 她如今怀着孕,儿子又还小,不赶紧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躲着,还能如何? 惠敏郡主笑容淡淡,摸着肚子叹气道:“我爹娘,还有我祖父祖母他们,他们都走不了,不管如何,都要留在京中。” 渔娘皱眉:“你们两家的其他孩童呢?” “年十五以下的,前两日被送回族中祭祖。年十五以上的,要留在京中跟家族共进退。” 惠敏郡主道:“惜娘前两日也被送去潼关了,领着家中姊妹弟弟们回乡祭祖。” 再有十来天,就是清明节了。 渔娘心里陡然紧张起来,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吗? 惠敏郡主笑道:“放心,唐绍说边境有三皇子和四公六侯的后人驻守,鞑靼打不过来,京城再闹腾,那也是朝廷里的事情。” 惠敏郡主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渔娘。 春天真的来了,京城连下几日雨,纷纷扬扬的,下雨天好瞧是好瞧,就是有些冷,倒春寒又使京中病了好些人。 每日要上朝的老大人们最遭罪,身体好的勉强撑一撑,身体不好的只能告假在家休养。 这次倒春寒降温太快,连向来体壮的皇帝也病了。据说高烧不退,皇后衣不解带日日在皇上跟前伺候。 皇上病了,公务还得办,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大皇子和皇长孙这几日进了内阁。 二皇子隐而不发,朝中局势愈发压抑。 宫中的事渔娘只是隐约听说,她也管不了,她只顾得上眼前的事。 林氏病了,风寒好几日不见好,夜里突发高热。渔娘见状,天一亮,立刻使人去太学,叫在太学读书的弟弟梅羡林归家尽孝。 同时,渔娘给大舅舅林家送帖子,大舅舅和几个表哥要忙公务来不了,大舅母和表嫂表弟妹带着家中小辈前来探望。 大舅母黄氏不怕被传染,亲自到床前探望,她叹道:“妹妹生病还记挂着我们家,真是多谢了。” 林氏轻咳一声:“大嫂若真要谢我,不如留下多住几日,有娘家人在这里,我心里也舒坦些,说不得病也能快些好。” 黄氏笑道:“放心,我这个当大嫂的一定好好照顾你,咱们姑嫂难得有空闲碰到,正好一块儿亲香亲香。” 清明节前一日晚上。 京城内城外城的城门关闭后,街上突然出现许多兵马,一时间甲胄刀剑相撞的沉闷声,马蹄在宽阔街道上的奔跑声,隐隐的低喊声,叫内城各官宦人家人心惶惶。 一群肥硕的灰鼠从水沟里顺着墙壁爬上屋檐,小小的老鼠眼里闪过一片火光。 唧唧! 大群兵马往皇城去,押后的兵马进城后突然分兵冲向各坊官宦人家,巷子里街道上突然响起哭喊声。 影影绰绰的火光闪过,鲜血染红了地上湿漉漉的青砖。 公侯聚集的西泉坊去了许多士兵,可国公府侯爵府的人不是好惹的,纵使家中男丁不在,当家主母坐镇,指挥着家丁护卫,也能杀的那些叛军进不了门。 叛军? 呵呵,二皇子可不会认,他明明是清君侧的忠武之军。 午门洞开! 太和门大开! 二皇子昂头阔首骑马冲进太和门,勒着缰绳在太和殿外的广场上纵马狂奔,放声大笑,肆意跑了四五圈才停下。 二皇子朗声高喊:“父皇,儿子前来拜见!” 朱红色威严的太和殿的大门缓缓打开,大皇子缓缓从太和殿的阴影中走出来,走到火光照耀之下。 “父皇正在休息,二弟,有什么话就跟为兄说吧。” 看到病弱的大哥从太和殿里走出来,二皇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随后他又狠笑一声:“大哥在真好,免得弟弟还要找你去。” 大皇子微微笑道:“二弟这是知道父皇下旨命我为太子,特意前来拜见?” “你为太子?”二皇子指着大皇子狂笑:“父皇选你这个病秧子为太子?” 大皇子冷声:“孤乃嫡长子,孤为太子,乃是天经地义!尔等还不前来拜见?” 大皇子话声一落,太和殿两侧小门冲出来两队禁卫军,个个都拉满了弓,只要大皇子一声令下,就能把二皇子射成刺猬。 大皇子摆出这般架势来,二皇子反而不怕了,二皇子拍掌笑道:“皇后不愧是皇后,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竟还笼络了这许多人马,不枉费你们母子在宫中这许多年的经营。” “不过可惜呀,没用!” 二皇子眼神好,他看到了禁卫军身上的血迹,他了然笑道:“为了制伏父皇身边的人你也损失不小吧,跟我打,你输定了!” 兄弟俩都打得清君侧的主意,二皇子指责皇后给父皇下毒,大皇子指责二皇子勾结世家谋反! 这里没有外人在,说什么都不重要了,谁赢,谁能控制住宫城,以后谁说的话就是真的。 史书上都说边疆重镇是百战之地,可若真要细细论起来,因皇权而生,因皇权而亡的宫城,才是真正的血流成河的百战之地。 屠戮,砍头,一箭穿心,鲜血淋漓,各为其主,从龙之功,百死无悔。 太和殿外的每一块青砖都沾上鲜血,兄弟对峙,刀剑相向。 此时,宫门之外,叛军皆被斩首,该死的人死得透透的,不该死的人,总能撑到京卫司的兵马前来平叛。 鲜血黏腻,唐绍一脚跨过去,领头的指挥佥事前来禀报:“世家的人都跑了,只有陈方进没走。” “都死了谁?” “名单还没统计出来,已经知道的,詹事府和常家、萧家、张家几乎全族被屠。” 詹事府是大皇子的人手,常家是皇后的娘家,萧家是大皇子妃的娘家,张家是皇长孙妻族的娘家。 “除了这几家,可还有哪几家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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