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脉象而言,宁世子身体无大碍,恐是近来劳累过度,才昏了过去。” **** 宋婉悠悠转醒,只觉头昏口渴。 一年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娘子可要水?” 宋婉用力捏了捏眉间,方才清醒一些。 “这是哪里?” 问出的声音低微沙哑,是缺水的表现。 丫鬟也是个知心的,她扶着宋婉起身,为她倒了杯水递到干裂的唇边,说:“回小娘子,这里是宁 王府。” 喝点水,宋婉觉得好些了。闻言不免有些惊讶:“宁王府?” 丫鬟点头:“是。” 宋婉下意识看了四周的陈设,雅淡的丝锦山水屏风,其后摆着红木小桌,雕金花桁上架着锦衣华服,光洁的木板上铺着舶来的绣花毛绒毯,低调豪奢,莫不如是。 她素净的面容溢起一丝笑意,看着床边的粉衣丫鬟:“宁世子现下在何处?” “世子昨晚昏迷,眼下正在偏房休息。” 梁恒昏迷? 宋婉咽入唇舌的温水陡觉冰凉。她捧着瓷杯,蹙眉不解,难道是受了什么重伤吗?她尽力想着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只记得梁恒抱起自己,其余都想不起来了。 丫鬟看着宋婉眼底的担忧,不由笑了,她很了解地说:“小娘子莫要伤心,宫里的太医已经为世子诊治过了,药都已煎好。” 宋婉点头:“如若宁世子醒过来,还烦请你告知一声。” “小娘子请放心,你是世子的贵客,这是自然。” 不多时便有人端来宋婉的药,看她喝完后,众人都离去,留宋婉在屋内静休。 “小娘子有事便唤我们进来即可。” 门扉被掩住,明烈的日光穿透木棂,窗外映着院里浅绿的明亮,依稀可见檐下还系着两个扫晴娘。 宋婉缓步走着,推窗抬眸,只见那两个扫晴娘头戴小斗笠,手持笤帚,只是一个绣着猫脸,一个绣着狗脸,好生有趣。 莫名被这个新奇的东西逗笑,宋婉勾唇垂眸,余光却无意瞥见不远处玄色金线勾竹的衣角。 她顺之看过去,有些惊讶:“宁世子。” 不远处的梁恒身穿着白色单衣,外披着玄黑立领披风,长发与宋婉一般竟散在肩头,眉目清明温和,许是刚起身。 “嗯。” 梁恒低声回应,他走近了几步,看着站在窗边的宋婉,问:“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宋婉知道自己的情况,清醒时她被告知已完成系统任务,获得补给,便回:“已无大碍。” “好。” 梁恒点点头。 “你,”宋婉微昂着头看向梁恒苍白的面容,犹豫着问:“世子可还有哪里不适?” “我?” 梁恒挑眉:“本世子身体很好,没什么不适。” “可是方才听府里的人说,世子你昨夜好像昏过去了。” “本世子是觉得累了,去睡了。” 梁恒说完,不给宋婉搭话的时机,抬手关上窗户。 两人便隔着窗纸,只见彼此印在薄纸上浅黑的剪影,眉眼相对,俯仰在心。 无声处,最是动人心。 梁恒知道院里无人走动,缠着白布的指尖穿过剪影,悄悄攀上窗棂,轻停在宋婉的脸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心里才想起张太医对他说的话—— “下官已为这位小娘子针刺急救,幸而世子所召及时,才能救下她的命啊。” 倘若再来迟一步,他梁恒手里,又是一条人命。 “世子?” 宋婉的声音透过窗纸,闷闷地入耳。 梁恒连忙收回手,随意掸了掸衣袖,轻咳一声:“何事?” “我们何时去见红玉,审陈婆?” 梁恒:…… 他屈指扣向窗棂,“咚”的一声,但却很无奈地说:“你可知你现在身体尚未痊愈?” 没有毒舌,出乎宋婉意料。 虽然系统告诉她任务完成了,但是自己却没懂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如在瓮中,着实不爽快。 像前世一样。 宋婉摇头:“妾身体确实好多了,只是还望大人届时能给这个案子,一个明堂的结果。” 切勿惧官场鱼水牵扯,而糊涂判案。虽然,她觉得梁恒并不会这样做。 “这是当然。” 梁恒失笑:“此案如若无君,怎能三日内便得破。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个明白。” 穿堂风拨响单檐下的扫晴娘,两人默然片刻后,转身离去。 『恭喜宿主按时完成任务!本次共获得十点积分,可到商场兑换物品哦~』 宋婉没有理会系统发出的庆贺声,她瞧着日头也近正午,该回去一趟。 因为,为红玉备好的药还在蝉坊那。 女婢引宋婉从东门出,那里已有梁恒为她备好的马车。 “世子交代,小娘子回去拿好东西,便可随马车到大理寺。” 丫鬟搀扶着宋婉:“世子在大理寺等着小娘子你。” 宋婉点头:“多谢。” 丫鬟正欲答话,瞥见宋婉身后,脸色变得惊慌失措,不等宋婉反应,她急忙行礼:“二郎君。” “她是何人?” 低沉不悦的声音在宋婉身边响起。 “是,是世子的客人。” 二郎君冷笑:“兄长的客人?一个女的?” 宋婉渐渐回过神来,她侧身看去,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来人一身藏青孔雀纹丝锦衣,素冠镂金半束发,肤色略黑,横眉冷眼,目光如闪电,就这么看着宋婉,让人生畏。他好像在看个不值钱的物件。 今生前世,宋婉不知看过多少这种俯视且不屑的目光,对此心中毫无波澜。反之,她杏眼微弯:“宁世子院中女婢身体不适,妾是来替人看病的。” 梁安紧锁的眉头渐渐放松,他疑惑:“你是个女大夫?” 她答:“如假包换。” 宋婉一袭苍蓝色衣裙,腰系丝绦,身形挺拔,五官柔和带笑。她静然立身在光中,确有医者风范。 梁安闻言又看向府中的丫鬟:“可有此事?” 丫鬟看了看宋婉,宋婉回以淡笑,她便稳下心神答:“回二郎君,确有此事。” 梁安好似舒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混账事便可。 宋婉知道这事便是过去了,她淡声道:“若二郎君无事,妾便先行一步了。” “等等。”梁安皱眉道。 “二郎君什么事?” 宋婉问,神情有些冷淡。 “方才是我思虑不周,惊扰了小娘子,”梁安对宋婉作揖:“还望小娘子海涵。” 为人板正,但不固执,方圆自在我心,确实可为君子。 宋婉对梁安稍改印象,她也福身还礼:“郎君多礼。” 马车远行,梁安一人在柔风中站了许久,而后突然问身边的侍从:“城外谭拓寺的桃花,可开了?”
第18章 蝉坊小居,外临颖河。 河边杨柳翠如绿烟,河水粼粼,几艘彩舫悠滑过水面,船里软调小曲儿唱的人心醉。 宋婉并未让宁王府的马车将她送到蝉坊,只在朱雀街前停下,自己下车步行在闹市中。 街边糖人铺生意热闹,许多垂髫孩童抓着铜板,或拉着母亲的衣裳,焦急又兴奋地等着属于自己的糖人。 看着那些小孩高兴到胖嘟嘟的脸发红的可爱模样,宋婉忽然想到柴府里的三夫人,不知她的针箩中是否还摆着磨合罗。自从宋婉开完药,管事的来给诊金时,告诉宋婉三夫人服完三剂药便已好上许多。 还好兜里还剩着一些钱,宋婉便趁着孩童拿了各自的糖人奔跑散去,她也去买了一支。 开糖人铺子的是个手艺不错的老妇人,她眯着眼睛看向摊前面容年轻的姑娘,笑呵呵问:“小娘子要什么样式的糖人?” 宋婉低嗯了一声,思索几秒后坚定地回答:“齐天大圣。” 老妇人有些惊诧,仔仔细细看了宋婉一眼:“姑娘口味奇特。” “是买给家里小孩的吗?” 宋婉愣住,她好像并不曾有过小孩。 如果白芷也算小孩子的话,她微微点头:“算是吧。” 老妇人了然地笑笑,铜勺里熬化的麦芽糖随着左右翻飞的手腕流到板上,大圣雄姿渐渐显露。 她把成形的大圣糖人递给宋婉:“姑娘成了,拿着吧,这糖果儿得立马拿回去给孩子吃了,不然就黑黢咧。” 宋婉付了钱,笑:“好。” 老妇人忙着下一单生意去了,对宋婉亮着嗓子喊:“慢走唉姑娘!” 却不知方才还是她叫姑娘快些回去的。 所幸蝉坊就在朱雀街附近,宋婉倒也不着急,回去时正好能吃上午饭。 小院清静,群花璀璨,牡丹以颜色夺魁。 宋婉找了一圈,都不见这丫头的踪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白芷?” “哎!娘子,我在这儿 呢!” 白芷的声音从院后一堆干柴后传来,宋婉过去一看,这丫头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动作鬼鬼祟祟,不知在看些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 白芷转头,对宋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走到宋婉面前:“娘子,那里有一只小狸子。” “嗯?” 宋婉把手上的糖人递给白芷:“吃吧,我过去看看。” 墙角堆着买来的干柴,夹角留出细长的缝隙,宋婉弯腰看去,昏暗中确实趴着一只眼睛半睁的橘色小狸子。小家伙估计饿狠了,嘴张着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挣着白爪子四处爬,想找吃的。 “娘子,”白芷担忧地吃着黏嘴的糖人:“这小狸子怎么办啊?它这么小就没了娘,太可怜了。” 宋婉起身,遮手抬头看了眼明晃的日头,叹了口气:“还能如何?把柴火挪过去,我们先把它抓出来,暂时养着吧。” “之后是死是活,就看它造化了。” 白芷连忙几口塞了糖人,嘴被黏住了说不出话,闻言笑眯眯地直点头。 二人合力救了小狸子,但谁也没养过这么小的生命,不免手慌脚乱。 一阵忙活后,宋婉系着襻膊,将小狸子放在柔软的旧衣上,白芷端来煮烂的粥汤,一点一点地喂着它。 白芷蹲在一边,左看右看舔汤的小狸子,不由艳羡道:“娘子,这小狸子长得比人还可爱,瞧它,又是白爪又是橘脸的。” 宋婉昨日惊累,现时着实疲乏。她仰身躺在檐下,看着蓝天白云,时有鸟儿轻滑过云际。心中沉重压抑的思绪都变轻了,回来想要办的事情也短暂忘记了,她手臂盖着眼睛,在柔和的风里睡了过去。 白芷看着宋婉淡色的薄唇,老成地叹了口气。她抱着肚子圆滚滚的小橘猫,一起躺在了宋婉的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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