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芷又惊又怯:“奴可以吗?” “有何不可?” 宋婉轻轻挑眉:“我认真教了,你随在我身边日夜学了,那些皮毛之病当然力所能及。” 说着这些,宋婉不免笑了:“你的师父可是宋婉啊。” 她的声音沉着自信与温柔,垂落的目光柔和有力,像水一样无处不在地包裹着白芷,令小姑娘悬起的心慢慢归回原处。 “好!” 她白芷可不是一事无成地跟在娘子身边,而是有认真学的!从学会笔画到认识草药,习得医案,原来这些看似与女红针线遥远的东西,摸索起来并不是如男子说的那般艰难。 在前面,梁恒已经和宋婉浅谈了接下来的行动,并没有注意他们身后有一位少女俨然已经热血沸腾起来了。 “把阿竹带上吧?” 听见梁恒说了这么一句,宋婉有些惊诧:“这,大人不嫌阿竹是个麻烦了?” 梁恒偏头,看了一眼宋婉,眼眸含笑不语。 他自然是看到有些人能拿捏住那个皮猴儿的。 屋里百无聊赖的阿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等婢女们为自己上好药,就蹦跶着一只尚未好全的腿去院子里晒太阳。 雨后天晴,也不如前几日那般炎热,院中青竹芭蕉,绿意盎然。 阿竹看了眼院中四个护卫,眼神含着不耐。 这些人对她还是个麻烦,自己这伤说重不重,说轻也要修养些时日,若要和外面接头,势必要避开这些护卫才能出去。 要是…… “阿竹。” 一声轻唤扯回阿竹烦躁的思绪,她看过去去,只见宋婉踩着竹影走过来。 阿竹偏过头,问:“干什么?” 宋婉站在阿竹两步开外,神色轻松:“你想不想出去?” 阿竹:? 瞌睡来了递枕头,她自然是心动的,只是,宋婉她… “想。” “那便收拾收拾,明日走吧。” 阿竹心口莫名一跳:“那么快?” 宋婉点头,看着阿竹难得露出震惊的神情,故作疑惑问:“怎么?不想出去了?” “出出出,明日就出。” 阿竹真是怕了宋婉,她就该知道这人看着温和良善,其实憋着一肚子坏水,企图让别人吐真言。 偏偏,她还真有几分能耐。 愁人! 宋婉就知道阿竹不会拒绝,不过她方才只是说出去,可没说去哪,也没说去几日。 但阿竹答应了,这就成了。 梁恒在院门外候着,见到宋婉出来,他挑眉:“答应了?” 宋婉与梁恒对视,点头:“嗯。” “明日与我参加完宫中宴会便出发,还有什么要回去准备吗?” 宋婉闻言,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梁恒:“有。” “是什么,要不要我帮忙备着?” 梁恒问她,想着自己这边准备也方便,东西或许也好用些,只要宋婉说了,他自然是会答… “宴会,妾可以不去吗?” 他自然是不答应的。 梁恒明显顿住了脚步,沉默片刻后,说出自己之前就想好的缘由:“自然,那巫祝就在宫里,难道你不想亲眼看看这个人?” 这巫祝是想见的,可宫中有些人是不想见的。 宋婉有些头疼。 “你不去也行,”梁恒继续慢慢说道:“不过就我一个人,宴会势必要饮酒,只怕到时候再做些什么事,坏了行程如何是好?” 男人的声音轻缓,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后怕,好像真会发生这些事。 宋婉想到自己背着的任务,到底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她只好收回那个问话,无奈地回:“去,妾跟着大人去。”
第64章 承下对梁恒的许诺,宋婉便合算着带白芷先行回去。 梁恒本想让升吉叫了马车过来,好送两人一程,谁知宁王府突然派了人过来请梁恒回去,说是宁王妃与二郎君从谭拓寺回来了。 “既然如此,妾与白芷就自行回去了。” 宋婉说道。 梁恒看了眼家仆,才回话:“好,日头眼瞧着热了,你早些去吧,不要中暑了。” 宋婉可有可无地应了声是,就带着白芷出门而去。 梁恒此处的院子离大理寺颇近,但也就离朱雀街那方的闹市远了些。 宋婉戴着帷帽,从寥寥人烟慢慢走到了朱雀街坊附近,街道两旁多是些卖冷饮、酒茶与饰品的铺子,都挤了许多人,耳边也一下出现了许多你来我往的讨价声,颇为热闹。 “今个儿是什么节日?街上怎么比以往更热闹些。” 宋婉看着薄纱外的景色,有些稀奇地问身旁的白芷。 “娘子你不知?” 白芷点了好几处人满为患的铺子,说:“前些日子奴出门,就听见隔壁的婶儿说过几日就是嘉慧公主的生辰,圣君和圣后特为城中百姓放了许多宫中的吃食与用品,算着时候,约莫说的公主生辰就是这几日了。” “原来如此。” 宋婉了然地点点头,听见嘉慧二字,她不免觉得有些恍惚。 竟已到了嘉慧的生辰,那明日的宫中宴会说不准就是为庆贺嘉慧公主生辰而办。 一晃,也好些年从鬓发中溜走。 宋婉心中暗自感慨了一番,还是转而留目当下。 “走吧,先把米汤从隔壁婶婶那里接回来。” 白芷乐呵呵道:“好!” “王妃何时回府的?” 梁恒坐在马车中,抱臂阖眸问道。 升吉捡了府中来的家仆的话说:“约莫是半个时辰前,王妃去求子庙上完香后便带着二郎君回来了。” 梁恒微微点头:“怎么挑着这时候叫我回去?可是府中有什么事?” “府中无事,世子不必担忧,听那家仆来说好像是宫里来人,赏了些东西物什,想必是圣君的意思,才让世子回府。” 升吉将家仆的话重复了一遍,不敢稍有隐瞒。 “…嗯。” 梁恒毫不在意圣君赏赐了什么,这么多年他收到的上头的东西,能把自己在鹤京的四五所住宅填的满满当当。 圣君这个时候赏赐物什,大抵还是看在母亲的薄面上,梁恒自知从年初到眼下,他可谓是一事无成,难以让圣君挑出什么好赏头。 想到这,梁恒不知为何,忽而心中起了一丝躁意,他倏尔睁开深邃漆黑的眼眸,冷若一汪冰潭,不起涟漪。 默了片刻,他问:“我明日备给嘉慧公主的礼可到了?” 升吉是亲手接回这个重礼的,他连忙回道:“回世子,都已经备在世子的书房,绝无瑕疵。” 梁恒喝了口冷透的茶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间落到灼热的心头,浅浅浇灭了烦躁,他不动声色地呼了口气。 “嗯,明日带好入宫。” 升吉连声应下,弯着腰为梁恒空落的杯中再续了写凉茶。 过了三条街,到了宁王府大门外,升吉先行再去要备上马凳,好等主子下马车方便些。 升吉出去后,马车内悄然静寂。 梁恒松懈了姿势,将搁在腿上紧握的掌心慢慢张开,入目通红一片。 这一路,他硬生生给自己挖出了鲜血淋漓,稍长的指甲抠出了一点皮肉,绽开的伤口慢慢浸出血液,顺着深深的掌纹滴落空中。 梁恒静静了看了一眼,神色淡然,而后才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净掌心的血渍。 动作间牵扯伤口带来了几分迟钝的痛意,梁恒轻扯了扯嘴角,欲笑无言。 他倒不觉得很痛,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难受罢了。 “世子,可以下车了。” 升吉恭顺的声音从车壁外传入,梁恒将带血的帕子藏到袖中,见伤口不再流血,方才嗯了声,起身撩起布帘,踏着马凳下了车。 正厅内,宁王妃坐在主位,梁安坐在下座,厅堂内满满当当摆着成箱的珠宝。 满室辉煌。 梁恒进来,扫视了一眼,不甚在意。 他先行礼:“母亲。” 宁王妃唤梁恒坐到她身侧,见他还穿着官袍,知 道梁恒今日是早值去了。 “恒儿,你怎的不等母亲与安儿就下山了?” 梁恒含笑回:“大理寺有急事,时辰着实紧手了些,还望母亲勿怪。” “罢了,”宁王妃睨了梁恒一眼,“下回走时一定与母亲先说,否则总惹我担心受怕!” “自然。” 梁恒应了下去,看了眼面前的这些珠宝珊瑚,问:“圣君怎的下旨赏了这些?” 见梁恒问话,宁王妃掩唇笑了声:“是你父亲在燕州又打了胜仗。” 听见母亲这话,梁恒心中莫名一跳,他转头与一旁的弟弟梁安对视一眼,见到了双方眼眸里的担忧。 燕州又起战事。 可是,梁恒原本还因为宁王妃轻松的心思慢慢沉下去,俊美的容颜带着几分森然之意,可是自己竟然不知道燕州何时又起了战事,父亲燕王又打了什么样的胜仗。 他在朝中的人手虽然不多,却不至于连边境大事都不知晓。 难道是眼线出了问题?! “怎么,你们兄弟二人都看着不甚高兴的样子?” 宁王妃面色因为前段时间被毒蛇咬伤,还未恢复,眼底有些乌青,她见到梁恒与梁安哥俩都不说话,心中顿感疑惑。 但为母自知儿女心,她想了想,问:“莫不是担忧你们父亲?” 梁恒坦然点头,他为母亲斟了杯药茶,升腾的水雾模糊梁恒眼底的情绪。 “近些年多个边境战事又起,打仗并非易事,我与二弟自然不能不为父亲担忧。” 宁王妃看着他们,颓靡的心中流出阵阵暖意,她接过梁恒递来的茶水,说:“这还不必如此担忧,我知晓你们父亲的为人,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以他的性子,肯定早早推出自己提拔的好手上去顶着了。他有谋略,有手段,知进退。” “宁王这个人啊,不是个莽夫。” “况且,你们父亲要是受了重伤,圣君怎会不与我们宁王府说?既然圣君起了圣旨过来赏赐了宁王府,宫中的大公公又无特别嘱咐,应当无甚大事。不必过度担忧。” 梁安听完,也觉得确实是这么个理,他点头:“母亲说的是,无论如何,我们宁王府不能乱了,父亲他英勇有谋,咱们在鹤京也不要让他担忧。” “是这么个理!” 宁王妃吩咐下人把这些赏赐抬回库房,她笑语:“明日便是嘉慧公主的生辰宴,也是公主的及笄礼,你们可都备好礼没?” “哪敢不放在心上,”梁恒也收回忧色,回:“母亲都已念叨好几日了。” 梁安看着哥哥梁恒又开始跷着腿,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藏着怒气道:“还不是怕你出了什么差错,像上回一样给宁王府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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