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玥面色僵硬一秒,又很快调整过来,“我打小就失去双亲,在我心里,义母同我的亲生母亲一般,格外亲近些。” 见女子面上平和些许,她接着说:“义母,教众就等着您的消息安定人心呢,相信您的推演天机绝不会出现差错。” 吴玥朱唇轻启,“我会亲手为母亲报仇,推翻大燕、屠戮谢家。” “义母,您会帮我的,对么?” ** 官衙监牢。 油灯挂在门口,墙壁上的小窗挤进一片阳光,谢成烨让人搬了两把椅子在牢房中,施施然请温易之坐下。 “昨日窈窈来见你,你说相信官府能明辨是非,还你清白。” 温易之一板一眼答:“是。” 谢成烨眼底有些青紫,被小窗射进来的阳光一照,愈发显得疲惫。 他昨夜没睡好。 赶走那个胡言乱语试图欺骗他的和尚后,他夜里入梦,被困在一个黑暗狭长的甬道里,一眼望不到尽头,那个曾经出现在院子外让他进去救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谢成烨,走出去。” “谢成烨,救她,快去救她。” ”谢成烨,快,快来不及了。“ 翻来覆去那么几句,可他在明白一切是逆党诡计后,纵然心依然跳得厉害,但不再慌神。 这些牵扯到沈曦云的诡异梦境,既然是人为,自然有解法。 解法不在于老和尚口里的荒诞的自伤,而在于灭杀逆党,把阴谋诡计扼杀于摇篮。 因为他转身离开,任由甬道坍塌,梦境破碎。 只是梦中吵闹一宿,他今晨醒来时难免精力不济,或许,待会儿该去找章典看看,关于他上回没诊治出的毒药。 谢成烨闭了闭眼,意识到自己走神。 清空对昨日和尚话语的思量,他同温易之道:“官府还你清白的前提是你说了实话。” 此言一出,温易之脸色涨红,“我不明白公子是何意?那些书信夹层中的内容我从不曾见过,逆党勾结这个罪名,我更担待不起。” 他惯来板正的腔调难得带了些激动愤慨。 可在谢成烨看来,他眼底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的。 谢成烨缓缓道:“温易之,你在心虚。” 从昨日到温易之家中抓捕到人,搜出物证后,谢成烨就看出这一点不安。 所以听到窈窈毫不犹豫的信任时,他反应格外大。 温易之,哪怕没有与逆党勾结,在这桩事,也不会是毫不知情的那个。 他道:“温易之,你缘何心虚?” 对面的人豁地从座椅起身,“我,我……” 尹参军活动着筋骨踱步进监牢时,谢成烨正在招呼狱卒把两把椅子搬出牢房,温易之面向墙壁坐在干草堆中。 “林公子这是刚问完?”尹参军拱手见了一礼。 谢成烨颔首,“找温公子浅聊了几句。” 尹参军瞥见温易之脸色苍白,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此刻不是再问的好时机,干脆笑了笑,直接同谢成烨一起出了监牢。 “单纯因花朝节一事,都不至于能把人关在此处。谁想到,会牵扯到太阴角呢?” 尹参军同谢成烨感叹道。 当今圣上对太阴教的态度是宁可杀错、不能放过。莫说是搜出书信将人关押了,就算是直接斩了,奏折一封呈上御案,说不得还能得份嘉奖。 正是知晓此事,官衙在发觉温易之可能和太阴教有关后,才能当机立断下手抓人。 谢成烨道:“毕竟涉及叛党,是该多加防范。”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忽然听见官衙外有锣鼓吹打声,人群欢呼簇拥。 一个当差的衙役在门口凑了会儿热闹,转身回衙,正巧撞见两人,他倖笑一笑,“参军大人好,林公子好。” “外头这是何事?”尹参军问。 “这是行远镖局的大公子陈穆从燕京回来了!听闻陈公子参加二月二圣上举办的武举,夺得探花,封了大官、得了嘉赏,今日啊,正好从燕京回到江州,那架势,气派极了。” 衙役羡艳道。 “陈穆?”尹参军“嘶”了一声,回忆这人,“有印象,是个不错的后生。他还有个妹妹,叫陈希,是不是?也不知是封了什么官,可是在江州做官?” 说不得是同僚,改明他可得去问问。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谢成烨听见陈希的名字,古井无波的眼眸泛起了变化,这人是窈窈的手帕交,陈穆是陈希的兄长。 那窈窈定然也同他认识了。 但谢成烨翻遍记忆,发觉沈曦云似乎从未提到过此人。 这个认知让他眉头皱起,直到坐在值房里翻看搜到的信件,皱起的眉头都不曾平缓。 墨迹在眼前晕染恍惚,字迹却进不到脑海。 他放下证物,索性唤长安驾马车出门走走。 “主子,咱们去哪?”长安套好缰绳,偏头问。 “去西正街那一圈。” “好嘞。” 长安背过身,眉毛上挑,这路他熟,这几日有意无意往一圈绕过好几回。 等到西正街街口处,迎面驶过一辆马车,车边有两人驾马跟着,其中一人是陈希,另一人,谢成烨虽未见过,但看长相与陈希有相似之处,大约就是陈穆了。 那马车内的人…… 微风吹过,吹起车帘,露出里面正在吃着雪花酥的少女。 “长安,跟上去。”
第47章 第五根刺她会有夫君,但那…… 自江州城城南顺承门向外行约四里路,有一处开阔的草地,三面林木环绕,一面临个小院,是行远镖局特意买下布置后用作镖局平日的武行训练,跑马、练武,皆在此处。 沈曦云从马车上下来,恰好陈穆为她牵来一匹白马。 她摸着马背上的鬓毛,笑问:“穆哥哥今日刚回江州便拉着我出门,不需要歇息么?还要许多贺喜的人不用见么?” 陈穆身姿挺拔如松,特意从锦袍换成的青色劲装紧紧贴合着身躯,衣角随风飘扬,剑眉星目,独有一股习武之人的朝气。 但锐利的眉眼在沈曦云面前软化,“无妨,又不是真封了什么大官,有幸得圣上赏识一二才得以荣归故里。” 陈穆此前去往燕京参加武举,一路过关斩将,最后在二月二的殿下比武得皇帝钦点为武探花。 更得皇帝赞赏,“有昔日大将军淮王的风范。” 直言要不拘一格提拔人才,让其入侍卫亲军司,封马步军都虞候,在禁军中护卫皇城安全。 按理他得了京城封官,该留在燕京待命后上任,但陈穆迫切想回江州,颇为胆大包天地向圣上请旨,回乡一段时日。 谁知圣上并不气恼,不仅应下请求,还特封了个带御器械的虚职,令他归乡之际能为天子办事。 “只是我没料到圣上留我在燕京入侍卫亲军司,我回江州待不长久,等走后该是好几年无法回来。” 陈穆意气的眉垮下来。 他去参加武举有一般的因素是为窈窈,想挣个更好的前程照顾她,本以为圣上顶多会给封个江州一带的武官,方便他追求窈窈,哪想到留他在燕京。 一下子天高地远,反倒弄巧成拙了。 沈曦云见他眼底失落太过明显,安慰道:“从江州去燕京走陆路十日出头,阿希平日本就走南闯北,肯定会经常去燕京看你。” 陈希本来老神在在靠着马背听他们言语,猛然听见扯到自个身上,站直了身子,挑眉道。 “我们打从娘胎里就日日看着了,早就相看两厌,阿兄是为了看我?”她拍拍陈穆的肩,使了个颜色。 是谁今日回来就问她窈窈近况,知晓和离一事高兴地跳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把她眼前都绕晕了。 来回走完后不忘问她,“可是那个林烨对她不好,所以和离?” 暗含着要揍人的语调。 陈希暗叹不愧是亲兄妹,知晓窈窈和离时的脑回路都一般无二。 她大力拽住兄长要往外去的手臂,“我早已问过,窈窈说就是不喜欢了,说他们二人互相都不喜欢,自然要和离。” “可是我记得你正月给我的信函,说窈窈极喜欢那林烨,日日去找他,没多久二人就成婚了。” 陈穆至今仍记得自己在燕京旅舍看到信件内容时内心的伤感。 他不过来燕京挣个功名,几个月时间,小青梅就要和突然冒出来的男子成婚了。 陈希那时大马金刀坐在镖局石椅上,单手叉腰,“你一个天天舞刀弄枪的粗汉懂什么?” “喜欢而已。大燕律法又没规定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一辈子。像窈窈这么好的姑娘,她就算今天喜欢一个,明天喜欢另一个都使得,她既说不喜欢了那就是不喜欢了。” 沉眸想了想,陈希咧着嘴,越说越觉得自家兄长配不上窈窈。 本来跟那个林公子比,占了个身体强健的优势,但好不容易挣了功名,人又要远去燕京,再身强体壮不在跟前有何用。 不成不成,她要不还是让窈窈看看江州其他好儿郎罢。 多找几个入赘沈府也不是难事。 陈穆见陈希在马前摩挲着下巴,虽不甚清楚自家妹妹具体想什么,但多年相处让他觉得定不是什么好事。 无奈嘱咐道:“阿希,你陪窈窈骑马,我去旁边庄子取些物件饮食。” 陈希回过神,点点头,同沈曦云爽朗一笑,道:“窈窈当是许久没跑马了,且让我再陪你适应一二。” 陈穆自马场的草地走出,却并没有去庄子上,而是脚尖一拐,走向一边的林木处。 靠着树干正在瞧沈曦云上马的谢成烨冲走上前的陈穆点点头。 “我同窈窈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陈穆开口第一句并未打招呼,而是直奔主题。 他避在树干后,不让沈曦云瞧见,对着这个他只过画像不曾见过真人的男人、窈窈曾经的夫婿,说起两家的渊源,但更像是炫耀。 行远镖局是陈家兄妹父母创立,起于两朝战乱平息后,因时局尚且动荡,他们专做护镖生意,凭着一身好武力在江洲城站稳脚跟。 因着沈家生意所需多有接触,真正熟识却是因为一次出镖遇袭,被路过的曹大夫所救。 野外枯枝腐败,周围仆役奔走,曹柔毫不犹豫下车救治陈家夫妻,他那时尚年幼,围在爹娘身边哭,一抬头,在泪目模糊中看见端坐在马车上的女孩。 她冲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递来一枚雪花酥,小声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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