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不好幕后之人恼羞成怒结束了吴玥的性命。 她沈曦云做不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丢下我的朋友,一个帮助过我的人,一个受了重伤的人,那我成了什么?” 说着,沈曦云起身,在屋内翻找能用于包扎的布帛,准备先帮吴玥的伤口做简单处理。 背对着吴玥,开始持灯搜寻。 身后,吴玥语气感动,“窈窈,谢谢你。”但眼底闪过和语气不符的狠意。 她边说话,边颤颤巍巍从地上坐起,靠在后面的木柜上,许是受伤太重没力气控制,猛一下倚靠,把木柜撞得倾倒,发出巨大声响。 沈曦云立刻停下动作,屏息聆听屋外,木柜撞击声回响在屋内,没一会儿,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有人被这声响引来了。 吴玥自知犯错,连忙说:“不行,窈窈,他们来了,你赶紧逃。” 拖着步伐走到山水面边,把画掀开,果然有道暗门。 “你走,我在后面给你打掩护拖他们一阵儿。”吴玥说道,“你放心,我最初醒来后见他们不像是亡命之徒,我一定会尽力撑到你找人来救我。” 脚步声逼近,外门的门闩发出响动。 “窈窈,没时间,你快走!” 吴玥最后催促,并且不给她选择的机会,主动走向外门的门闩抵着门,意图坚决。 门外人砸门砸得震天响。 催得沈曦云气血上涌,失去判断能力,只得先按吴玥说的做,从暗门处逃离,“我一定尽快找人回来救你。” 逃出去,逃出去才有希望。 她从暗门进去一条狭窄的甬道,拼命奔跑到尽头的木门处,推开门,是一个铺满蛛网灰尘的柴房。 从柴房窗扉处破开一个小口,沈曦云观察外头的情况,弯月高悬,已经入夜,她赫然发现,此处不是个陌生地界,竟然是隐山寺的后殿附近。 她能清晰从小口看见隐山寺庄严的檐角石柱。 知道了地处何方,她心中稍安,至少她熟悉这里建筑的位置。 只是,沈曦云转念想到,隐山寺内有可以求救的人么?还是此处已经全被不怀好意之人占领,等着她自投罗网。 这个猜测有让她心头的巨石高悬起来。 暗室里安危未知的吴玥不容许她再磨叽,沈曦云推开柴房的门,小心沿着墙壁行走。 她没法放心隐山寺内的人,不若速速从山上下去,到临近的农庄处找人。 好不容易接近隐山寺门口,一阵急促的叫喊声打破夜晚的宁静,“快找人!她跑了!” 火炬被点亮,脚步嘈杂,在庙内多处闪现出身影。 沈曦云立刻加快速度,从山下跑去,她不敢走宽阔的大路,目标明显容易被发现,她选择从隐山禅径跑下去,路窄,而且可以向两边的树林中躲。 夜风割过脸颊,吹起她的衣衫,急促呼吸,冷风直灌。 火炬始终追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有人在她身后喊:“沈小姐,请别跑了,我们不打算伤害你。” 沈曦云怎会听信这种话,自顾自向山下跑。 说话的人见她动作不停,继续解释:“我们抓你是为了验证我教圣女的身份,才冒险行此事。你或许听过我们的名号,我们乃太阴教。” “太阴教的圣女乃前朝遗孤,皇室血脉,我们取血也是为此,我教能用血验明身份。” “沈姑娘,方才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便是我教苦寻多年的圣女,所以我等绝不会伤害你,而是邀你共谋大事。” 沈曦云听见这话,心中炸起一道惊雷。 抓她取血是为了验明身份?太阴教圣女? 她并不相信这说辞,她生于江州长于江州整整一十六载,此前从未和太阴教打过交道,更遑论所谓前朝皇室。 她爹名沈继,是江州城富商,娘名曹柔,是江州城济善堂的大夫,祖辈往上数,没一个跟皇室扯得上亲戚。 怎么听怎么像他们欺骗的话语。 恰此刻,山脚传来兵马行进的声音,举着火炬最前面的两名追捕者交换一个眼神,加快步伐往前追。 抬高声音喊道:“沈姑娘,你就是我教圣女,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不用担心。” “咻——” 箭矢从山下射向火炬。 厢军的铁甲在小径尽头显现,是官府! 沈曦云眼眸亮起,向山脚狂奔。 主子的命令已经完成,追捕者没了继续向下的打算,高喊一声“撤!”,在官府厢军逼近前,迅速撤退,往后山遁去。 沈曦云看见了同时在向她奔来的身影。 这人仓皇着步子,向来平整的锦袍尽是褶皱,仪容憔悴。 “窈窈?” 沈曦云应答的话语到了舌尖,这人已经赶到身前,腰身收紧,她落入谢成烨的怀抱。 夜风中鸟雀惊叫,远处耳边兵甲碰撞声、铁器铿锵声、官兵追赶的怒呵声混杂在夜色中。 近处谢成烨的怀抱像是幻觉,并不真切。 前世今生,恢复记忆的谢成烨从未这样抱过她。 甚至哪怕是上辈子恢复记忆前的夫君林烨也没有抱得这样紧过。 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心脏的剧烈跳动,那节奏像是要穿透胸膛。 他的呼吸急促而炽热,呼出的气息拂过她的发丝,谢成烨额头埋在她脖颈处,一片濡湿。 那是什么? 汗么?还是,泪? 沈曦云为自己的猜想感到诧异和无措。 谢成烨这样的人,也会流眼泪么?而且,还是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她,一个阴差阳错和他有一段婚事但早已和离的女子。 沈曦云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让官兵赶紧去隐山寺暗室找吴玥,但并未成功,他抱得太紧了。 “林公子,我无事,但还有人要救,我得知会官兵。” 谢成烨在她话语下终于回过神般,一点点松开手,侧身坐在阶梯上,偏头,让她瞧不清他的正脸。 她匆匆站起告诉完官兵暗室的位置和吴玥的状况,转身,看见谢成烨还坐在原处,没动。 她轻声道:“多谢林公子。” 沈曦云看得出,方才他是官兵中带头的,能找到此处,谢成烨定帮了大忙。 谢成烨的脸庞被树影遮蔽,模糊不清,他听见她还在唤他“林公子”,听见她疏离的语气,想到方才抱住她时她僵硬的身体。 梦里的沈曦云不仅希望他抱她,还会欢喜回应。 他才想着来日方长,但转瞬,她就能不见踪影。 谢成烨抬眼看她,“窈窈,别叫我林公子。” “你知道的,我不叫林烨。” “我真正的姓名,是谢成烨,来自燕京。” “还有,谢成烨喜欢你。”
第51章 第九根刺我后悔和离了。(…… 夜幕低垂,四野沉寂。天际星辰寂寥,孤悬于苍穹,黯淡无光。山影幢幢,偶有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与远处官兵的追捕声。 沈曦云站在隐山禅径的阶梯上,仿佛沉入另一个世界,唯有阶梯上对视的二人。 她静静的,听谢成烨说了许多话。 他说他的身份、他的来历、他的名字,说他来江州就是为了清扫逆党,还说他喜欢她。 “窈窈,上回在官衙,我问你喜欢过我么,那时我执着于这个答案,因为我想把我的喜欢藏在心底,等回燕京后我才能靠着曾经的回忆过活。我想过放手,想过就让我们缘尽于此。” 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明了传入沈曦云的耳中,“但我发现我错了,窈窈。” “我没法放弃这份喜欢,没法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能掌控所有,没法就这样看着你和我再没有关系。” 谢成烨盯着她,比今晚的夜更漆黑的眸子里闪着点亮光。 “窈窈,虽然你现在应是不喜欢我的,”他勾唇苦笑,“但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么?” 一个再喜欢他的可能。 没人知道在得到沈曦云从正宝楼失踪消息的五个时辰里,谢成烨度过了怎样的煎熬和恐惧。 他的理智已经在流逝的刻漏中侵蚀殆尽,空缺的部位被她的身影填满。 语无伦次的诉说下是一个无助的魂灵。 燕京高高在上的淮王殿下,被太傅宰傅称道过的端方君子,此时此刻,把身份地位、道德纲常抛之脑后,真真正正像一个将及冠的少年郎,仓皇地对他喜欢的姑娘剥开自己的心,给她看。 任她审视,求她恩赐。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谢成烨的眼眸中怀揣的希望一点点消失。 显出一点落魄的影子,配上他杂乱不整的衣冠、憔悴的面容,是沈曦云从未见过的新鲜模样。 她不说话,只是因为太惊讶了。 惊讶于谢成烨说的所有话,尤其是说喜欢她。 沈曦云曾经见过的淮王殿下谢成烨,会把她从宴会上带走,呵斥她为何来燕京,会站在高台上贬低她的身份,会把她关在别院三月不见一面。 而不是现在这般,他坐在阶梯上仰视她,像是信徒在祈求凝视神明。 这样的场景,她就算是做梦都不曾有过。 “谢成烨。”她今生第一次直接唤他的名字。 他柔和眉眼,轻轻应着,“嗯。” “你认真的么?” “真的不能再真了,窈窈,这里,”他点了点自己心脏的位置,“它因为你而猛烈跳动。” “我后悔了,我后悔和离了。” 他坦坦荡荡说出自己的心意,喜欢和不舍、彷徨和坚定。 如果是在前世谢成烨在高台上宣布送她进西郊别院前,他同她说这些,她大概会嗔怪一句,就别别扭扭抱紧他,让他不许放手,轻易原谅他。 但现在不一样了,经过三月囚困、一杯毒酒的沈曦云站在这儿,听闻这些情爱诉求,已是无足轻重。 更何况,上辈子她和谢成烨做了快三个月的夫妻,他恢复记忆后都能如此绝情,这辈子,两人的相处才多少时日,这份喜欢又有多少份量呢? 更像是高傲的王爷无法接受有人不迎合他而生出的占有欲错觉。 “殿下,”她换了个更匹配他身份的称呼,“承蒙您喜欢,民女受宠若惊。只是,覆水难收,既然已经和离,何必勉强。” “我曾经喜欢你,同你是王爷还是村夫没有关系。” 如果谢成烨需要这个答案,她可以给他,不管是满足王爷的骄傲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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