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像是这才看到了林重影般,目光复杂地望过来。 只一眼,她立马瞳仁猛缩。 “你……”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了缓心神,向他们告退。 萧高不明所以,问林重影,“她见过你?还是……” “我想我可能知道原因。”林重影也不隐瞒,将自己被赵家那位老祖宗认错人的事说了一遍,“或许是因为我长得像太后娘娘的生母。” “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 萧高感慨不已时,北嬷嬷也将这事告知了荣太后。 荣太后原本正闭目顺着手里的佛珠,闻言蓦地睁开眼睛,“你说什么?你可看清楚了?” “奴婢看得真真的,她…她长得确实像夫人。” 夫人,指的就是齐国夫人齐氏,荣太后的生母。 荣太后缓了好半天,喃喃,“这…这怎么可能?”
第97章 她闻着熟悉的清冽气息,…… 她忽地起身, 从雕花凤床底下的暗格中取出一幅卷轴。随着卷轴慢慢被展开,画卷上的美人也渐渐露出全貌。 画卷的背景应是一处茶楼的戏台,美人抱着琵琶盈盈而立。绝色妍丽却淡雅如菊, 最为出彩之地便是一双眼眸, 哪怕是在画师的笔下, 跃然纸上的不如其神韵的十分之一,亦能感觉那似水清透的目光。 “你且看仔细看看, 她是长成这样吗?” 北嬷嬷不用看, 也知道那孩子和画像上的长得不说完全一样, 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因为她见过画像上的人。 她是荣太后最为信任的人,也是和荣太后自小一起长大的人。虽说她进荣家时才九岁, 不到一年荣太后的生母齐氏病逝, 但齐氏的美貌和风姿对她而言印象太过深刻。这些年来她所见过人的当中, 除去当年的延妃, 再无人能与之匹敌。 “娘娘,奴婢看得真真的,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荣太后看着画上的人,眼眶渐湿。 这幅画是一位文人茶客所作,后被有心之人买下献给她。 她对生母的感情极深,日夜不能忘怀。时至今日她依然记得生母说过的每一句话,那样的苍凉悲哀,那样的充满遗憾。 “齐氏之兴, 也曾赫赫。先祖们如海,浩瀚无垠海纳百川。我却卑如泥洼,甘于低贱为妾,只为苟活于世。我愧对这曾经名扬天下的姓氏, 更愧对这一身传至先祖们的骨血。若有朝一日我齐氏重拾往日荣耀,你切记告知于我,以慰我九泉之下。” 齐氏兴盛于前朝,曾出过一位赫赫有名的先祖,精于工造与数术,是当之无愧的大家。这座大盛宫便是那位先祖的手笔,历经百年风雨依旧金碧辉煌。 遥想入宫那一日,她望着宫瓦宫墙,心中感慨万千。从嫔妾到一宫之主的太后娘娘,仿佛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得来似乎并没有费什么工夫。 她想,这或许是先祖的庇佑。 良久,她问北嬷嬷,“他们走了吗?” 北嬷嬷出去一看,再回来复命,“已经走了。” 这会儿的工夫,林重影和萧高已快出宫门。 而梓和宫那边,随着萧业的拂袖离去,众妃嫔们也跟着一一散去。偌大的宫殿中,唯剩王皇后和端阳公主。 王皇后依然坐着,半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殿中鸦雀无声,宫女太监皆是噤若寒蝉。 不知过了多久,她问端阳公主,“你再同母后说说汉阳郡主的事。” 端阳公主闻言,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和体会到的,一一告诉自己的母亲。 “母后,儿臣也说不上来,明明应该讨厌的一个人,却不知为何讨厌不起来。她如今成了皇叔的义女,儿臣以为她是个心机深沉颇有手段之人,但一旦见了面,又觉得她不应该是那样的人。” 王皇后“嗯”了一声,道:“母后知道你的心思,以后莫要多想。谢少师那边,你也要放下。你父皇和皇叔的态度,你已亲眼见到,所以汉阳郡主那边,你若是愿意就交好,若是不愿意,也不要得罪。” 端阳公主原本挺纠结的,谢玄带给她的挫败感让她恼怒。然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似乎也好多做什么。 但还是不甘! “母后,儿臣实在是想不明白,皇叔为何要认她做义女?” “你皇叔行事,自有他的道理。你只要记住,日后万不要和汉阳郡主起争执。倘若实在是不喜,远着些即可。” “母后,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皇后听到这话,眼底隐有一丝波动,很快又恢复如常。 有些事她隐约知道一些,却不敢细思,也不敢深究。但她知道,他们王家之所以安稳至今,是因为有贵人曾经相助过。 哪怕贵人已不在,这份恩情她都会永远铭记于。如果她猜得没错,那孩子或许是恩人之后。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愿恩人之后富贵安康。 “先前那些给汉阳郡主的东西,她是不是忘了?”她吩咐得用的宫女,道:“你将那些东西一一归置,列个单子写明何物是何人所送,然后送去林府。” 她说的东西,正是妃嫔们之前给林重影的见面礼。 林重影确实忘了这茬,等回到林家后才记起,很是可惜了好一会儿,又不好腆着脸去要。等到王皇宫派人将东西送回,并还附带说明单子时,她内心庆幸之余又有几分狐疑。 “你说,王皇后是不是在向我示好?” 她问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紫服金带,玉面神颜,不是谢玄还能是谁。 谢玄来之前已知梓和宫中发生的事,眼下不说是宫里,便是宫外全都在议论纷纷。好些大皇子一派的臣子们根本坐不住,想必此时已有人迫不及待地去觐见天子。 时局易,风云变,不过片刻之间。 谁能想到这段日子以来风头最盛,俨然储君之位已是囊中之物的大皇子会被训斥禁足,连带着宫里的贤妃一并受牵连。而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自己眼前的姑娘。 “皇后无子,无论哪位皇子上位,于她而言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所以她的示好,无关皇子之争,仅是因为萧家兄弟俩的态度?” “陛下因为吕后打压一事,许是落了什么心病,自来对皇后敬而远之。皇后膝下无子,王家这些年也不得重用。她示好于你,应该是借机讨好陛下。” 当年吕后对沈贵妃一派的打压,明里暗里的不知手段多少。很多无法直接冲着沈贵妃和萧彦去,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荣嫔和萧业母子。 对于萧业这种恨乌及屋的心态,林重影不置可否。 天家的那些是是非非,若是可以她一点也不想沾边。但如今她已身在局中,还攸关自身性命,不得不参与在内。 “我今日得罪了大皇子一派,于你和谢家可有影响?” 谢玄闻言,满心的欢喜。 原来她如此在意自己! 若说一点影响都无,自然是不可能。但谢家又从不掺和党争,纵然有人想借机发难,陛下也不会听信。 只是难得她在意,难得她关心,他少不得要讨些好处。 “无妨,我能应对。” 以退为进,这样的招数他驾轻就熟。 林重影知道自己也是多此一问,在外人眼中,她和谢家已是一体,她的所作所为不说是代表谢家,那也不可能撇清。 大皇子党羽不少,前些日子就曾弹劾过远在边关的汝定王,此次她将人彻底得罪,恐怕会招来不小的麻烦。 “谢家百年清名,实属不易。我如今虽然暂时无事,但危机并未解除,牵一发而动全身。大表哥,你和谢家对我的好,我无以为报。或许你我根本就不合适,不如……” 她还没说完,谢玄的脸色就变了。 “你想都别想!” 这女人一有风吹草动就想摆脱他,难道他们经历这么多,他在她的心里仍然毫无分量吗? 她一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生气了。看来有些事对他而言,当真是提都不能提。思及此,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握住他的手。 “你别生气,我是心疼你。” “心疼我?” 她认真点头,如水的眸中并非无情,眉眼一弯时越发潋滟,仿佛能将人溺毙其中,让人不舍得苛责她半分,只愿与之一起沉沦。而她说出来的话,更是甜言蜜语,瞬间甜化人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纵然我是块木头,也被你捂到发了芽开了花。大表哥,朝堂时局纷争不断,后宫更是变化诡谲。眼下我虽有萧家兄弟相护,但荣太后今日不见我,分明是对我杀意不减。我真害怕自己连累你,更害怕连累整个谢家。” 这样的茶言茶语,谢玄应是十分受用,大手一揽将她搂进怀中。 她闻着熟悉的清冽气息,清澈的眼睛里划过狡黠之色,暗道还是这一招好使。她却没有看到,男人半垂眼眸中的无奈。 根儿在外面探进头来,见他们抱在一起,连忙又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再次伸头偷看,这次倒是巧,和她的视线对个正着。 “大表哥,你快放开我,根儿好像有事找我。”她正愁怎么摆脱这温度越来越高的拥抱,根儿的出现宛如救星。 根儿闻言,低着头进来,“姑娘,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你。” “谁送来的?” “不知道。”根儿如实回道:“奴婢听那人的声音…尖尖细细的,颇有几分别扭。” 尖尖细细又别扭的声音,听着像是宫里的太监。 信封上没有署名,谢玄伸手将信接过去,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明日午时,楼外楼。 楼外楼林重影知道,时辰也很清楚,就是不知写信的人是谁。 谢玄看着手中的信纸,道:“凝霜纸,冰滑淡香,坚洁如玉,自前朝时便是贡纸,确为内宫之中所有。” 林重影闻言,若有所思。 * 第二日,她依着约定时辰来到楼外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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