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忽然掉过头,单膝撑着床沿,探身过来吻住了她的嘴唇。 又湿又润的缠吻,轻柔而绵长,像春天的雨汽一般,渐渐填补起她心底的空虚。霍巡在她耳边低声道:“可以说了么?” 徐复祯吸了下鼻子道:“你不理我,我很不快乐。” “是谁不理谁?”他的指尖细致地描摹着她的鼻尖唇角,“你有事都找常相,不肯跟我说一句话。” “就是你不理我。”她郁郁地控诉着,“你都不关心我、不说爱我了,我为什么还要去跟你说话?” 霍巡叹了口气。 “是你先跟我讲公事的。我现在以同僚的身份应对你,你又嫌我没有情人的体贴。祯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这有什么难办的?”徐复祯不理解,“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就好了。只要你不跟我作对,我们不就能一直好好的吗?” 霍巡的神色冷淡了些:“那我算你的夫君还是你的男宠?” 徐复祯一愣。 霍巡又道:“如果你要我事无巨细都听你的,那我做不到。我不会认可你意气用事的决定。如果今后再有秦萧这样的事,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地反击我,甚至跟我决裂?” 徐复祯抿唇不语。如果他今后跟秦萧一样背叛她,难道还不许她反击? 霍巡看到了她眼中深以为然的神色。 他失望地站起身来。“你这种心态,我们跟普通的同僚有什么区别?如果连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信任都没有,那为什么还要结成夫妻?” “因为你爱我,我也爱你啊。”徐复祯喃喃道。 “既然爱,那为什么还要防备我?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让我很受伤?” “爱跟防备一点冲突都没有。”徐复祯抱膝坐在床上,将下颏抵着膝盖,“我可以毫无保留地爱你,顺便给我自己留一条退路,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霍巡被她气笑了,“你觉得嫁给我是所托非人?” “我没这么说。”徐复祯将脸埋进了双膝里,闷声道,“但是我赌不起。” 霍巡简直无言以对。 他不理解为什么她都坐到了这个位置,还时刻一副全世界都要伤害她的样子。她将她的心交给了他,可心门还是关着的。 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徐复祯见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他。 霍巡对上她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 她也真像一只小鹿。平时柔顺温和,可是受到惊吓立马弹开,说不定还要狠狠地回蹬两脚。 他不想再把她吓跑,也不想再被她攻击了。 “我先回去了。”他沉沉说道。 徐复祯望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心中沮丧极了。 怎么冰没破成,反而陷入了更僵的局面? 可是,她不后悔表明她的态度。 霍巡为什么就不肯理解她呢?男人的心,真是太难懂了。 看来得找个时间把沈芙容或者秦思如宣进宫里来讨教一下。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徐夫人府上递了信来,前几日秦惠如和顾家的姑爷从江陵抵京,徐夫人打算在二月廿五在府上宴请亲朋好友,自然少不了邀请她和霍巡。 徐复祯心想,姑母是长辈,让姑母去劝他,他总不能不听吧?
第139章 二月廿五一早,徐复祯带着菱儿出宫。 马车刚行至御街口,在转角与一辆对向而来的马车狭路相逢。 能在御街出行的多是达官贵人,徐复祯所乘的不过是宫里惯用的平顶马车。不过,一般人见到宫里的马车都会主动相让。 对面的马车竟然僵持了片刻才慢慢后退。 菱儿透过纱窗往外望了一眼,见那辆马车华贵非常,认出那是文康公主的车驾。 她还记着文康公主从前找自家小姐麻烦的仇,便怂恿一旁闭目养神的徐复祯:“小姐,你快看呀,文康公主竟敢堵咱们的路,要不去教训教训她!” 徐复祯合着眼睛,漫不经心道:“与恶人言,给自己惹一身腥,何必呢?” 菱儿嘟嚷:“小姐的气量真好,我要是小姐,非把她当初打人的那只手剁下来不可!” “那我跟她有什么区别?”徐复祯失笑。她不想跟文康计较,其实也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文康公主最近经常进宫?” 菱儿在宫里没事干,经常到处溜达,消息可谓十分灵通:“公主现在总是进宫找太后要银子花!太后给了几回,现在不肯给了。” 徐复祯心下了然。 她让户部停了大部分不正常的勋爵开支,文康现在只能领一份长公主的俸禄——其实已经不少了,可她奢靡惯了,那点俸禄自然不够开支,只能找太后要了。 周家倒台以后,太后也没了别的收入,虽有存蓄,哪里经得起文康那样挥霍?不肯再给也是情理之中。 徐复祯心道,干脆把文康公主外封出去算了,免得留在京城是个隐患。 她这样想着,马车已来到徐夫人府上。 徐夫人今日设宴,将大门开着迎客。 徐复祯甫一进去,便见到一个穿着水红色罗裙的美人迎了上来。 “祯姐姐!”那美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夸张地说道,“你怎么变了那么多?” 徐复祯一眼就认出了秦惠如,她虽作妇人装扮,可性情样貌都一点没变。 “我哪不一样了?”她笑盈盈地说道。 秦惠如将她看了又看。 从前待字闺中时,秦惠如面对徐复祯有隐隐的优越感。她是侯府嫡女,是府里最受宠的孩子,因此徐复祯在她面前是要逊色一些的。 今日一见,徐复祯的样貌说不上有什么变化,可整个人的气质就是闪闪发光,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秦惠如有些酸溜溜道:“你从星星变成月亮了。” 徐复祯抿嘴笑:“三妹妹会夸人了,从前想从你口中听到一句夸奖可不容易。” 秦惠如睨了她一眼,笑道:“你现在这个身份,夸奖的话都听得耳朵起茧了吧?我听说你可厉害了,给思如的夫君谋了个帝师的差事,是不是?” 一旁的秦思如忙道:“三姐姐你快别这样说,给他听到了要急的!” 当初王清昀得霍巡的举荐当上了少傅,本以为是自己才学出众,直到那日的城楼一吻,王清昀才知道原来霍巡跟徐复祯是一对,自己还是走了裙带关系才当上的少傅,郁闷得他好几日没睡好。 秦思如把这事当成笑谈说了出来,一屋子女眷都笑得前仰后合,只有徐复祯脸上淡淡的。 秦惠如偏偏没眼色地问道:“祯姐夫呢,怎么不带来给我们看看?” 徐复祯也想知道霍巡来了没有。姑母府上没有男主人,男宾都是由两位公子在前厅接待。 她心不在焉道:“你想看,自己去前厅看不就行了?” “看什么?”徐夫人这时从外头走了进来。 “看祯姐夫!”秦惠如兴奋地说道。 “祯姐夫?”徐夫人反应过来,笑道,“他今天不来。听说快到大朝会了,忙着呢。” 徐复祯心里一沉。 姑母请客都不来,霍巡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她了! 她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人家日理万机,怎么有空登我们的门!” 场上众人脸上的笑容一凝,都不知该怎么接话好。 徐夫人知道他们这是又闹矛盾了。 她瞅了空拉着徐复祯到廊下说话:“上一回姑母就想说你了。你们私下怎么闹,人前要给他留面子。不然这种事多了,两个人总会生隙的。” 徐复祯不服气:“他要面子,我不要面子吗?姑母请客,大家都等着看他,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来,我的脸往哪搁?” 徐夫人叹了一口气,她记得侄女以前也没这么争强好胜。“你在朝堂上争便罢了,难道回家关起门来也要争?日子不是这样过的,两个人各退一步才有路走。” 徐复祯睃了姑母一眼,莫名有些心虚。 她最近脾气是暴躁了一点。不知道为什么,越临近婚期她越紧张,越要在感情中占据上风,仿佛这样才能印证她的选择是对的。 可是……霍巡他好像并不惯着她。 她声音里带了一丝迷茫:“姑母,你说,我跟他能白头偕老么?” 徐夫人转头看着侄女年轻的容颜。她也年轻过,理解这 种待嫁之前的憧憬与仿徨。既担心丈夫的样貌人品,又担心舅姑是否好相处。 祯儿还算幸运的,婚前就知根知底,嫁过去之后也不用侍奉舅姑、教养叔嫂。这样好的亲事,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徐夫人语重心长道:“白头偕老,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难就难在你这倔脾气,不改改再多的爱也经不起消耗。这易就简单了,只要你们两个有跟彼此白头偕老的心,那就够了。” 徐复祯琢磨了一下,这话跟姨母在河东时跟她说过的大差不差,不过她经历太少,这样的话对她来讲还是太空泛了。 “姑母,我脾气真的很差么?” 徐夫人失笑:“你脾气不是差,是太爱钻牛角尖了。要说差,谁能有惠如和她那姑爷差?成亲的头一年,两个人动不动就闹和离。现在不吵也不闹了,感情好得很。你跟介陵,难道还比不过他们?” 徐复祯转念一想,全天下的男人她只看得上那一个,难道他还比不过别人?她莫名有了些信心。 徐夫人跟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眼见耽搁了不少时间,便道:“姑母还要到前头招待宾客。你们小姑娘家更说得上话,多跟惠如思如聊聊,她们是过来人,能给你些建议。” 徐复祯连忙点头。 她回到花厅,见沈芙容不知何时过来了,正跟秦思如聊得火热。秦惠如坐在一旁听她们说话,半天插不上一句嘴,干脆在一旁摆弄条案上的清供。 徐复祯走过去道:“你怎么不跟她们聊天?” 秦惠如撇撇嘴:“说来说去离不开娃娃,我又没孩子,跟她们聊不到一块儿去!” 徐复祯纳闷:“你出阁也有三年了吧,怎么还没孩子?” 秦惠如潇洒地说道:“我还没玩够,不想生!” 她兴致勃勃地跟徐复祯说起她和顾家姑爷出游的经历。一年多时间,他们游遍了荆湖跟江南两路,看过的山川名胜,没有上百处也有数十处了。 徐复祯想起霍巡从前也说过要带她出去游山看水,不由憧憬起来。只是一想到她跟霍巡的身份,恐怕离开京城都难,一时又羡慕起秦惠如来:“真难为你们有这闲功夫到处玩。” 秦惠如哈哈大笑:“我跟他就是家里的蛀虫,什么也不指望我们做,好好活着就行了。” 徐复祯望着她飞扬明媚的笑颜,不由感叹姑母选的亲事真的很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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