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大院里那些女孩爱穿皮鞋布拉吉,哪怕是兵营里的女兵,休假时也要穿着裙子跟男朋友去逛公园逛百货商店。 他说不出来那种特别,或者说他的前二十年,没有把多余的目光看向身周的异性。 想了想自己被指腹为婚,更觉得荒唐。 结婚这种事不应该是互相喜欢才能结的吗,他不懂老秦的战友情,索性离开家。 今天他要去镇上寄信,靠山屯离镇上隔的远,走路要大半天,骑马最快。 枣红马是他买的,老农户养的好,油亮的皮毛闪着健康的光泽,四肢粗壮有力,顿顿要吃好草料,还要吃好大一个豆饼。 就是性子烈,喜欢拿马鼻子看人,不让除了老农户以外的人碰一个指头,但是他还是在林子里用了半天才驯服,取了名字‘追风’。 他跨坐在高头大马上,走在镇子里,引来不少路上的女青年频频回头。 “长的也太好看了,你看那个头儿,起码一米八几,你看那个腰……” “别说了,镇上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你说白马王子是不是就长这样?” “啥白马,人家是枣红马。” “你懂啥,你就知道吃饱还饿。” 路边过路的男人只是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心里的自信并未减少一分。 “我离你还不就是差了一匹马。” “现在谁还骑马,骑自行车不拉风?” 窃窃私语的女孩和自信的男人并没有引来秦远丝毫注意,他只是牵着缰绳,好像走在自家后院一样,闲庭信步。 枣红马打着响鼻终于停在了一处。 第6章 叔叔? 杂货铺的老王正撅着屁股整理地上的零件,今早老婆翠花指着自己鼻子一顿骂。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屁大点地方,堆得下脚地儿也没有。” 老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翠花骂,能从天亮骂到天黑,从屋里骂到屋外,要是敢还嘴,母老虎拎着菜刀就追的他从街头跑到街尾。 一阵马打鼻儿的‘噗噗’声打断了他的勤恳,转过身就看见一个画上走下来的男人翻身下马。 局促的搓了搓手里的油渍,老王脸上堆笑。 “您想要点啥?” 秦远山上下打量了一番,据说是镇上最大的杂货铺,昏暗低矮,他还得弯着腰才能进来。 到处摆放着拆解的自行车,破旧的暖水瓶,蒙着灰的煤油灯,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搜寻了一圈,清了清嗓子,有点慌张。 本来他是想顺手买的,可现在的情况不是顺手了,变成了专程。 “你这有没有渔网?” “啥?渔网?” 老王伸长了脖子,想确认下自己没听错。 一阵哒哒声响起,翠花从里屋拎出一桶脏水,准备往街面上倒。 抬眼就发现自家的小破铺子都亮得晃眼,一身军装,身姿挺拔,五官分明,像刀刻的一样,眼神凛冽,可那薄唇却是诱惑人似的,老是想盯着看。 “哎呦,哪来的仙人下凡? 啧啧啧,军人哥哥你想要点啥,我们这都有,就是没有的我都给你变出来。” 咯咯咯的笑声像掉在银盘上的豆子,噼里啪啦。 秦远山皱了皱眉,压下烦闷的情绪,低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渔网。” 翠花把手里的脏水桶‘咚’一声放在地上,拧身就在角落里扯出一团。 “那南蛮子收了好多走,这还是压底下没瞅着,要不也卖了,送你啦,以后多多照顾生意,姐姐都给你便宜卖。” 接下杵到自己眼前的渔网,他伸手在挎包里摸了两块钱出来,放在一旁的破桌上,转身离开。 “唉~不用给钱~真是!” 不理会身后的吵闹,秦远山将渔网扔在马背上,用绑带捆了捆,牵着马继续向前。 下一站,镇上的供销社。 把‘追风’拴在路边,他大踏步走进。 下午的供销社人倒是不多,他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站在日化柜台百无聊赖的赵莹莹正扣着手上的倒刺,一抬眼就看见鹤立鸡群的秦远山。 这种长相她还是头回见,眼睛里顿时冒出小星星来。 秦远山环顾了一周,走去了枪械柜台,买了一小袋子弹,还有铁砂,火药。 付完钱又径直走向日化柜台,惹得女孩们一阵艳羡。 为啥不艳羡枪械柜台,因为卖货的是个老头。 柜台里琳琅满目,雪花膏,镜子,手电筒,搪瓷盆…… 看了半天他也没发现想找的东西。 “同志,有没有嘎啦油。” 脸上常年挂着冰的赵莹莹有些脸红心跳,回身就在架子上拿出一个,轻轻放在柜台上。 “还需要点什么?” “不需要了,谢谢。” “一毛钱。” “给。” 赵莹莹刚想鼓起勇气问问他的名字,还没等开口,人就走了。 一旁粮油柜台的李姐拿胳膊肘拐了拐她。 “还瞅呢,再瞅就盯出个洞来。” 收回目送男人翻身上马的潇洒背影,赵莹莹瞪了一眼凑热闹的李姐。 “咋还不让瞅了,能掉二两肉?” “啧啧,你这小模样都没让人家瞅你一眼,一看就不是咱们这儿的人,瞅了也白瞅。 说不定是城里来的,还能看上乡野丫头?” 赵莹莹可不信这个邪,那不少的知青下乡,安家落户娃都生了,自己长的俊才能进得了供销社,凭啥就看不上自己。 等下次他再来,一定问问他的名字,感情还不是处出来的。 秦远山倒是不知道自己引起的骚乱,把信投进邮箱,就打道回府。 归途风雪渐起,他把帽子的两个耳朵解开,系在下巴上,伏低身子抓紧缰绳。 ‘追风’飞奔不停,浑身蒸腾着一层热气,这个天不要说上山打猎,出门都难。 快马加鞭了一个多小时,他才回到了靠山屯。 靠山屯建在山坳里,可也比镇上冷上不少,稀稀落落的人家都聚在一起,烟囱里不停冒出白烟,只有屯子边上孤零零的小屋,白烟最少。 马刚一停稳在破院门前,就正好看见浑身是雪的楚灯芯垂头丧气从远处走来。 灯芯抬头就看见了高头大马,兴冲冲的上前摸了又摸。 秦远山刚想阻止,却没想到性子极烈的‘追风’竟然乖巧异常,高傲的马头低垂,很是温顺,还带了一丝讨好。 这家伙,竟然在那谄媚? 住隔壁的白卓有天想靠近棚子里的‘追风’仔细瞧瞧,它打着象鼻儿张开大嘴露出恐怖的大黄牙,给人家吓的够呛,再以后都绕着走。 拍了拍懂事的‘追风’,灯芯歪着脑袋仰头看着秦远山。 “啥西北风把你吹来了,这两天上不去山,你也用不上枪,我就没还给你,咋?你着急了?” 小气鬼,刚借来就想要回去…… 看着鼻头小嘴冻的通红,眸子却亮晶晶的灯芯,他一言不发翻身下马,解下马鞍上挂着的渔网,一把放到她怀里。 又从贴着胸口的口袋里掏出嘎啦油,塞进她的手心里,还带着体温。 看着沾满风雪挺拔的男人,脸颊因为寒冷而微微泛红,唇角抿紧,眼神幽深。 楚灯芯微微震惊,眉眼弯弯。 “你简直是帅炸裂了!你咋知道我就缺个网?” 兴高采烈的她一把抱住他的腰,还蹦哒了两下。 秦远山顿时浑身紧绷,一动不动。 他什么时候被一个女人这样抱过? 虽然气息都跟着乱了,可嘴角却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突然出现了两个小脑袋瓜钻进秦远山的眼皮子底下。 “姐,这是谁?” “姐,妈不给我吃肉,非要等你回来才给吃。” 蝉花杜鹃的出现让秦远山呛了口水一样,咳了起来。 灯芯蹲下,一把抱起两个丫头,转起圈来。 “可以吃鱼肉啦。” “快谢谢叔叔。” 秦远山眉头一抖。 叔叔? 我有这么老? 第7章 癞蛤蟆追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灯芯从队长家一出去就又去山边转,蹲了半天,兔子也没等着,两手空空回得家。 秦远山送来的网,桂芝检查了一遍,又稍微缝了缝。 嘎啦油被放在破柜子最顶上,蝉花杜鹃吵了半天,才给小脸蛋上抹了一点。 桂芝倒是很想问问咋人家就给送网来了,又给了嘎啦油,又一想自家这条件,叹了口气就去做饭。 灯芯看了看自己碗里装满的肉,咽了咽口水,伸出筷子挨个夹到蝉花杜鹃桂芝的肉汤碗里。 桂芝刚要夹回来,灯芯双手盖在自己的碗口。 “吃嘛,明天我就去下网,狍子肉吃够了,我们就吃鱼。” 不是桂芝抠,大白菜土豆子凑合吃了一冬,连粮食都没有的日子也过了,手里的这点肉,她真的珍惜异常。 上山打猎的危险,都知道,又不是猎户,哪敢说就能次次都能打回些什么。 不是逼得没办法,她哪舍得大女儿每天往山里跑。 “我们一天呆在家啥也不干,你天天到处跑,你吃肉,吃肉才不冷。” 低着头的灯芯,猛往嘴里灌粥,这母爱咋总让人眼里湿湿的,都要影响她的拔枪速度了。 末世孤儿的她,哪体会到母爱,哪被人这般呵护过。 一家人好歹能吃个安生饭,归功于上回拿给债主们的兔子成了定心丸,不再天天来踹门。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桂芝按在凳子上,脸上手上涂满了嘎啦油,油光光的小脸白里透粉,杏仁眼里水汪汪,肉嘟嘟的小嘴像抹了胭脂,两个麻花辫上又是熟悉的红绫子。 桂芝又拿出一顶兔毛帽子出来,戴在灯芯脑袋上。 “好看。” 宠溺地摸了摸自家姑娘的小脸蛋,她眼睛里又蓄了些水雾。 “妈,能不能别哭,你的眼泪像子弹,没事就要突突我。” 桂芝噗哧一笑,一巴掌拍在碎嘴丫头的身上。 “你以前倒是不说我,就跟着我一块哭,现在这性子变得不知道像谁了。” “像谁?像我自己。” 麻溜跑路的她拎着队长借来的冰镩子渔网就往河边走。 呜呜乱叫的北风带着风雪,吹的灯芯小小的身影,左摇右晃。 末世哪有雪,只有酸雨,穿的大棉袄二棉裤的她很难习惯脚陷在雪窝子里。 原主灯芯的有限回忆里,有几次她儿时跟姥爷上山打猎的回忆,成了她如今能倚仗的全部资料。 冬日下网最难,但是可以捕到最出名的冷水鱼,想到这,她咽了咽口水,鱼啥味儿啊,好想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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