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花坐在灶前头猛塞柴火,杜鹃在炕上穿着皮背心臭美个不停。 “姐,我穿好看不?” “好看,像背心儿成精。” “妈,姐是夸我的不?” 桂芝把刚煮好的高粱米粥端到破木桌上。 “夸你呢,让你姐少夸你。” 灯芯懒洋洋躺在炕上,眼神幽怨,远远看着灶台上的白烟。 在灶台边转圈的桂芝听见门外有动静,透过窗户,看见院门口骑着枣红大马的帅气军人。 “灯芯儿,外面有人找你。” 她一骨碌在炕上爬起,冲到院门口。 刚刚下马的秦远山背过身拆下马鞍上的米袋子。 期待的灯芯搓着小手,两个小脚来回点地。 吱呀一声。 桂芝也从屋里出来。 威风凛凛的枣红马来回踱步,一旁的男人看着更不错,一身绿色军装,让她恍惚间记起楚爱国刚退伍回来时候的样子。 就是没他高,没他壮实,没他五官那么精致而已……但是也是帅的。 回过身的秦远山手上一袋子高粱米,还有四根糖葫芦。 红红的山楂裹着晶莹剔透的糖浆,灯芯的笑眼瞬间点亮,睁得老大,里头漂浮着无数个星星。 糖葫芦这太稀罕了,屯子里冬天哪里都去不成,家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去备年货才去镇子,而且家家都不可能舍得钱买它,还不如买粮食来得实在。 桂芝接过米袋,灯芯如获至宝一样接过糖葫芦,连钱都不接,秦远山只好递给桂芝,连带着打的条子。 楚灯芯的眼里此刻只有糖葫芦,像被吸了魂魄一样往屋里直直走。 “这辛苦你跑一趟,快进屋坐坐。” 桂芝热情地拉着高大的男人,感谢溢于言表。 不太好意思拒绝这份热情,他把‘追风’缰绳系在栅栏上,跟在身后。 刚一走进破屋,就看见灯芯拿着糖葫芦转圈,蝉花杜鹃在她腿边蹦跳。 “姐,姐,赶紧吃,一会化了!” “姐,谁买的?我也要吃!” 楚灯芯拿着糖葫芦,兴奋地看着秦远山。 “叔叔买的!” 第11章 让你凉快凉快 秦远山正襟危坐在炕边,另一头的灯芯和两个孩子撅着嘴。 桂芝只让她们一人咬了一个山楂,就拿到屋外,插在雪堆上。 说什么好东西别一下吃完,每天才有得吃。 锅里的鱼香味四溢,桂芝麻利地把鱼盛出,把家里最大的碗拿出来,从粥里捞出高粱米,端到秦远山面前。 他本来想进来呆一下就走,被灯芯妈好好按住不让走。 等鱼端上来,三个撅嘴的立刻坐到桌前,两眼放光。 桂芝把最大的一条鱼夹起放在他的碗里,眼巴巴看着的灯芯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妈,我是你亲生的吗?” 蝉花杜鹃一脸期待地看向桂芝。 “吃吧吃吧,吃饭还堵不上嘴。” 如果末世的灯芯为了生存,像一头独狼,如今的她,是一头饿狼。 秦远山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筷子,把碗里的鱼夹给灯芯,自己端起了高粱米粥。 好人呢,大好人。 灯芯对着秦远山竖起大拇指。 “你这孩子,你给她干嘛!” 桂芝立刻又夹了一条放在他的碗里,盯着他越看越喜欢。 皮肤白净,眼眸深邃,这鼻梁又高又直,面上带着冷峻,但是心细心善。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的他,快速吃完,放下筷子就礼貌告别。 桂芝目送着骑马离去的背影,回屋就看见灯芯还在那埋头苦吃。 “这远山是个好孩子。” “啥远山近山,人家有姓儿,秦远山。” 白了一眼她,桂芝又叹了口气。 “你爸年轻时候也可精神了……” 灯芯迅速扒干净碗,起身就去拿扁担。 “我去打水。” 不是她不爱听桂芝追忆似水年华,主要听了七百多遍,着实有点耳朵疼。 屯子里有一口深井,大家都要去那排队打水来用。 有时候排得久了,还会拿着自家的桶占着地方。 从那次收拾了楚春华一家以后,都老实不少。 一看见她挑着扁担过来,众人都自动闪出一条路。 跟在队伍后面,前头正是在那排队的李美玉。 自从出了那档子事,爹妈都跟鹌鹑一样不出门,只苦了她和满仓。 满仓挑了好几天,今天说啥不来了。 没办法,她只能来挑水。 人群里窃窃私语,站在前头的李美玉才后知后觉,回头一看,楚灯芯冷冷的看着她。 她心里的火腾得起来。 切,丧门星,臭不要脸。 摇着辘轳的吱呀声让她心生一计。 排在前头刚打好水的孟寡妇挑着扁担,盛满的水桶晃晃悠悠。 她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井水边都是冰,一不小心就容易摔跤。 刚走到李美玉身边,李美玉不动声色用脚推了推脚底下的水桶。 “哎呦!” 孟寡妇摔倒,扁担上的水桶摔飞了出去,水桶里的水刚好泼向站着的灯芯。 灯芯咧嘴一笑,灵巧转身躲闪,泼在地上的水还是溅了些在她身上。 众人惊呼,男人碍于她寡妇的身份没有上前,女人更是不想帮忙,好像她身上带着啥脏东西一样,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晦气,死老公的晦气。 灯芯滴溜溜躲开,又转过身去扶摔在地上的孟珊珊。 嫁了人的女人自动失去了姓名,都只叫她孟寡妇,可她也才三十岁,带着个五岁的儿子跟公婆住在一起。 “珊珊姐,摔到哪没有?” “没事,地上太滑了。” 一旁的李美玉大失所望,躲得还挺快。 悠悠然在旁边说道。 “孟寡妇,水井边不好走,你还不瞅着点。” 艰难爬起的孟珊珊拿着水桶匆匆赶回家换衣裳,这大冷的天,湿了衣裳,冷得浸骨头。 楚灯芯不动声色继续排在李美玉身后,出奇的安静。 终于轮到了李美玉,她娇滴滴地喊排在前头的大川帮自己在井边拉水桶,摇辘轳。 大川人高马大,典型的北方汉子长相。 一直都对李美玉一颗红心向太阳,如果她点点头,他可以这辈子给他们家挑水,哪还需要她吃这个苦。 大川干得起劲,以为终于得到了她的青睐,分外卖力。 给她装满了两个水桶,还贴心地摆放好,架上扁担。 灯芯上前一步,快速摇辘轳将小桶里的水倒进自己的水桶。 接着好像脚底一个打滑,手里的一桶水结结实实地倒在一旁的李美玉身上。 还在众人眼里享受大川的殷勤,冰水兜头浇下,李美玉一声尖叫,响彻靠山屯。 “呀——” 她怒气冲冲回头,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着罪魁祸首。 “你,你,你是故意的!” “水井边不好走。” 排队的众人捂嘴偷笑,这不是刚刚李美玉揶揄孟寡妇的话嘛。 大川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美玉,赶紧回家吧,别再冻感冒了。” 浑身湿透的她被小风轻轻一吹,侵入骨髓的寒冷让她嘴唇发紫。 一把推开大川,抬腿就要跑。 可浇上水的冰更滑了,一个起飞,重重地摔倒在冰面上。 灯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听着灯芯的大笑,众人实在憋不住,也都笑出了声儿。 摔得头晕眼花的李美玉,终于憋不住,呜呜哭起来。 大川手忙脚乱地抱起大哭的心上人,往美玉家狂奔。 楚灯芯笑得直不起腰,并没瞅着排队的白卓,站在队伍里,眼光灼灼地看着她。 喜滋滋挑着担子的她,刚到家就看见秦远山站在门口。 还没等走两步,李满仓拿着把砍柴刀脸涨得红彤彤,跳了出来。 “你欺负我姐!” 灯芯蹲下,水桶稳稳落地,蔑视地看着眼向跟自己一般高的堂弟。 她慢条斯理抽出扁担,在手上掂了掂。 秦远山看着那把抽出的砍柴刀,心头一沉,还没等他迈步去阻止,就停下步子。 因为眼前的一幕,他着实为这个持刀行凶的人捏了一把汗。 扁担被灯芯耍得虎虎生风,一扁担敲得满仓鼻血横流,又一扁担,打落他手里的柴刀。 再一扁担,满仓被打得跪在地上。 灯芯扁担落地,重重立在雪地上,炸起一蓬雪花。 “叫姑奶奶!” 李满仓捂着鼻子想要起身,一个扁担的虚影呼啸而来。 满仓躺在地上,眼冒金星, 他模糊的视线里,脚步越来越近,鞋面上的针脚他都看得清楚,一道声音落下。 “叫姑奶奶!” 第12章 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 秦远山站在破院门口,看着混不吝的灯芯。 “他一个小孩子,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满肚子坏水的小孩,长大了就是个祸害! 我无偿帮他们教育孩子,还不对我感恩戴德感恩戴德?” 秦远山把手里的口袋拿给她。 接过口袋,里面清脆的声音一听就是子弹。 灯芯眨巴着大眼睛,瞬间贴近了他充满蛊惑的说道。 “要不要合伙?你现在用队上的枪,咱们两个起码能猎到4头狍子,可以一起拖回来。” 她口中呼出的一团团白气,扑到他的脸上。 低头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跳脚的灯芯还在提醒。 “那我明天叫你啊,一起呗!” 看着秦远山背影,长腿一步踏出去好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撇撇嘴。 瘦不拉几的一小个,比曾经的自己差太远了。 …… 第二日,天刚泛起了鱼肚白。 灯芯悄悄爬出被窝,看着桂芝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她蹑手蹑脚,像个做贼的。 “把背心儿穿上。” 桂芝闭着眼,嘴巴一张一合。 她的慢动作突然定格,不是睡了吗?装的? “收到~” 她站直身体,手比了一个OK。 把桂芝亲手缝的背心穿在花棉袄外头,背着猎枪,怀里揣着晾干的肉干,她嘴里哼着末世最流行的调调。 还没走到大队,就远远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秦远山戴着军帽,穿着军装,腰带紧紧扎在腰间,背着猎枪的身体挺拔,就像一杆标枪立在茫茫皑雪中。 “嗨!” 灯芯儿高高举起左手,兴冲冲地奔向他。 嘴上说着不愿意,身体很诚实嘛。 两人踩着难缠的雪窝子,艰难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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