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穿过人群,路边的映月湖上石桥边,宋遂辰的目光越过人群,看着那辆马车停都不停渐渐走远。 留下的人拼命挽回,但离去的人不会回头。 他执着的不收回眼,一直等到马车消失不见许久,才抬步离开。 是夜,宋遂辰看着摊在书桌上的和离书,提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 七月初八这日,一大早从园门打开后,各家的礼物就如水般的送进来。 第一个来的是公冶家的。 而后永乐长公主府,廖家,还有她祖母出身的景川侯府刘家,阮家,都送来了礼物。 放下公冶皓送来的古画,阮荣安立即去拆廖家送来的礼物。 东西是从她二舅舅府中送来,但其实里面包括了廖家所有人的礼物,她的外祖父,外祖母,大姨母,还有五位舅舅。东西加在一起,送来了好几马车。 阮荣安一一打开看过,里面都是各种珍奇之物,珠玉宝石,稀罕的药材,上等的皮子山珍,都是好东西。 她打开外祖母送来的礼箱,一些稀罕的布料,一套衣裙,还有一箱都是各种腰带手帕团扇等各种饰品,上面绣着各种各样巧夺天工的刺绣,栩栩如生,精美绝伦。 阮荣安拂过裙子,然后小心放下,又去看别的。 一月在一旁看着,就见好一会儿后,自家姑娘从绣品里找出了一个香囊,拿在手里有些出神,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好像是从八年前起,自家姑娘十二岁那年开始,每年廖家送来的礼物里,自家姑娘都会仔细翻找一番,然后从里面挑出一件绣品来。 “姑娘,这个香囊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出神的时间有点久,四月忍不住问,她看着,这个香囊似乎是所有绣品中绣工最差的那个,怎么自家姑娘看了这么久? 阮荣安回神,将香囊放回去,笑了笑没说什么。 有些事,她也是等到十二岁那年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怕是没人发现,从她四岁那年起,每年廖家送来的礼物中都会有一件绣工略差的绣品。 随着时间推移,那件绣品的绣工慢慢变好,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都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有些习惯是掩饰不了的。 阮荣安不通绣技,为此还特意去请教了好几个绣艺大师。那些人告诉她,这的确出自一个人之手。 没有人知道的是,阮荣安还在里面混了一件绣品,是她母亲留下的。 从十二岁开始,她一直在试图弄清楚这件事。
第21章 阮荣安调查过,这些年每年给她送节礼之前,都会有江南的人去往廖家送礼,若是再仔细些,就能发现,给她送的礼,都要那个送礼的队伍到边关后才会送出。甚至有一年还因为那个送礼的队伍迟了,导致她的礼物都晚了两日。 直到去年,她安排的人混进江南往廖家送礼的队伍中,悄悄打开了礼盒。 礼盒中所装的,正是那熟悉的绣品。 当然,这些可能都是她想多了。 但她还是想去看看。 去江南看看。 阮荣安正在走神,忽见二月脚步匆匆进来。 “姑娘,姑娘,你看这是什么!”她捧着一张纸,喜形于色的跑到阮荣安的面前。 【和离书】 阮荣安一垂眸,就认出这是她留在广平侯府的和离书。 倏地,她的心口继续的跳动起来。 “还好奴婢看了眼,不然就错过了。”二月往前递了递。 阮荣安指尖颤了颤,忽的抬手拿起,终于确定,这真的是和离书。 是宋遂辰签下了名字,盖上印章的和离书。 她忽的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向二月,让她带着和离书去衙门消籍。 这是最后一步,消去户籍上的记载,从今往后,她便和宋遂辰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二月立即领命,很快就顺利的回来了。 虽然知道消籍这件事不会出什么意外,但阮荣安还是坐立不安的等了她许久,眼见着她回来,确定的告诉她一切都弄好了,她怔愣了片刻—— 这片刻想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然后,无比灿烂的笑开。 “一月,我自由了。”她说。 “快,备酒,我要醉一场。”几个丫鬟立即上前道喜,阮荣安只觉整个人都被欢喜搅得晕晕乎乎,她坐在那儿好一会儿,又说。 她要好好的,好好的醉上一场。 几个丫鬟立即领命。 阮荣安喝了酒,却是越是越兴奋,她叫来了人,让她们筹备宴会,她要邀请亲友,好好庆祝一番。 甚至她还趁着醉兴,写了好几张帖子。 这般闹腾了好一会儿,她才借着上头的酒意,睡觉去了。 阮园因为主人的入睡变得安静下来,而京都却正是热闹的时候。 一是因为公冶皓今晨送往阮园的生辰礼—— 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公冶皓和阮荣安竟然有来往。 鲜少和人往来的公冶皓竟然会给阮荣安送生辰礼!难道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二来,则是阮荣安的丫鬟前往衙门消籍。 对方也没有掩饰的意思,有人问大大方方就说了,于是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阮荣安和宋遂辰终于和离了! 闹腾了这么久,也该和离了,可不知为何,一想到公冶皓给阮荣安送礼这件事,大家的心里都有些微妙。 一场大醉,阮荣安睡到傍晚才起。 醉酒的感觉并不舒服,但一想到自己和离了,恢复自由了,她就觉得哪儿哪儿都舒坦。 不久后,夜色降临,天边忽然燃起璀璨的烟火,烟火接连不断,几乎燃了半个时辰,点亮了京都的上空,引来一片惊呼。 这个日子,七夕刚过,又不是什么节日,怎么忽然就放烟火了? 相比普通民众,一众勋贵都清楚烟火是公冶皓所放。 他们几乎立即就想到了今天和离的阮荣安。 嘶—— 宋家,宋遂辰看着那烟火,背在身后的手握紧,因为心中的猜测如鲠在喉。 阮荣安站在小楼上看着,笑的开心极了。 她知道,这是公冶皓在为她庆贺。 漫天烟火中,阮荣安拎起裙角,在窗前跳起了舞。 她是如此的快乐。 公冶皓站在庭院中,想象着阮荣安现在的模样,嘴角也勾起了浅浅的笑。 偌大的院中,只疏疏两盏灯火,大半都陷在黑暗中。 古朴的庭院暗藏华贵,但来往的仆从隐在暗中,满园的安静中他茕茕孑立,拉的长长的影子里,藏得是深入骨子里的寂寞。 - 和离之后,针对宋家的所有行动都停止了。 宋遂辰也算是舒了口气,可等到晚上,回到凝辉院,面对空空的正房,他却不由的满身寂寥。 这所院落原本不叫凝辉院,但他的如意那样耀眼,只是存在便仿佛凝集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让人不由瞩目。 那一年,宋遂辰求娶成功,便在成婚前夕,为这所院落取了个名字。 凝辉院,他将天下最耀眼的那抹光彩娶回了家中。 可后来,为什么他就忘了当初将如意娶回家时,是多么的欢喜了呢? 宋遂辰无数次的问自己,每问一次,都要更懊悔一分。 另一边,王瑞君知道了阮荣安要办宴的想法,对此十分支持。 但宴会当日,第一个到的却是公冶皓。 “相爷。”阮荣安惊喜的迎出来,没想到他会亲自来,做的这般明显—— 心中一转她就明白了公冶皓的想法,对方是想庇护她。 廖家势大,可偏偏势力全都在边关。 如今她又和宋遂辰闹翻。 “气色不错。”公冶皓打量一眼,微笑道。 紧跟着,王瑞君随后就到,然后是廖家,还有她的祖母景川侯府刘家,阮家人等等等等。 园中顿时热闹起来。 阮荣安准备了很多玩乐的东西,她自己则主要负责接待公冶皓和王瑞君。 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她转身回屋,就见王瑞君正上下打量着公冶皓,活像第一天认识他的模样,转而又来看她,带着调侃的意味。 “好啊如意,我竟不知,原来你还和公冶丞相有往来,难怪上次公冶丞相去你的别院,说说吧,你俩是怎么回事?”王瑞君直接问道。 在阮荣安这儿见到公冶皓的第一时间,她就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她说前段时间难怪宋遂辰被整的那么狼狈,还在想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公冶皓出手了。 这就正常了。 “芝姨!”阮荣安唤了声,有些耳热,她就知道,公冶皓来了肯定会让人多想。 “我只是有一次恰巧帮了相爷一个忙而已。”她解释。 王瑞君眉梢微扬,眼中恍然。 她了解阮荣安,也看出她说的是实话,但她看一眼两人,还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帮了公冶皓的人虽然不多,却也有那么几个,可没人能让公冶皓费这么大的劲。 不过这个念头就在心里转了转,王瑞君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公冶皓始终从容,就仿佛没感受到王瑞君的眸光一样。 阮荣安落座,看向公冶皓关切道,“相爷觉得如何,可有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将冰鉴挪出去?” 别人只知道公冶皓很少参加宴会,她却是清楚,公冶皓的身体不好,常年畏冷,别人觉得正好的温度对他来说都不合适。 眼下正是盛夏,可他依旧穿着春日才穿的厚重单衣,披着单薄的斗篷,面无血色,如同寒冰雕刻而成。 “不必,披上斗篷就好。”公冶皓理了理斗篷,温和笑道。 “若有不适就告知我。”阮荣安叮嘱。 王瑞君就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说话。 阮荣安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无奈。 她和公冶皓的关系实在是再清白不过,不过她也知道,这种话只是说是没人听的,索性就将其放下,引开了话题。 三人聊了一会儿,阮荣安偶尔还要出去招待其他客人,不知不觉,宴会已经走近尾声。 公冶皓率先告辞,阮荣安亲自起身去送。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去江南?” “过完中秋吧。”阮荣安思考了一下,而后说,笑着道,“正好去江南过冬,听说那里气候温软,冬天也不冷。” “也好。”公冶皓道。 “若是那个时间,说不定我们能同行一段时间。” “嗯?”阮荣安这下倒是有些惊讶了。 “九月是我祖母的生辰,这是她的七十寿辰,老人家身体有些不好了,家里准备好好大办一场,早早就给我递了信,离家许久,我也该回去看看了。” 公冶皓不急不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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