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该回去看看。”阮荣安认真起来。 公冶家祖籍嵩县,隶属渭州,公冶皓入仕之后步步高升,一路官至丞相,但并没有像别人家那般将家族迁至京都,而是依旧留在老家。 从京都往江南有好些条路线,原本渭州这条路并不在阮荣安的考虑之中,但公冶皓既然提起,她便想着走这里也行。 公冶皓顿时一笑。 一直到坐上马车,他才露出些许复杂。 寿辰的信在年初就送到了他这儿,公冶皓原本是不准备回去的,但在得知阮荣安的行程后,他就不由生出了这个念头。 这是他的私心。 他活不了多久了,在剩下的这点时间里,他想……和如意多相处一段时间。 宴会过后没几日就是中元节,为此阮荣安特意回了一趟阮家祭拜先祖。 阮荣容依旧没被放出来,父女两人没多少话说,生疏依旧,等到祭拜完先祖,她就又回了自己的园子。 阮荣安和离这件大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别的热闹所取代,但她的存在依旧是上京最鲜艳的那抹色彩。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有好几家人登门求娶了。 阮荣安一一拒绝,并且让人放出话去,她暂且没有成婚嫁人的想法,只是依旧阻挡不了那些狂蜂浪蝶的靠近,这给她带来了一些烦恼。 但这种烦恼她早已经习惯,便没怎么当回事。 世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已经八月了。 中秋在即,阮荣安已经开始命人准备路上要用的东西了,只等着过完中秋了就出发。 生日和中秋的事都不是必须,阮荣安之所以要推到中秋过后,是因为她祖母出身的景川侯府刘家一位表妹今年出嫁。 阮荣安自幼养在祖母身边,和刘家常常往来,与这位表妹的关系也还不错,早就说好了要给她送嫁。 计划的很顺利,可万万没想到,从被关禁闭后就一直安安生生的阮荣容竟然在婚宴上闹出了那么大的一个动静。
第22章 景川侯府为开国勋贵之一,只是早在几代之前,就开始向文官转变。 当今景川候由科考晋身,如今乃坐镇一地的州牧,虽不是京官阁臣,却也是封疆大吏。 因此,景川侯府虽然低调,却也没人小视。与景川侯府结亲的是当今阁老,刑部尚书家的长孙,婚期定在八月九日。 婚礼前一天,阮荣安前往侯府添妆,然后就等着第二天前去尚书府赴宴了。她和公冶皓早就商量好了动身的日子,便选在八月十八日。 侯府与尚书府结亲,这场婚事自然是办的热热闹闹。 锣鼓喧天,花轿绕城。 阮荣安在家中都能遥遥听到城中的动静。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步入了秋天,阳光明朗,已经没有夏日的毒辣。 下午时分阮荣安就到了尚书府,折腾半日,等到黄昏十分才总算接回了新娘子开始举行婚礼。 拜堂,闹洞房,新郎官开始招待宾客。 阮荣安和女眷们坐在一起闲聊,忽然就听到外面热闹起来。她有些好奇,就带着人动身,准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只是等到了外面,那里已经没人了。 尚书府的夫人笑着过来邀了她们往回走。 阮荣安团扇轻摇,眼神划过,微微一眯。 她怎么觉得,跟在夫人身后那个嬷嬷看她的目光好像有点不对劲? 宴会继续,刚才的那点意外悄无声息被抚平,按了下去,出去几个别有心思的人忍不住还惦记着,别的人都没太在意。 每逢宴会,多多少少都要闹出点事来,大家都习惯了。 阮荣安倒是不由的在意,她悄然注意着宴会中的情形,不多时,眉梢微的一动。 宋婉婵母女呢? 都是亲戚,今日赴宴,宋婉婵自然也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阮荣容。 阮荣安从来就没掩饰过跟自家继母的疏淡,今日也是如此,便没有过多理会,不过她记得,刚才出去看热闹的时候,宋婉婵还在—— 招来四月,阮荣安低声叮嘱了两句。 今日赴宴她只带了一月和四月来,一月她惯来不离身,而四月心思缜密谨慎,素有急智,在面对这些事上,比二月和三月都更合适。 四月悄然退了出去,不多时回来,低声说了自己刚才打探到的事情。 早在热闹之前阮荣容就出去了,而宋婉婵是在看热闹的人出去期间,有人过来传话离开的。 前边安定伯还在,只是伯府来的马车少了一辆,应该是走了。 具体因为什么事,没打探出来。 团扇点住鼻尖,阮荣安的嘴角轻抿。 但愿阮荣容没做蠢事。 热闹了半日的宴会终于散去,阮荣安出了尚书府坐上马车准备回园子,却被安定伯府的下人给叫住了,说宋婉婵有请。 阮荣安立即确定,看来伯府是真的出事了。 她跟这位继母实在是没多少往来,两人更多的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打扰,各行其事。 无缘无故,宋婉婵不会找她。 略想了想后,阮荣安同意了。 马车转道驶向安定伯府。 夜色渐深。 眼看着就要中秋了,将满的月亮挂在天上,星子略有些稀疏,但十分明亮。 阮荣安随着下人一路直入安定伯府待客用的前院,刚进院子就见往来的丫鬟下人一个个都垂着眼,大气都不敢喘。 再往里走,正堂的门敞开着,她一抬眼就看到里面背对她跪在地上的人影。 是阮荣容。 再一看,阮世清端坐上首,宋遂辰则坐在左手边,宋婉婵再无往日的从容仪态,正侧身看着阮世清,满脸哀求。 阮荣安扬了一下眉。 “如意,你怎么来了?”听到脚步声,阮世清一抬头看到阮荣安惊了一下,失声说道,话音一落,他立即看向宋婉婵。 “是你!” 宋遂辰面色骤变,看着阮荣安的眼慌张一闪而逝。 “如意。”他唤了声。 跪在地上的阮荣容身子一颤。 宋婉婵面色发白,勉强笑了一下,她躲开阮世清的眼,说,“这件事说到底和如意也有些关系,我就想着请她来看看。” “这是怎么了?”阮荣安提起裙角进屋,目光一转,倏地笑道。 她生的美,便是着饶有深意的笑做出来,也显得顾盼生辉,嫣然生姿。让屋内的几个人心中一突,一时间又是忐忑不安,又是羞愧懊悔。 “如意——” 今晚的事实在丢人,阮世清本来不想让阮荣安知道,悄无声息就把这件事解决了,但没想到,宋婉婵竟然会命人将她请来,顿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可人都来了,再让她走,也有些不合适。 只迟疑了很短的时间,阮世清就苦笑了一声,选择了实话实说。 “今天尚书府宴会,她,被人发现衣衫不整倒在宋遂辰怀中,我准备将她送去庄子。” 说着话,阮世清转过身手肘撑住桌子,抬手捂脸,一副羞愧的样子,边一甩袖指了一下阮荣容,竟是连名字都不想再叫了。 阮荣安又挑了挑眉,她猜的一点都没错。 阮荣容还真是豁出去了。 “如意,母亲求你,我求求你,你高抬贵手,帮我劝劝你爹。”宋婉婵慌张几步走到阮荣安面前,握住她的手臂哀求道。 “蓉蓉她不是故意的,这只是个意外,而且,而且你已经跟广平侯和离了,她影响不到你们,如意,她是你妹妹啊,你放过她,你救救她。” “一句话,一句话就好。”宋婉婵弯了腰背,死死的看着阮荣安。 “够了,你还不嫌丢人吗?”阮世清怒道,他失态起身,将宋婉婵从阮荣安身边扯开。 “老爷!”宋婉婵茫然不解极了。 从事发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想通,蓉蓉和宋遂辰被发现,的确名声不好,但也可以用误会解释,可为什么阮世清就这么生气,竟然咬死了要送蓉蓉去庄子。 还有宋遂辰,以前明明对蓉蓉也很关照,现在男未娶女未嫁,为什么他表现的那么冷漠,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 “蓉蓉是咱们的女儿啊,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老爷,不能送她去庄子啊!”宋婉婵哪里肯停,拉着阮世清继续恳求。 往日端庄娴雅的妇人,眼下竟是连仪态都不顾了,可见其慈母之心。 阮荣安目光定了片刻,但只是一瞬,就收了回来。 他们说着话,阮荣安目光扫过宋遂辰,对他直勾勾看来的目光视而不见,低头看向跪在一旁的阮荣容。 她的肩膀因为父母的争执不由瑟缩,低着头,却又忍不住用期盼哀怜的目光看向宋遂辰,然后再因为失望收回,等看向她时,则是说不出的复杂。 “侯爷不说点什么吗?” 阮荣安忽然开口,抬头看向宋遂辰。 “这是个误会。”宋遂辰有些艰涩的开口,但话说的十分笃定。 阮荣安勾唇讽笑。 “宋遂辰,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阮荣安戏谑道,“你自幼习武,然后现在你要告诉我,你躲不开向你投怀送抱的人?” “眼下,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将所有过错都推在女子身上?”阮荣安含着笑,可眉眼分明又沁上了冷意。 “我——”宋遂辰想要解释,但话到嘴边,却根本说不出口。 阮荣容小阮荣安四岁,当时阮荣安十五六岁的时候,两人闹过几次矛盾,那时宋遂辰恰巧遇到阮荣容,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帮着提了几次意见,倒是挺管用,两人一来二去,就有了来往。 阮荣容的温顺懂事,听话体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是和张扬恣意的阮荣安截然不同的一种存在。 若非如此,在刘氏提起阮荣容的时候,宋遂辰也不会默认。 但这点心思早在知道阮荣安听到这件事后就已经散尽了,甚至在前段时间与与阮荣安和离后,阮荣容向他述情,也被他断然拒绝。 今晚…… 今晚是阮荣容说,最后一次跟他说话,之后绝不纠缠,又哭的可怜,宋遂辰不由有些怜惜,才没有躲开。 说到底,便如阮荣安所说,他并不无辜。 宋遂辰不再试图解释,唇角抿直,坚定的说,“的确,我也有错,错在太过疏忽。但我对二姑娘的的确确只是兄妹之情,别无他意。” “我心有所属,绝不会娶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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