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瑶心中暗道不好,赶忙焦急看向押差们,果然看见押差们正将火铳往蓑衣下藏。 火铳淋雨就会哑火,狼群们耗着不攻击,显然也在等这场及时雨。 随着火堆被渐渐迅猛的雨势浇熄,简瑶正不知所措,倏然从密林中窜出数道黑影。 押差们第一时间举起火铳,可只传来零星几声枪响之后,再无动静。 “兄虎弟们,拔刀!”老陈将哑火的的火铳一丢,拔刀冲向扑过来的野狼。 随着不断的狼嚎声传来,场面开始渐渐失控。 “娘!” 爬龟妇抱着棍子眼睁睁看着娘亲被狼咬断脖子,猩红的人血四溅。 “秋娘,把棍子给赵大哥!”简瑶朝着爬龟妇高声喊道。 土匪的身手不错,即便没有武器,用孔武有力的双手都能生生拧下两头野狼的脖子。 土匪接过木棍,仗义的将爬龟妇和瘦马两个女人护在了身后。 简瑶这也不容乐观,二堂兄被狼咬破了一条胳膊,二叔和大堂兄此时已然杀红了眼。 大堂姐简知意躲在父兄身后瑟瑟发抖,吓得花容失色,俨然没有任何战斗力。 押差们更是乱作一团,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陈也被今日这意外震慑的乱了方寸。 简瑶看到了正在鬼鬼祟祟绕到树后躲藏的押差祝长乐。 同时她又看见被咬断一条腿的押差陈满,正坐在地上苟延残喘,疼的打滚。 押差丁富贵倒是机灵的,知道躲在老陈孙子身旁。 混乱之际,简瑶深吸一口气,拔腿冲向陈满。 “陈官爷,我来救你!我们快藏好!” 正绝望无助的陈满陡然看见漂亮的六号美女救英雄,顿时感激不尽。 简瑶顺势捡起陈满手里的长刀,她的手都在激动颤抖。 二人来到一处巨石后,陈满后怕的拍着心口,朝着六号伸手。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把刀给我。” 方才这美 人儿在生死之际舍生忘死救他,一时不察竟让她握住了佩刀。 此时陈满没了生命危险,瞬间反应过来犯人手里拿刀极为危险。 “你想做甚!六号!把刀给我!” 陈满看到六号脸上诡异的笑容,顿时毛骨悚然。 “呵呵!陈满,谁说我在救你?” 简瑶话音未落,双手握紧刀柄,用尽全力戳向陈满的心口。 她甚至有些失控,刀尖戳穿陈满的心口,当啷一声撞在了他身后的石头上。 陈满难以置信低头看着心口突突涌出的血水,正要抬头,倏然心口一阵剜心碎骨的剧痛传来。 世间怎会有如此蛇蝎女子,杀人都不肯给个痛快,竟然还能笑着将刀刃旋转,将他的伤口都绞碎,一股股血喷涌而出。 直到陈满咽气,尸体无力躺倒在地,她还在拼命转刀。 简瑶将染血的佩刀拔出来,握紧在手里,大口大口剧烈的喘息。 “呵。”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 简瑶抬眸,竟看见四公子执剑站在那。 咳……怎么每回她杀人,都会被四公子撞见。 “还愣着做甚,过来。” 胤禛朝简氏伸出手掌。 “可我还没把狼引来,毁尸灭迹。”简瑶焦急说道。 “柴玉。” 被叫到名字的男仆飞身跃起,站在了简瑶身侧。 “我来处理即可。”胤禛再次朝简氏伸出手掌。 简瑶忐忑将染血的手掌擦拭干净,小心翼翼放在四公子的掌心。 他的手掌很暖,简瑶忍不住握紧。 脚下一轻,四公子就将她拽到身侧站稳。 “祝长乐已死,丁富贵还活着,趁乱都解决了。” 胤禛攥紧简氏的手,她的手很凉,让人心下莫名一沉。 “多谢公子,我自己来。” 简瑶才不敢欠四公子的人情,她还不起。 “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简瑶尴尬低头闷闷道。 “何事?” “就是……下回我杀人之时,您能否回避一下?我挺尴尬的,好像每回您与我独处,我都像个杀人狂魔,总是在杀人,怪不好意思的,若有得选,我也想当个好人。” 头顶上方一阵沉默之后,忽而传来一声低沉浅笑:“好。” 有四公子和六个身手不错的男仆帮忙,狼群很快四散逃离。 十个囚犯统统安然无恙,押差死了两个,随行的家眷死了一个。 死去的三人甚至连尸首都找不到,估摸着被饿狼嚼碎了。 入夜,五个押差围坐在火堆旁闲聊。 丁富贵有些魂不守舍,余光时不时飘向正在做饭的六号。 他总觉得不对劲,为何死的偏偏是陈满和祝长乐? 为何崔氏和柳氏会死,为何死的不是旁人,恰好全都是与六号亲娘吴氏惨死有关之人。 与此同时,简瑶也发现丁富贵在偷看她。 他的眼神不似从前的淫。邪,而是带着忌惮。 头疼!奸滑的丁富贵估摸着开始怀疑她了,杀他将难上加难。 今儿押差们身上都染着腥臭的血,简瑶吃过晚膳,就蹲在河边洗血衣。 她才将衣衫挂好,倏然被押差老陈拦住去路。 “六号,立即去河边沐浴更衣。” 老陈递过来一小块沐浴用的香胰子。 “是。”简瑶狐疑接过香胰子,莫名其妙为何忽然让她去洗澡? “陈祈安,你去看着六号,看仔细了。” 听到这句话,简瑶只觉得恶寒阵阵,总觉得老陈说的看仔细,是什么让人作呕的龌蹉意思。 简瑶心情忐忑来到河边,看到四公子站在河边钓鱼。 她欲哭无泪,唤了一句四公子。 “嗯。”胤禛凝眉,她的语气神态不对劲,说话都染着哭腔。 “六号,脱衣服洗澡!” 身后传来年轻押差不耐烦的催促。 简瑶羞耻低头,走出两步,距离四公子远些,又尴尬的背过身,开始脱衣服。 苏培盛瞧见爷板起脸,面露不悦,于是凑到押差面前。 “官爷,怎么只让六号沐浴,需要小人去唤别的囚犯一块来沐浴吗?” “不必,女囚犯在沐浴,请二位回避。” 第15章 爷要她 押差小陈满心满眼都是婀娜多姿的六号。 一双眼睛更是黏在六号莹白的后背上,不舍得移开。 简瑶上身脱的只剩下一件水红肚兜,下身却警惕的穿着裤子。 老陈的孙子一路上几乎丝毫不掩饰男人的欲望。 方才还色心大发,伸手掐了她的腰肢。 现在又将她带到这远离众人视线的荒僻角落,不用猜都知道为何要让她单独洗澡。 猜测到今晚会遭遇何种噩梦之后,简瑶趁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所以她方才期期艾艾上前,主动向四公子请安问好。 此时她正惴惴不安拿起香胰子准备洗澡,身后再次传来催促声。 “六号,转过来,脱光。” 简瑶难堪闭眼,她潜意识想在还将她当人看的四公子面前,保持为数不多的尊严和羞耻心:“我不愿!” “小陈官爷,请问大清律例哪一条明文规定囚犯必须裸裎沐浴?”简瑶鼓足勇气质问。 “你……”小陈初出茅庐,面皮还是薄了些,被六号一顿反驳顿时哑口无言,他恼羞成怒,抡起鞭子准备教训她。 “苏培盛,爷要她伺候!”胤禛语气冷冽,闪身挡在简氏面前。 苏培盛惊的张大嘴巴,垂首诶了一声,拔腿就去找老陈。 苏培盛?! 苏哥哥的名字叫苏培盛,简瑶如遭雷击。 她正要转身看向四公子,倏然肩上一沉,带着清冽沉水香气息的斗篷罩住她单薄的肩。 简瑶此刻脑袋嗡嗡作响,苏培盛,苏哥哥是苏培盛,那么四公子不就是雍正帝,四公子恰好是满人,一定是了! 难怪苏培盛笃定四公子能救她全家,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雍正帝。 不对!眼下是康熙三十年十月末,雍正帝年仅十四岁,估摸着还没上朝堂议政,怎么可能只带着几个随从微服出行。 皇子出门都兴师动众,哪里会跟着押差们出行? 也许是巧合,简瑶压下满心震惊与狐疑,准备转身,忽地手腕一热,四公子竟然牵着她的手径直离开。 一路上四公子都没说话,简瑶垂着脑袋不敢去看他,走到山道之时,苏培盛正小跑着赶来。 “简瑶,老陈让我来寻你。” 苏培盛笑眼盈盈,目光时不时落在爷与简瑶牵紧的手,脸上雀跃的笑意更甚。 自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孝懿仁皇后薨逝后,四爷作为皇后的养子,照规矩爷需为皇后守孝二十七个月。 可四爷重孝,竟足足守满三年孝期间。 这三年来,爷过的清心寡欲,坚持茹素,不饮酒看戏,不近女色。 眼看着守孝之期已过,这趟差事回去,爷该与福晋圆房了。 爷前年八月已出精,因在孝期,德妃并未安排内务府送宫女给四爷启蒙男女情事。 简氏着实幸运,竟阴差阳错下,成为四阿哥启蒙人事的第一个女人。 男人对占有的第一个女人很容易产生情愫,也不知简氏能不能抓住爷的心。 苏培盛揣摩四爷该是喜欢简氏的。 原本出盛京之后,爷无需再低调与押差同行,掩人耳目,可爷竟下令一路追来,看来对简氏上心了。 “去吧。别怕,万事有我。” 简瑶的手掌被松开,一股让人不安的寒意侵袭而来。 她忐忑应了一声好,就拔步跟着苏培盛离开。 走出两步路之后,简瑶忍不住焦急开口:“苏哥哥,你叫苏培盛对吗?” “对的,你叫我苏哥哥即可。” “那……苏哥哥与四皇子胤禛身边的大太监苏培盛是何关系?” 苏培盛刹住脚步,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意,但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是满人,对吗?” 简瑶看苏培盛脸上没有露出不悦,于是小心翼翼继续试探。 苏培盛讶异,淡然道:“我们爷是满军旗的儿郎没错,不瞒你说,我才知道四阿哥身边伺候的苏培盛公公与我同名,一个断子绝孙的太监与我同名,还 真是晦气,我回去就改名叫苏盛培。” “你别是以为我们四公子是四皇子吧,天潢贵胄皇子龙孙,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荒郊野岭?你怕是画本子看多了。” “我们家公子姓佟,是佟佳一族的远支,一年到头京城都去不了两回。” 简瑶本就觉得四公子不可能是雍正帝,此时被苏培盛一顿反驳后,更是尴尬的无地自容。 “太监也是苦命人,若有的选,谁愿意当太监?那位能得皇子的赏识,想必也是才华横溢之人,我觉得苏培盛这个名字极好,贵气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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