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情一直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拘谨,默默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我以为他不会再去赌了,他之前也信誓旦旦地跟我还有爹娘说不会再去了,那些银子也是我们东拼西凑让他去还债的,没想到他竟然又拿着去赌。” 慕情的眼泪就像穿了串的珠子一样,一滴接着一滴簇簇下落,看得温晏云颇觉头疼,但还是上前一步,将人轻轻搂进了怀里。 “好了,别哭,这事既然让我知道了,我肯定不会不管,欠的钱你不用担心,我会同父亲母亲说明,咱家还是有些积蓄的,只是你那个弟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说着,温晏云沉下了脸。 “我看他也是闲得慌没事干,把他送去老三营里,好好磨练磨练,省得再给你们家里惹事。” 说完这些以后,温晏云立即俯身,一点一点擦掉了慕情脸上的眼泪,声音不自觉放柔:“一切有我呢,别哭了,好不好?” ...... 温家只用了几天就将慕情弟弟欠的钱拿齐了,由温晏云亲自送去赌坊,家里人担心他被欺负,还让他带了十几个侍卫,但温晏云怕人家以为自己是去砸场子的,所以就婉拒了家里人的好意。 毕竟天子脚下,他又是朝廷重臣,京城里也没几个不认识他的,他还能挨揍不是? 赌坊只在夜里开放,天黑用过晚膳温晏云便坐上马车出发,他前脚刚走,墙头就立马出现了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你确定你能跑得过四个轱辘的马车?” 墙头上面晃动的两个脑袋,赫然属于温宴初与解停云。 面对她的疑虑,解停云自信地露出来自己的两排大白牙。 “放心,你夫君我的轻功,那可是......哎哎哎——!” 没等他话说完,一个不注意,手上力道一松,人就立马从墙头上摔了下去。 温宴初:......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解停云呲牙咧嘴从地上站了起来,顺便拍拍自己屁。股上的灰,硬是从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出来。 “当......然可以。” 说着,他一瘸一拐往前走了两步,朝温宴初伸出了手:“我先抱你下来,然后咱俩赶紧跟上去。” 见她面露犹豫,解停云还不忘咬牙为自己辩解:“你放心,我行的很。” 温宴初:“你行不行我不管,我怕你把我摔了。” 说着,温宴初手脚并用地从墙头爬了下来,稳稳落地,她偏头瞧了一眼还在揉屁。股的解停云。 “能行吗?没摔坏吧,要不你先回去找府医瞧瞧,我带人跟上去看看。” “不行!” 解停云立即瞪着眼睛否决:“你去我肯定不放心!” 说完他放下了手,拉住了温宴初的手腕:“我跟你说,我屁。股结实得很,你看,我这不好好的。” 说着他又拉着温宴初往前走了几步,以示自己真的“好好的”,前提是......不看他脸上有些狰狞的神情。 温宴初正想开口再劝劝,却被他猛地抓住手腕,随后拉着她到了身后,将她的两只胳膊挂在了脖子上。 “抓紧了,我背你走!” 说完以后还不等温宴初反应,解停云就背着她像是一阵风似的窜了出去。 温 宴初原本以为两只脚的人自然追不上四个轱辘的马车,但她属实未料到解停云追的这么快,也没想到她二哥的马车......这么稳当,稳当到她与解停云耽搁了许久,那马车也只是慢悠悠地晃出去了一条街而已。 追上以后,解停云甚至步行,都能跟得上。 “嚯,二哥这马车还挺稳当。” 温宴初:“可真是太稳当了。” 从未料到去赌坊的路这么这么长,长到温宴初都有点困了,才感觉到自己被解停云颠了一下,随后听到他说:“到了到了!” 温宴初猛地睁开眼,赌坊门口有一抹白袂匆匆闪过,应是她二哥进去了,她想也没想,连忙抓着解停云跟了上去。 赌坊这种地方鱼目混杂,地理位置也偏,只要不做的太过分,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代表这地方开在天子脚下就安全,温晏云弱不禁风的,温宴初可怕他吃亏,一直放心不下,这才带着解停云一起跟过来看看。 温晏云应该是提前与赌坊的人交涉好的,一进屋就被人带走了,温宴初二人一路跟着他们绕过大堂上了二楼,再想往里的时候却发觉那边正有两人把守着,想进也进不去。 温宴初与解停云不动声色对视一眼,又纷纷看向身后。 此处无人前来,应是不对外开放之地,他们两个是偷偷摸摸跟上来的,如今躲在拐角也没人发现。 温宴初正想着该怎么把人引开,却见解停云已经从她身旁窜了出去,从背后将两个守卫捂着嘴放倒,又将二人拖了过来,期间没发出一点声音,她看得瞠目结舌。 “你......” 解停云没与她寒暄,直截了当说道:“先把衣服换了。” 两个人在二楼找了个空屋子换上了守卫的衣服,然后光明正大地站在了门口。 “这能行吗?” 解停云扭头看她一眼:“你自然一点。” 温宴初第一次干这事,只觉得心惊胆战的,随着屋内不断传出来的交谈声,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屋内,温晏云将这几日筹好的钱全都交给了面前人,这人应当并非赌坊老板,因为温晏云问他什么他都态度极其嚣张地搪塞过去,显然被人推出来假扮的。 不过这也在温晏云意料之中,能在京城开赌坊,背后之人应当也不是什么没背景的,自然不想被人知晓身份。 从温府被带出来的装着金银的箱子被人一个接一个打开,那位赌坊的“老板”一瞬间被晃瞎了眼,眸中的贪欲即刻显现,又被他快速压下。 有人在他耳边低喃了几句话,随后他的面色很快沉了下来。 “温大人,你这钱数......不对啊。” 温晏云皱眉:“不是只欠了这个数吗?” 对面那人倏地一笑:“我们赌坊的利息,慕公子没有同您说吗?您还差......这个数。” 屋外的温宴初与解停云看不见具体情形,但他们却听见了温晏云的怒吼。 “利息是欠账的双倍?!你们这是狮子大开口!” “哎——!温大人慎言,当时慕公子与我们签的白纸黑字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呢,他自己乐意签的,与我们何干?” 那人皮笑肉不笑。 “温大人不会还不起吧。” 温晏云藏在袖中的手攥紧,隐隐在颤抖。 别说温家拿不起,这个数目,哪怕是先前富得流油的解家想要往外掏,都得好好琢磨琢磨,掏了以后传到皇帝耳中会成什么样。 这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事。 见状,对面那人哂笑一声,已是心知肚明:“温大人不说话,那就是还不起了,既然如此,我们只要慕公子的两根手指头就够了。” 说着,那人的目光在温晏云的手上扫了一眼,又笑道:“当然,如果是温大人这双金尊玉贵的手......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足够了,怎么样温大人,一根手指头还债,您不亏吧。” 沉默,僵持。 温晏云忍了又忍,最终拂袖:“我会回去与家里人重新相商。” 不能硬碰硬,对方人多势众,他得先想法子全身而退。 对方没拦着他,但当他转身时,背后却突然响起人声。 “温大人,既然您已经踏入此地,钱没还完,断然没有让您离开的道理。” 说完,他厉声发难:“抓住他!砍了他的手指!” 霎时,屋内所有人一拥而上。 温晏云紧张得满头是汗,却依旧不卑不亢:“你们敢动朝廷命官?!” “就算是朝廷命官,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 说着,那人又高声下令:“还不快动手?!” “砰”地一声,温晏云被三人押在了桌案上,挣扎间发出了一道巨大的声响,左右两只手都被制住,十指摊开,摆在众人眼前。 持刀人已然就位,手里的刀锋利骇人,仿佛能直接砍掉温晏云的一整只手。 他只是趴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假扮的赌坊“老板”看,一言不发,不曾求饶。 “温家人果然好骨气!既然如此,温大人,得罪了!” 说完,他便朝着举刀那人使了个眼色,眼看手起刀落,那菜刀却在半空中被一支银簪击落,“哐”地一声砸在了桌子上,距离温晏云的手仅仅只有一寸。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往门外看。 只见解停云不知何时蒙上了面,手里拿着未出鞘的剑,三两步飞跃上前,两脚将制着温晏云的人踹开,与扑上来的护卫打了起来。 他招招狠厉,却留着对面人的命,目的只是为了将人打的站不起来。 赌坊的“老板”正面挨了解停云一拳,如今正嘴角淌血,眸中满是愤恨。 “给我杀了他!”
第102章 温宴初原本被解停云留在外头做接应,但当她听到屋内“杀”的字眼时,立刻意识到仅凭解停云一人未必能讨到多少便宜。 赌坊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有人惹事。 赌坊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地方,能生钱不假,但前提也得是这赌坊能开的下去。 今日一事温宴初在外听的是清清楚楚,这家赌坊,利滚利高的简直吓人,如此暴利恐怕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这样的地方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虽不知对别人如何,但不论今日是否是有意刁难温晏云,既然对方把话说出来了,那便是违反了律法,是要蹲大牢的! 更何况要割人手指这种事,也能定他们一个残害朝中重臣的罪名。 总之不论如何,占理的都不是他们! 于是温宴初立即朝着楼下扬声喊道:“杀人了!赌坊老板要杀人啊!” “杀人了!快跑!快去报官!” 她就是要将这里搅的大乱!像这种能吃人的地方,每天都在上演着数不尽的妻离子散,赌坊就不该开在世上。 既然想存心对付温家,那干脆鱼死网破好了。 果不其然,温宴初喊完以后楼下瞬间一片哗然,有的人不信,正指着温宴初破口大骂,却在看见从她身后被飞踹出来的人以后瞬间闭上了嘴。 “真,真的在打人啊!”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赌坊立即像是炸了锅一样,而屋内的人也无瑕再管楼下的乱子,只因解停云一人便挡住了屋里的十几人,将他们统统撂倒在地。 但赌坊本就有不少打手,如今出了乱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眼见那群人手里个个握着兵器正往楼上来,温宴初连忙朝屋里喊道:“解停云别打了!他们有救兵过来了,快带着我二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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