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声音一抖,带了些哭腔:“......民妇,不知。” “是吗?”左丘子策旋即道:“这时常州的假金银饰品店老板,手上拿了许多卖假货坑蒙拐骗的钱,听说他时常去你所在的青楼,点一个柳娘的侍妓,前些日子,先你一步来了京都,时常出入新建的更白楼。” 看着柳娘眼底的惊色,左丘子策问道:“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柳氏摇头,“不、不是这样,”她肩膀发抖,因为在牢中,衣裳脏破,面上因着没有脂粉覆盖着,瞧着有些蜡黄,苍老十数岁一般。 沈律面上逐渐沉下来,没有最开始的耐心,招招手,让人将这中年男子带上来。 “孤最后问你,认不认识?” 柳氏像是后怕,却也将头摇的似儿拨浪鼓一般。 沈律残忍一笑,“你是觉得,孤很有耐心?” 话音一落,拉着那男子的两位翊卫,猝不及防的将人的手放进方才唐现余面前那木桶中,虽水温早降了一些,但还是让那男子一叫,抬起来一瞧一角冻得通红。 偏偏正中坐着的太子殿下还似不满意一般,“去换沸水过来。” 这时,柳氏忙大喊一声,阻止两位翊卫过去,柳氏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瞧着才似找到自己的声音,“殿下......我说,这是我的相好,他先前是靖阳王府庄子养马的,趁乱逃出,经营了间铺子,后来与我结识,每每来楼里总是点我过去伺候,一来二去,他便要给我赎身。” 一边的唐现余听着两人青楼相爱,呵呵冷笑,骂道:“荡/妇!”完全忘了,是谁将生母买入那囹圄之地。 柳氏继续道:“他虽是卷了王府庄子的钱财,得以组了个铺面,赚了些钱,却远远不够赎身,这时候,是更白女找上我们,只要我们做一场戏,便能不让他花一丝钱财,让我清清白白的离开......” 而当时那人说的,她是被唐现余发买的可怜人,只要她咬死沈岁晚是她亲生女儿,坏了她的名声,她就算完成了更白女的交代。 只是他们谁都算漏了,算漏了沈岁晚在太子殿下心里分量,原以为这沈岁晚不值得太子动用丝毫人手,为她辩解,却动用上暗探。 从地牢中出来,已然是日头西斜。 沈律一路上面色微微凝了凝,这沈琉晚机关算尽,不过,她这这般算计,只是为了陷害沈岁晚,是为了什么缘故? 那玉佩没有任何线索,倒是一时之间,路被堵了。 一边的左丘子策拱手道:“殿下,等今夜夜色深时,便将那两人暗自押往大理寺。” 沈律嗯了一声,“让高大人明日一早就将柳氏的供词呈上去,注意不要提及更白女。” 若是没提及更白女,圣上那边还能信些,但若是涉及了,凭借此时沈召启对更白女的信任,怕是难免疑虑,自觉沈岁晚这一毫无根基的女子,不值得她大动干戈。 倒更像是沈律为了保下沈岁晚,而屈打成招编撰的。 对面的假山后,福传匆匆走了过来,瞧见太子殿下后一喜,忙道:“殿下,宁安王世子到了,已经在正殿等着半个时辰了。” 沈律听言,侧脸看了眼方跟上来的萧宿。 萧宿忙解释:“殿下,我一直跟着子策忙着呢,尚还没来得及过去转告白世子......” 不请自来?沈律冷笑一身,消息倒是灵通。 陡然,沈律脑海闪了一瞬,白即觉不同宁安王,若不是自己想出手,谁也强迫不得,而白即觉如此帮更白女,莫非? 转念一想,别说宁安王妃膝下都是两个亲子,王府姬妾所出也均是男儿,并无女儿。 宁安王偏宠二公子,来定都为质都是白即觉,更别说天遥地阔,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怎么也搭不起来。 沈律为这一想法摇摇头,确实是不大可能的。 深秋日头不盛,不像夏日那般灼人,反而同一路上的橙黄的花叶相呼应,有些旷人。 沈律带着福岚走到正殿时,白即觉正起身,手上拿着往日一本书册,那是往日沈岁晚过来时,常拿着翻看的,里面还被她写了些稚嫩的批注。 沈律当做没瞧见一般,目光凉凉一笑,“白世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白即觉将手上的书册递给一边候着的福传,随意看了眼沈律,“听闻殿下今日审了唐现余和柳氏。” 沈律自然没有回他,做到了正中的案桌上,主人做派十足,饮了口茶,才道:“孤以为,唐现余和柳氏怎么也同世子牵扯不上,更不值得等上半个时辰,白世子觉得呢?” 白即觉清凌的目光看着沈律,瞧着他眉眼冷意褪却的模样,这定是审出了些什么。 他笑了笑,转身坐回了客椅的最上首,笑道:“只是今早见子策从我那更白楼捉拿一个人过去,这才跟着过来瞧瞧。” 白即觉知道瞒不住沈律,毫不避讳的承认更白楼是他的。 沈律挑挑眉,子策做事低调,是到了无人的小巷才将人绑了过来,这就被他发现了,看来白即觉手下的也不全是酒囊饭袋。 两人就这样看着,有些暗流涌动。 雕花的梨木窗子大开着,间或有穿堂风穿过,好像两人之间的暗流也带走了些。 白即觉可不是来同沈律犟声的,只提出条件道:“殿下,让我瞧一瞧那供词,要求殿下提。” 一边方跟着进来的左丘子策都有些微微的讶异,这白世子,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这么想知晓。 沈律深深看了眼对面的白即觉,反而问道:“白世子可知晓,那沈琉晚腰上配着的玉佩,是孤爱妾的。” 白即觉听见“爱妾”两字,目光冷了一瞬,暗自咬咬牙,回道:“知晓。” 瞧着白即觉这面色如常的模样,沈律也没再说,只让白即觉对面坐着的子策将供词给他。 左丘子策面上一顿,看了眼太子殿下,好像在问:是给大理寺那清减的,还是咱们东宫那完整的? 沈律开口道:“孤这里的东西可不是好得的,君子交易,白世子先记着,往后用得到白世子的自然会提出来。” 话至此,左丘子策也明白过来,将那完整的证词递给了白即觉。 白即觉一目十行,清凌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这时沈律开口道:“白世子,奉劝你一声,管好你手下的人,可莫要伸手碰了孤东宫里的人,否则之后,孤可就不顾忌世子的面子了。” 话是这么说,这次沈律也不打算放过沈琉晚。 白即觉凉凉的目光看向沈律,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丝维护之意。 白即觉面色冷淡,“我自然知晓。” 不知不觉间,暮色已经笼住宫宇,秋云暗了几重,阔道上霞光一片。 在东宫外候着的霜零霜雨,一人安抚着拴在栓马石柱上的马儿,一人抱着配剑同东宫门口的翊卫干瞪眼。 听见脚步声,两人忙起身走过去瞧,只见世子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相送的福岚。 只是......往来清风明月的世子,现在一脸生冷。 福岚说了几句体面话,便行礼告辞。 霜零犹豫的上前,看了眼远在一边宫门口,远远的听不着对话的翊卫,问道:“殿下,出了何事?可是太子......” 白即觉却冷声打断:“沈琉晚现下在何处?” 霜零说了句更白楼弹琴呢,就见白即觉翻身上马,径直驾马走了,方向是更白楼。 霜零霜雨两人对视一眼,忙上马跟上。
第38章 玄武街宁昌 坊。 因走火而新修缮的更白楼显得有些显眼突出, 即便暮色四合,也依旧瞧得见那高耸的楼宇。 白即觉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身后的霜雨, 走进了更白楼。 掌柜的一瞧见世子过来,忙上前见礼, 白即觉淡声开口:“沈琉晚呢?” 掌柜轻笑一声, “先前王爷的人来了, 同沈姑娘说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话, 方才走呢,一听世子要过来, 沈姑娘去后厨准备点心去了。” 白即觉听了前半句, 凝眉问道:“王爷?哪个人?” 掌柜:“北大营的常康常大人。” 他话音一落,明显的一见白即觉眉心一拧。 北大营常康,掌管粮草司, 私下却是宁安王一党, 不过常康自来私下是与他联系,今日却背着他同沈琉晚约见。 “可曾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掌柜明显一愣,“这......” 瞧着世子不像玩笑话, 他正色起来, 面上愧疚道:“属下以为是世子授意,这,也没派人去听取一二。” 白即觉摆摆手, “无妨,让她来二水阁见我。” 说完率先转身上楼, 掌柜忙让人去后厨唤沈琉晚过去。 二水阁的隔窗敞开着, 越是深秋,这几日天色黑得越发早了, 现下,才一眨眼的功夫,外头就陷入了黑暗。 几名身量高挑的女侍进来,轻轻见礼后,各自去屋角将那几盏半人高的灯盏点亮。 这时,外头传来响动,女子脚步声走在木质的楼梯上,发出细微的动静。 等了几瞬,沈琉晚戴着面纱走了进来,一身绣杜鹃的水色广袖娇纱裙,称得人身量清秀亭立。 晚间更白楼都是自己人,沈琉晚打扮上就随性了很多。 沈琉晚往日外出都是往年纪大了打扮,可怎么也是十多岁的姑娘,虽重生前,沈琉晚也二十余岁了,但在在意的人面前,她是格外的注意。 见燃灯添香的女侍都退下,沈琉晚顺便在门口摘了帷幕,露出那光洁清质的面容。 此时,她笑意融融,走近白即觉所在的雅桌边上。 “世子,今日怎的快晚间了还来更白楼?” 她在白即觉对面坐下,才注意到屋中光影正好晦明变化的掩住他的神色。 不过沈琉晚没有过多注意,她笑着解释道:“前几日瞧见世子买了好几家的玉露团,想来是世子近来分外喜爱的,琉晚就做了些。” 不知怎的,从中秋宫宴回来,过了几日,白即觉便让侍从去买各种的玉露团,前世沈琉晚跟在他身边,却也不知他的具体喜好。 今日知道了,她便去小厨房亲自做了,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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