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几人闻声回头,瞧见玉冠俊面的白即觉,正骑着个雪白的骏马走着过来。 随手拨开面前的树枝,白即觉到了跟前,袁回延率先道:“白世子。” 白即觉:“殿下派人去了凌洲?” 这话问的好,沈律将视线放在一身月白圆领袍的白即觉身上,话里听不出情绪:“这可不应该问孤,而是该问世子,知道什么?” 白即觉方要开口,就听一边的矮树岩石处传来几声细微的呼噜声,福传忙翻身下马,用弓挑开那些枯枝,瞧着声音是从身后的两人高岩石壁里传出。 福传面上有些犹豫,瞧着那长了些青苔的岩石,询问道:“殿下?” 沈律点头,“去看看。” 福传转眼瞧见袁大人也跟着过来了,放心的绕到岩石后,一瞧,吼! “殿下,是两只小兔狲!” 还以为是什么猛兽,福传放心的将弓箭收了起来,凑近一瞧,里面竟然躺着这个大兔狲的尸体。 福传皱眉嘟囔:“殿下,这两只小兔狲瞧着快要饿死了。” 不等沈律或是谁吩咐,福传就将这两只毛发干枯,摸上去有些骨瘦嶙峋的小兔狲抱了出来。 沈律远远一瞧,看着虽然毛发不大好,但看着却还是蓬厚,有些讨喜,就是瞧着有些焉焉的。 福传问:“殿下,方才瞧着,它们母亲都死了,奴才可以带回兽园吗?” 沈律淡淡道:“随你。” 袁回延:“兽园多是野兽,这兔狲得伺候得精细些才不会害病,怕是不易养在那兽园。” 福传面上有些不舍,“那奴才要放回去?再饿下去不就死了......” 沈律瞧着他包子脸皱起来,又瞧瞧这跟狸奴似儿的兔狲,开尊口道:“带回去,养得好些给你们惊春苑送去。” 前不久福传大半时间都在惊春苑伺候,也算是半个惊春苑的管事了。 一边的白即觉目光流转,知晓惊春苑就是沈岁晚的苑子,瞧着身边这背影修长有力的男子,应该是对沈岁晚有些上心的模样。 白即觉多说了一句话,却是告诫:“殿下想知晓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我只能同殿下说一句,凌洲水深,切勿打草惊蛇,反而害了沈姑娘。” 说完,白即觉拉着缰绳,转弯走了,徒留一眼幽色的太子和摸不着头脑的福传两人。 这时,身后再次传来马蹄声,三皇子沈徇带着一帮人赶了过来。 “见过太子殿下。”沈徇身边跟着的张良辰和卓家子弟开口见礼。 “二哥竟还有这般闲情逸致?”沈徇的目光在太子身边,那公公抱着的小兔狲上打了个转,开口问道。 沈律抬眼,瞧着沈徇身后那些猎袋鼓鼓囊囊的,难得搭话:“闲情逸致称不上,三弟倒是收获颇丰。” 沈徇轻声哼了一声,扬了扬下巴,瞧着总算有些神气:“谈不上,谈不上,方才二哥的翊卫骁勇,拔得了头筹,但这次,你我二人可要比试一番?” 沈律的目光低头看了眼沈徇的马,瞧清那汗血马的举动后,眼底闪过一丝深意,随后才不咸不淡的出声拒绝:“三弟是觉得,能赢过孤?” 这话问得沈徇和他身后跟着的一干人一愣,这么些年,不管什么考核,武艺策论,三皇子总是稍逊太子一畴,今日太子不比试了,三殿下还凑上去...... 张良辰轻咳一声:“三皇子,方才那白虎瞧着是往那边跑了,不若咱们几人合力前去抓捕。” 被张良辰这样出声提醒,显得他越发没有面子,冷哼一声,方要放狠话,就见沈律像是有些不耐烦了,冷沉的目光看过来,凉凉出声道:“三弟,奉劝一句,这马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是该换匹马了。” 说完径直拉了拉缰绳,转身走了,瞧着大摇大摆的模样。 沈徇再次轻哼一声,“我这汗血宝马,可是为这次秋猎准备特级品种,有人专心喂养,太子这般,我看怕是居心不良。” “呃.......”众人看着这马儿膘肥体壮的模样,还来回踏步,瞧着是极为健硕。 但也没人敢回三皇子这话,即便周遭都是亲信,也没人敢妄议那冷沉狠厉的太子啊....... 沈徇眼神一顿,朗声问道:“你们三人来此做甚?” 对面正是昭映公主、张婉玉和卓熙熙。 昭映眼神闪烁,吞吞吐吐的一时没说出话。张婉玉瞥了眼,驾着马上前:“徇表哥,我们方才是见女子那处猎物少得出奇,这才想着来男子猎场看看。” “胡闹!”沈徇斥道,“你们姑娘家本就是玩玩而已,要是遇到大一些的猛兽,能拉得满弓射死猛兽?” 三人一愣,卓熙熙方想要撒娇,沈徇就吩咐卓家两兄弟去跟着她们三人。 卓熙熙面上露出不满:“我要跟着徇表哥。” 沈徇瞧着她面上有些跟昭映一样的骄纵,有些头疼。 卓熙 熙是云麾将军府的唯一嫡女,这卓家二子,都是庶出,卓熙熙自来看不上,哪还会要他们保护着。 沈徇揉了揉眉眼,压下一些不耐,由着她去了。 最后,变成了昭映公主、张婉玉和卓家兄弟,三皇子、张良辰和卓熙熙各自为队。
第45章 张皇后近来总是将卓熙熙召到未央宫, 有意无意的同沈徇说过立皇子妃的意思。 张计芸除了想亲上加亲之外,还有另一层原因,是因云麾将军家最近得了南大营的兵权, 欲意笼络住南大营兵权。 但沈徇没有多情愿,卓熙熙出生将门, 性子泼辣, 别说日后想纳妾, 就是在府上的侧妃吕颜, 她也不一定容得下。 才想着,面前递来一个水袋, 是开着的, 散发着又沁人的清香,卓熙熙笑道:“徇表哥尝尝?这松针酒酒香不烈,跟饮露似儿的。” 话音方落, 沈徇□□的马儿“噗”甩了个头, 突然癫狂的仰着头。 “三皇子!” 众人惊呼! 不等反应,这汗血宝马就横冲直撞起来! 沈徇死命拉住缰绳:“停下,给我停下!.......这个畜生!” 一眨眼, 众人就追不着三皇子的踪迹。 张良辰面上惊恐, 吩咐道:“快快随我去寻三皇子!” 卓熙熙一脸无措,嘴上有些哆嗦,好在张良辰没有忘了她, 转头对她说道:“卓姑娘,让这名侍卫带着你先行回去, 回去后速速禀报皇后娘娘。” 卓熙熙压下惊慌, 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顾不上手脚发颤, 忙驾着马往外走,顾不上横生的树枝割人。 张良辰吩咐完,不敢耽误片刻,骑着马去追那些一直跟着沈徇的侍卫。 主帐外,沈律接过福岚递来的帕子拭了拭手,“殿下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律将帕子递回给福岚,看着也是快申时了,吩咐道:“让典膳司的人将这些也野味处置了。” 太子殿下向来挑剔,吃不惯宫里那些膳食师傅做的,就另带了几名典膳司的师傅过来。 福传方才抱着兔狲落后一节,现在福岚才瞧见福传怀里的东西,“呦,这是抱了什么?” 福传手臂往前送送,让他看清,“这可是兔狲,殿下说,养好了送去惊春苑呢。” 福岚手上没闲着,刚想伸手碰碰,谁料这俩饿是真的饿,凶也是真的凶,逮着福岚的手就要张嘴。 啧,这可不好养。 就在两人笑嘻嘻之际,先前一步回来的何入暮有些严肃的走过来,瞧了眼太子殿下和袁回延,沉声道:“殿下,三皇子出事了。” 沈律挑眉,但面上没有多大的意外。 福岚交代好典膳司的,伺候太子殿下换了身寻常的月魄色蟒袍,就跟这那往皇帝所在的高台那处走。 高台上搭了凉棚,这时外面都被围满了人,身后有人说了句太子殿下到了,众人才撤步让开一条道。 沈律面色沉稳的走过去,福岚瞧见,殿中跪着的是卓家的嫡女,在一边哭哭啼啼的,另外还跪着一位侍卫,瞧着一身褐色短甲的打扮,应该是负责记猎的。 这时,张计芸泪眼婆娑的看过来,眼底闪烁着暗恨,福岚一见,头皮一紧,这惊马失踪,跟东宫可八竿子也打不着,别什么都算计在东宫头上。 昭映红着眼眶:“我同表姐当时就跟哥哥分开了,真的没发现什么异常。” 沈召启面色阴沉,瞧着还有几丝焦虑,深深看了沈律一眼,才道:“律儿,将你东宫的翊卫派过去,一块去寻,务必要将人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沈律面色淡淡,当着诸位大臣也吩咐道:“入暮,带着翊卫,听凭御林长的差遣。” 他这父皇的话,前一句他自然应下,至于“务必将人平安带回来”,这可不归他管。 惊马还想要平安回来,这何尝不是沈召启对沈律的试探? 只可惜,他们实在是想多了。 东宫要想处置一个人,可不会来暗的,只会当着众人的面来,偏偏别人还奈何不了东宫。 见何入暮领命,当真跟着御林军去仔细搜寻,沈召启面色缓和不少。东宫兵力不容小觑,有翊卫一起,沈召启也渐渐放下心来。 转而问道:“可通知众人回帐了?” 三皇子失踪是大事,皇帝知晓后,当即就让狩猎暂停了。 下面的一名御林兵士回:“回圣上,都寻到并告知诸位贵人回帐了。” 说完,小心的看了眼一边好整以暇的太子殿下,有些怵。沈召启本就焦躁,当即斥道:“吞吞吐吐作甚!” 兵士磕头告饶:“圣上饶命,圣上饶命,这,还漏了一人.......” “漏了谁?!”长全忙问道,别又是哪家大臣的子女丢了。 “.......东宫的昭训夫人,听左丘将军家的姑娘说是走丢了。” “!!”福岚一惊,忙看向面色冷冷的太子,“殿下......” 不过,大半的人听到这句话,面上确是一松。 要说身份最无足轻重的人是谁,那就是只有东宫的昭训了,好在,丢的是她,不是什么权贵子女。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昭映公主同扶着皇后的张婉玉对视一眼,前者面上有些掩不住的心虚,候着一脸宁静淡然。 沈召启嘴角微微勾了勾,有些细微的轻蔑,“一个女眷,能比得上皇子的安危?还不快些去寻三殿下!” 白即觉握着长弓的手一紧,深深看了眼高位心急如焚的皇帝和皇后,面上划过一丝狠意,暗自转身,准备去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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