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玉接过贴身丫鬟递来的清荷折枝斗篷,兀自系着。 丫鬟瞧着往日温婉的姑娘,此时面上面无表情,瞧着有些让人不敢造次,眨眨眼,只敢又问了一遍:“外面太黑了,姑娘当真不用奴婢们跟着掌灯吗?” 张婉玉唇角抿了抿,绷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不必,公主今日被吓着了,大理寺连夜查案,灯火通明的,我过去陪她片刻就回来。” 言毕,她转身往南边那公主帐篷的方向走去,转脸面上温婉的笑意消失殆尽。 这边,琴水拉了拉姜绫画:“姑娘......” 她顺着琴水的视线看过去,瞧见张婉玉先去了南面,后来却往左拐了,瞧着是去那溪边的方向。 姜绫画想起方才看到的两人的神色,轻咬唇思索一瞬,将手上拿着的六角灯笼递给琴水。 “姑娘?” “拿着,你先回去,我稍后回来。”姜绫画不容置疑道。 琴水一手提着一个灯笼,眼瞧着姑娘将披风上的兜帽带起,跟着去了。 溪水边的枫叶黑黢黢的,间或还有一阵冷凉的秋风吹过,因吹过密林,发出古怪的号叫声。 昭映紧紧的扣着手上提着的宫灯手柄,面色苍白,不一会儿,瞧见对面堆放柴火的帐篷那处拐过来一人。 瞧着女子熟悉的身形,昭映上前几步,开口的语气里有些惊慌失措:“表姐,怎么办啊......” “嘘!”张婉玉指间在唇上比了比,示意她先别说话,见昭映安静了,兀自去了那堆着柴火的两处帐篷门口,掀开瞧瞧,堆满了柴火容不下人藏身,这才放下心来。 张婉玉拉过昭映那冷凉的手,“表妹先不要惊慌......” 昭映抿了抿苍白的唇,“怎么能不慌,三哥还躺在床上不起,父皇深究就罢了,还加了个大理寺,最后说来说去,连二哥那东宫更令司的都进来了,用不了两日,一定会被揭发的......” 瞧着昭映说着泄气的话,张婉玉眼底划过一丝不耐,语气还是温柔的安抚,“你放心,那些人手早就处置干净了,也都下山了,谁也寻不到,更与我们无关。” 昭映知道表姐让人安心,害怕且有些自责了一日,有些绷不住的带着些哭腔: “我真的只是想给那卑贱的沈岁晚一点颜色瞧瞧,前几日母后屡次传召她,她也不入宫,我只是一时气不过,想着让她在土坑里好好呆上几个时辰在再将她放出来,谁承想......” 一边趴在溪石后的姜绫画那桃花眼微微睁了睁,眼底有些震惊,拿着绢帕的手捂着因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嘴巴,莫非,她今日瞧见的那几位翊卫打扮的人,就是张婉玉安排的人?! 上面的话继续传来: “我知晓,我知晓昭映表妹是好心想帮小姑姑出气......” 昭映神情一顿,说道: “说来奇怪......我跟表姐分明只是埋了一个坑,让人摔进去,那要扎死人的铁钉真不是我们放的,还有三哥隔着十多丈就被暗绳绊着拖拽在马下,这也不是我们做的,究竟是谁,这事岂不是嫁祸在我们头上了!” 张婉玉唇角一抖,显示出她的几分慌张。 再说,昭映口口:‘我们’“我们”,她可不想扯上关系,张婉玉叹了口气,“是啊,真不知是谁,这般胆大妄为,竟算计到了公主头上了。” 昭映被安抚下来,脑子也转得过来了,拉着张婉玉的手道:“表姐,不若先去父皇那说明实情,就挖了一个坑算计那沈岁晚,父皇最多罚上我们一顿,总好过被人将锅甩在我们身上。” 张婉玉瞧着力气不大,却没有被昭映拉动分毫,她面露难色, “昭映,你是公主,圣上自然不会说你,但我不同......诶,惹出这事也是我的责任,是我没劝住你,我怎么也会被严惩,不若昭映还是全部推脱给我罢......” “这怎么行,表姐一开始就好言相劝,是我没听表姐的话,是我执意如此,点子也是我想的,表姐只是替我寻了帮手......” 昭映话音一顿,“表姐放心,昭映会一人揽下,父皇疼爱我,最多关上几日。” 张婉玉眼眶通红,“昭映,你不必......” 昭映再次出言,让张婉玉放心就是。 见昭映这般保证,张婉玉才将卡在嗓子眼的心放回去一点,但始终没有落到实处,“表妹这般说也有道理,不过,为何不等等,咱们的帮手,谁也寻不着,圣上和大理寺的着重也是那些还害人的东西,这样不打自招,未免有些早了......” 昭映公主听言,确实是这个道理,赞同的点点头。 安稳下昭训,张婉玉开口道:“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还是各自先行回去,免得马上就被人怀疑上了。” 张婉玉神色不明,看着昭映的背影,暗 自深思。 是,那些什么绳子铁刺是她做的,就是想将计就计,让沈岁晚有去无回罢了。 做这些的人证都被处理干净,剩下的,有昭映那蠢货顶包,她自可高枕无忧。
第48章 远处那山林里, 火把通明,是大理寺的在里面查案,只可惜...... 蓦地!张婉玉听到轻巧的一声, 她眼底一颤,声音染上慌张:“谁!” 过了良久, 张婉玉踌躇的往小溪边走, 心提到嗓子眼, 暗自祈祷着是自己幻听了。 姜绫画紧紧的握着书上的玉镯, 方才不小心将手上的玉镯磕在了石头上,赶巧不巧的, 号叫的秋风停了一瞬, 让她听见了。 听着张婉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身后便是溪水,避无可避, 她咬咬牙, 站了出来。 张婉玉瞧清是谁,瞳孔一缩,看着比方才松懈了一丁点, 反正听到了又如何?方才那些话, 说的也是昭映。 “......姜姑娘?”张婉玉双手放在身前握着绢帕,一副贵门淑女的模样。 姜绫画唇角轻轻扯了扯,有些尴尬且无措的不知开口说什么。 “姜姑娘, 姜太师可是名儒典范,姜姑娘耳濡目染, 可这般帘窥壁听的举止, 可不是君子所为。” “你......”姜绫画眨眼轻哼一声,“这是自然, 我祖父是太师,父亲也是国子监博士,他们都是德行高雅之士,像这些背地暗算人,毒害人的手段,我确实学不来。” 张婉玉唇角僵硬:“姜姑娘实在是伶牙俐齿,只是,姜姑娘是打算,去圣上面前揭发吗?”她继续道:“可惜方才你已经听到了,昭映已经准备去圣上面前认罪了。” 姜绫画被问的一顿,她看着对面有恃无恐的张婉玉,“张姑娘难道不怕,我说那些杀人的手段也是你们做的么。” 张婉玉绢帕下的手一紧,旋即轻笑一声,声音温婉,“姜姑娘,那是昭映公主,大胜最尊贵的嫡公主,你污蔑我没关系,你当真敢污蔑昭映公主吗。” 说完,张婉玉上前走一步,姜绫画没有躲闪,她凑到人的面前说:“我知道,姜姑娘和钟三姑娘较着劲呢吧,日后入了东宫,姜姑娘容得下昭训这般貌美得宠的女子么?” 说完,她看着姜绫画的面色,面上有些犹疑,张婉玉轻笑一声,面上坦荡的施施然走了。 夜色渐浓,山间月明星稀,最不缺鸟鸣虫叫。 今夜这风声格外的大,沈岁晚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之际,被这风声给催醒了,或是不大舒服才醒的。 给沈岁晚擦着额头寻茶最先发现,瞧着她缓缓睁开眼,寻茶欣喜的扭头道:“殿下,昭训醒了!” 她有些不知西东,瞧着那帐顶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才缓缓的反应过来这还是何地。 “疼.......” 一边坐在小塌桌边上的沈律走了过来,映入沈岁晚的视线里,寻茶让开了位置,他伸手碰了碰沈岁晚的额头,问道:“醒了?” 额头陡然传来凉凉的触感,让她愣神一瞬,“......嗯。” “瞧着还有些起热,去将医女唤来。”沈律吩咐。 寻茶躬身告退,走到外帐,将一直侯在外面歇息的医女带了进来。 医女是东宫药藏司的,帮沈岁晚换药,除了手上那最严重的两个刺伤,她身上还有些擦伤和淤青。 医女帮沈岁晚拆开手臂上缠着的布带,沈岁晚低头一看,才看手上那血肉模糊的样子,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粉辣的,她眼泪一下子涌眼眶。 “这......以后会不会留疤” 医女看着这骇人的伤口,安抚道:“昭训放心,宫里就有祛疤的秘药,等伤口长好了,每日涂着,不用半年,就看不着痕迹了。” 一边的沈律瞥了眼,都这时候了,还在乎美丑。 医女方退下,寻香就端着小粥进来,喂沈岁晚。这时,沈律搁下了前几日的竹简,走到塌边坐着。 沈岁晚低眼喝着粥,察觉到腿侧的锦被被压下去,旋即,沈律那劲瘦的腰腹映入眼前。 他说:“说罢,白日的时候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沉沉,看着沈岁晚抬眼,抿了抿苍白的唇,沈律瞧出她有几丝犹豫的神情,又道:“说。” 沈律的语气缓和不少,却还是不容拒绝,沈岁晚咬了咬没什么血色下唇,嗫嚅道:“岁岁没有掉入陷阱......” 侯着站在一边的寻香等人面露疑惑,没掉进去?这不是掉进去了才伤着的么? 沈律问:“你同沈徇怎么回事?” 沈岁晚眼睫一颤,如实道:“.....岁岁并未掉进去,或是中了什么埋伏,...只是正巧见三皇子陷入险境,出手救了他,这才连带着掉了进去。” 她这句话方落下,就清晰的感觉到,落在头顶上的视线有些冷沉。 众人也纷纷噤声,实在没想到时这样受伤的。 沈律轻轻嗤笑一声,“沈岁晚,长本事了。” 沈律眸光深深的看不清,嘴角带着些冷笑,让沈岁晚喉头一紧,在帐中伺候的人纷纷低垂着眉眼,就在以为沈律要发火之际,沈律起身,冷声里有些暗讽:“好好照顾你们救困扶危的主子。” 沈岁晚眨眨眼,“岁岁........”还还没说完,就见男子冷硬的背影消失在了帐帘。 福岚悠悠叹了一声,赶忙跟上,殿下今日为昭训担忧了半天,在得知昭训是救别的男子才受伤的,心里能好受? 且这别的男子,还是想将东宫置于死地的三皇子,越发不好受了。 沈岁晚没受伤的手捏着用膳的羹勺,眨了眨眼,瞧着有几丝无措。 寻诗走上前,从她手里接过羹勺,“昭训一日都未曾好好用膳,瞧着面色还苍白着呢,用了膳好生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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