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灵药山吗?”薛忱面上不动声色,走过去开门,外边空荡荡的。 “嗯呐。”昭瓷点头,起身时不忘将椅子往回推。 似乎除了方才那会儿,每次定山居附近,都不会出现太多的人。 她以为薛忱是在下逐客令,正想同他挥手作别,就见薛忱也走了出来。 “你打算去哪?”昭瓷问,在心里猜他们会不会顺路。 “灵药山。”薛忱漫不经心道。 “啊?”昭瓷愣了愣,提醒道,“姚渠长老今天不在诶,他去拜访朋友了。” “我找他干什么?”薛忱平静反问,推她出门,“送你回去。” / 灵药山。 脚踩地面时,昭瓷终于有种魂归身体的感觉。 她扶着门口树干,两股颤颤,连开门都没什么力气,干呕半晌才缓过来。 除了不让薛忱动她头发,下次还不能让他带她御剑。 太急了,真的太急了,横冲直撞的。昭瓷一度以为自己得死在剑上,然后被高空抛物丢下。 “怎么了吗?”薛忱蹙着眉,在她身后盯着良久,直到昭瓷直起身,面色好看不少,这才开口问道。 昭瓷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没事。” 【你也是好心载我,我哪有抱怨的道理啊。就像晕车,我这勉强算是晕剑吧。】 【不过你为什么看着那么冷淡,御剑的速度……绝了,真绝了。】 薛忱盯着她,若有所思,隐隐明白到什么。 不管是在青云宗,还是在薛家,确实属他御剑最快。 “喝茶吗?”昭瓷转过身,指指自己的屋子,弯着眉眼补充,“是碧螺春。” 小说里写着,薛忱挺喜欢喝碧螺春的。人送她回来,她要直接将人赶回去,那也太过分了。 薛忱颔首,跟着她往里屋走。 与他截然相反,昭瓷的屋子摆得满满当当,连天花板都是各种小巧的挂件。门开的刹那,悬着的风铃发出叮铃铃的动人声响。 昭瓷很快泡好茶。 给他一杯,给自己一杯。 薛忱捧着茶杯,感受自杯壁透来的滚烫温度。犹豫半晌,他轻抿一口,温声道:“谢谢。” 末了又补充:“很好喝。” 其实不论喝几次,他都不大喜欢碧螺春的口感。 剑修的听力可比药修好得多,突然间,薛忱抿茶的动作骤然停滞。 “怎么了?”昭瓷困惑道,想是不是自己茶没泡好。 薛忱笑着摇头,又抿了口茶,道:“不是什么大事。” 许远就有人喊道,伴着三三两两的嬉笑。 “请问有人吗?” 光是听声音就晓得来了不少人,更别提那杂乱的、毫不放轻的脚步。 他们似乎停在门口栅栏的附近,清清嗓子,喊道:“我们是玉琼楼的药修,想来参观灵药山,可以请您开门……” 话音未落,门开了。 走出来的却不是身着标志性绿袍的药修,而是名白衣的少年。瞧见他肩部的饕餮纹,那群人霎时噤声,张望着后退。 “薛、薛道友。”为首的弟子艰难一笑,抱拳行礼,又将方才的自我介绍重复一遍。 薛忱微笑颔首,温声解释:“我知道玉琼楼同青云宗交流的事,欢迎诸位,衷心祝愿诸位能学有所得,但这里不让参观。” “不好意思啊。”他轻飘飘道,笑里意味不明。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薛忱彬彬有礼,态度上挑不出半点错。那群药修再不喜薛家,也不会贸然拉脸。闻言,赶忙齐齐回礼道:“是我等唐突了。” 说完他们便赶忙离开,也没觉得怎么样。偌大个灵药山,有地方不让参观再正常不过。 不过他个剑修,为什么在药修的地盘? 玉琼楼的药修好奇,但没敢问,甚至都没敢留意这原本住着谁。 薛忱目送着他们的离开。 进门刹那,身侧凭空出现团白雾,像是冲他行礼,恭敬道:“少主。” 薛忱顿足,侧首笑道:“那人是不是在青云宗消失的?” 白雾明显错愕,半晌后道:“少主英明。属下确实是在青云宗境内跟丢的。” 稍一停顿,白雾又道:“是属下失职,比那人晚了半步,才毁坏少主的计划。” 宋鸣是在他屏蔽天道监管之后失踪的。真是巧得很。 前几日,他的人就一直在四处搜寻。据说找到时,宋鸣遍体鳞伤,被黑衣人一击毙命,连尸体都没留下。 知道他能屏蔽天道监管的人只有一个。 “无妨。”薛忱眯起眼,漫不经心笑道,“去盯着那几个长老,有事来报。” “诺。”白雾行礼退下。 他背着手,又像无事发生似地往屋里走去。 叮铃铃。 风铃轻颤刹那,拨弄着花草的少女骤然回头,于一片青绿间,显得格外朝气蓬勃。 “怎么了吗?有出什么事吗?”昭瓷放下手里的盆栽,困惑询问。 方才薛忱就说句“我出去下”便走了,也没说什么事。 似乎隐隐约约听见“玉琼楼”三字,昭瓷记得他们会来灵药山参观,好像还会请药修做介绍,光是想想就头大,太折磨人了。 薛忱静无波澜地收回目光,没回答她第一个问题,只平静道:“没事。” 确实无关紧要——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灵药山原来会有这么多人来吗? 沉默刹那,他突然开口,温声唤道:“昭瓷。” “平日里,你可以来找我吗?或者我找你。”他静静望向昭瓷,又在她困惑的目光里,面不改色地补充:“你离我近些的时候,魔气没那么躁动。” 昭瓷微愣,随即用力点头:“可以啊。” 不管是石罂花,或者古籍里,都将神魂契的主动方定做受益方。换位思考,如果突然间她得用命去护着别人,她估计杀人的心都有了。 想起这事,即使最后结契不是她干的,昭瓷依旧有种强烈的愧疚感。尤其是薛忱既没生气,也没想砍她脑袋,她就更愧疚了。 “我在古籍上看到种法子,有神魂契的话,灵气入识海也许能平息魔气。”昭瓷顿了顿,试探着道,“你要试试嘛?” 薛忱僵了下,神情有些许不自然,侧过脑袋:“不要。” 很快,他便将脑袋转回来,抿抿唇,欲言又止。 昭瓷之前是查过的,很多修士在疗伤时都会灵气入识海,并非什么不礼貌的事——没见任何书,或是听任何人说这是无礼举措。 但见薛忱这态度,她又不太确定,想她不会无形中犯了什么忌讳吧。 昭瓷摸摸鼻尖,讷讷道:“好的。” 第二次了,她第二次干这样的无礼事。 昭瓷眼神飘忽,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掩饰心里的尴尬。 她的思绪很快飘到宋鸣之死。 小说剧情都还没开始,男主就死了,那后面的剧情怎么走?这个建立在小说基础上的世界,会崩塌吗? 太奇怪了。 茶香氤氲,室内谁也没再讲话。 又过了段时间,薛忱便起身告辞,昭瓷自然是要送他的。 出门时,薛忱突然回首,赧然的神情一闪而过。 他并不同她对视,像是临时起意般,轻描淡写道:“不准乱同薛家人说灵气入识海。” 绝绝对对不准。
第042章 早八, 赶路,没时间吃饭。 昭瓷急匆匆离开灵药山,往问道山赶去。 其实起晚也不怪她吧?都是薛忱那诡异态度, 害她大半宿都在查书籍——虽然最终一无所获。 昭瓷心虚地替自己找借口。 今天的问道山好像格外热闹。 山口聚集了一堆的人,道路水泄不通,全然绕不开。 昭瓷赶着去教室,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嚷嚷道:“麻烦让一让。” 强行挤了过去。 这才看清他们在围观一个男子,一个死相相当凄惨的男子。 她被吓了跳,再想细看时, 双眸已经被遮住。 熟悉的少年音在身后响起,不满道:“别看, 脏。” 看不见的时候, 听觉就变得格外清晰。 除了清浅平稳的呼吸声外, 她还听见阵阵难抑的哭声,竟然是宋洹。 “阿兄, 你糊涂啊。”宋洹哽咽着, 似乎还有拳头凿地的声响, “你平日怎么教导我的都忘了么?若非宗主查明此事, 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叛逃宗门, 去投奔魔物, 最后……还落得这等下场。” 说到后来,他嗓音抖得不像话,泣不成声。 周边人相当安静。 半晌才有人小声道:“是啊, 谁晓得那般完美的一个人,竟然会做出这等事。” 宋鸣竟然死了? 昭瓷蹙眉, 任由冰冷的触感停留在眼睫上。 宋鸣确实不值得太多同情,至少不值得她太多同情。庞叔的事、谷雨娘亲的事,昭瓷至今难以忘记。 可这事,无形里总透露出点诡异——虽然哪诡异她也说不出来,就直觉不对劲。 “薛忱。”回神时,昭瓷赶忙要将他的手拿下来,扯不动,只好拍了拍,小声道,“你可以把手拿下来啦,谢谢你。” 大庭广众下的,若是有有人瞅见这事,还不晓得怎么盘问呢。 昭瓷倒不是非想同薛忱撇清关系,薛忱是一番好意,而且有神魂契在,怎么都撇清不了了。她就只是单纯觉得,应付旁人的一言一语好难好累哦。 “那你不要看。”薛忱松手前,不放心道。 “嗯。”昭瓷用力点头。 但大抵人都是有点猎奇心在的。 譬若昭瓷,身体就比脑子更快一步,她视线不自觉往那飘去。 遍体鳞伤的男子瘫在地面,眼球突出,被人拔了舌头,两侧手臂焦黑,全然没有半点人样。 才瞄一眼,脑袋又给人蛮横转过来。 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睑下泪痣红得妖冶。 “你总不听话。”薛忱蹙眉,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指尖,轻微埋怨道,“之前叫你别乱跑,你就要乱跑;现在叫你别看,你还得看。” 确实不该看的。 昭瓷生理性反胃,懊恼垂首。 不过,明天就该是女主入门、同宋鸣一见钟情的日子。如今…… 环顾四周,昭瓷这才发现自己已然被带离人群中心,立在树影底,头顶澄澈的阳光大片大片倾泻,落在她与薛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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