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提具体名字,两人便知所说是谁,盛叶舟说完话两人都跟着郁闷起来。 “难怪老师一直不肯收他为徒,想必早已看出他是个两面三刀之辈。”廖飞羽气愤道。 盛叶舟不置可否。 赵衍或许早看出端倪,但应该未寻到具体证据所以从未在他们面前多言,否则凭老师性子早将人赶走了。 “咱们先回府吧,鹿鸣宴咱们中途离开之事还得先跟长辈通个气,免得日后又落下甚纰漏。” 与向裕康的车轱辘话让盛叶舟心生烦躁。 他不过一介俗人,待下去若再听到向裕康撒谎,定会出言戳穿。 如此一来……绝对会坏事。 所以控制不了自己情绪下,他只能选择离开冷静。 廖飞羽点头应好,两人无心逛这劳什子灯会,忙匆匆各自回府。 *** 府中众人都没想到去参加鹿鸣宴的盛叶舟会这么早回府,盛禺山与盛建安都在前厅喝茶。 堂弟堂妹的童言童语逗得长辈们笑容满面,满是一派温馨之意。 盛叶舟的到来打断了温馨时刻,盛禺山见他面上愠怒之色明显,便立即猜到宴会上发生了不好的事。 将孩子们交给婆子带下,盛建安先开口:“可是鹿鸣宴上有人说闲话了?” 鹿鸣宴盛建安也参加过,百来人中总有那么几个心胸狭窄之辈会冷言冷语。 但大都面上会相安无事,免得败了知府的兴,也很少人会中途退退场。 何况盛叶舟性子本就沉稳,也不是那等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孩子,竟会匆匆离开,不到逼不得已不会如此行事。 盛叶舟点头,将向裕康与赵衍之事说了说,顺道也将自己的回答复述一遍。 “孙儿被愤怒冲昏了头,不知可否有失言。” “哦?”盛禺山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苦恼的孙儿,笑着道:“就算知晓了蔡杨之事是你们所为又如何,就算说错话也不必介怀。” “孙儿不想给大伯和祖父惹麻烦。” “若连这么点麻烦大伯父都无法应对,那这吏部尚书不当也罢。”盛建安笑道。 官场倾轧不过寻常,上朝阴阳怪气几句关系不好的同僚更是家常便饭,重要的是圣心在握,其他麻烦都不足挂齿。 见大伯面上言笑晏晏,真是没将荆州放在心上,不由心中一动。 “你这孩子惯是眼力好。”盛禺山笑呵呵地捋着胡须,似是验证盛叶舟心中所想那般说道:“圣上有让你大伯入内阁。” 入内阁着重便是那个入字,其中所包含的意味如一步登天。 “恭喜大伯。”盛叶舟惊喜道。 若凭盛建安还未知天命的年纪入内阁,那便确认为皇上为太子所培养的辅政内阁团队。 往后几十年,盛府地位稳固。 盛建安轻笑,抬手拍了拍盛叶舟的后脑勺,故意笑他:“怎的,现在不担心自己说错话了?” “是舟儿胆子小。”盛叶舟挠挠鼻尖,不好意思地道。 他在接人待物上确实谨慎过头,以至于很多时候都显得有些憋屈。 但……这是前世加这世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要改还真难。 盛禺山却极其喜欢孙儿的谨慎,见他妄自菲薄,忙不赞同地开口:“谨慎乃是好事,切不可狂妄自大免得哪日闯下大祸都不知。” “在你未站在高位之时,胆子小些却是好事。”盛建安也赞同道。 朝中多得是仗着长辈身份惹是生非之辈,那在县试中闯下大祸的柱国公府三房次子于子煜不就连累了柱国公。 圣上虽没明着责罚,私底下却与大臣们话家常时念叨了好几次柱国公府教子不严难堪大用。 这话叫朝臣听来,不正是摆明了要削柱国公手中权利之征兆。 而这几年发生的事也一一被印证。 国境太平,柱国公明里是回安义府颐养天年,变相则是皇上逼其交出虎符。 虎符一脱手,柱国公府在朝中顿失大半话语权,加之皇长孙是由侧妃所出,与太子成婚七年都没能得个一男半女的太子妃失宠恐怕天下无人不知。 如此一来,柱国公府没落已成既定事实。 盛建安自是赞同盛叶舟行事谨慎,如此他在朝中就不会挂心家中子侄们会不会闯下大祸让长辈们受难。 想到闯祸,盛建安不由皱了皱眉看向盛禺山:“父亲,二弟那边可有消息了?” 盛禺山摇头,笑意随之隐去。 “父亲去何处了?”盛叶舟忙问,看两人对话,定是府中有事发生。 “去怡春楼寻你二哥。”盛建安沉声道。 盛叶舟:“……” 大伯这话一说,盛叶舟立即知晓,盛叶钰是去青楼会他那个红颜知己去了。 “他的事自有建宗处理,舟儿你不可学你二哥做派可知!”盛禺山严厉道。 “盛家有祖训,家中男子不准踏足风雨场所之地,就是纳妾也只得纳良家女子,被发现与风月女子有染的话杖责二十。”盛建安冷声则将家中祖训重复了遍。 盛叶钰与那青楼女子勾搭上时日不短,盛建宗担心其受罚,一直为其隐瞒,只在私下苦口婆心地劝着。 可纸终归包不住火,应在书院潜心读书的人突然向柳氏禀告说要纳妾。 柳氏当然不同意,盛叶钰便赌气离家,直言这妾他纳定了。 此事传到盛禺山耳中,他自是不允,便差了盛建宗去怡春楼将人带回。 饭后他们还留在前厅便是等盛建宗将人带回。 “二哥……糊涂。”盛叶舟有些无语。 他记得乡试前盛叶钰就答应盛建宗会与那女子断了,没想到只是面上答应得好看,私下里不仅没断还要将人抬进来。 盛叶舟还未成亲,又不通男女之事,盛禺山不欲在他面前多聊这些事,端起茶盏抿了口后话锋一转又绕回。 “荆州之事你做得对,那向裕康不来往也罢,早些认清其为人对你来说反而是好事。” 少年人的交往大多纯粹,但随着年岁长大,最终能留下来成为挚友的人那便是一辈子的交情。 如向裕康这等被富贵迷了眼的人早些分道扬镳反倒是好事。 “孙儿明白。”盛叶舟稍顿,心下一松接着道:“不过今夜之事后,老师恐无法再待在府学教书了。” 他也不想与长辈们讨论兄长纳妾之事。 “你有何想法?”盛建安道。 “按老师性子必定会离开府学,侄儿也想趁此机会离开府学外出游历两年。”盛叶舟看向盛建安,询问之意明显。 游历在乡试之前赵衍就已提过,盛叶舟与廖飞羽学问不俗,但文章中露出的浮而不实之感却无法用死记硬背来填满。 能解决的法子唯有多经历多看,历民间疾苦后自然能写出体恤民情的好文章。 况且其中赵衍提出的另一点盛叶舟也深表同意。 这或许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可无忧无虑远行的机会,日后为家为官后恐怕再无法轻易说走就走。 “是该去看看咱们国内的大好河山。” 入朝为官前盛禺山与盛建安都曾在外游历多年,对盛叶舟的决定自是万分赞同。 但盛禺山说完这句话后神色有丝动摇,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但此前得先说服你祖母,前些日子你病这一场……” 话未完,意却清! 眼下若谁敢在柳氏面前提一句让盛叶舟回府学读书,恐怕下一瞬便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今日鹿鸣宴是避无可避柳氏才允盛叶舟的出的门。 想要远行,得先过柳氏那一关。
第72章 游历之事可从长计议, 盛禺山心中自是赞同孙儿远行开拓眼界。 可眼下摆在面前的不仅只是柳氏那关,还有眼见年年满十八的盛叶舟没有定亲,他心中也有些焦急。 这若是去个两三年, 弱冠都过,年岁再谈婚论嫁就有些晚了。 长孙盛叶雲二十岁时女儿都已牙牙学语, 这不连幼孙盛叶翰多两年都要开始相看,年长几岁的兄长倒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思及此处, 盛禺山悄悄冲盛建安使了个眼色, 张嘴无声地说了句“婚事。” 盛叶舟乡试解元一公布出来, 有意结儿女亲家的同僚数不胜数,盛建安今日下朝就应付了不少来试探口风的人。 方才夜饭之时他与父亲提过几句,这会儿是想让他个大伯先开口询问。 “咳咳——叶舟。”盛建安轻咳两声,等盛叶舟看过来后直接开口询问他心中对婚事安排。 这个侄子主意正, 他们做长辈的得先问问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再帮着寻摸合适人选。 “舟儿听祖父祖母的。” 提起婚事,盛叶舟没有半丝羞涩,大方地笑了笑道。 “你祖母欢喜安国公府宋二姑娘,可惜你好似并无意, 过几日我还打算去跟宋义说一说此事。”盛禺山细细查看盛叶舟面上神色。 “孙儿出去游学不知要几年,误了宋二小姐的花期可不好。”盛叶舟真诚道。 女儿家花期就这么几年,若他游学四五年才回,可真是误人。 “那祖父再问你一遍,若安国公府那边愿意等你几年才成亲, 你可愿?” 虽前些日子也问过, 但盛禺山还是再问了遍, 他与柳氏都觉这姑娘性子落落大方与孙儿实属良配,若是错过如此好孙媳着实有些可惜。 宋义婉拒多家皇亲国戚的提亲, 一门心思就认准了盛叶舟,盛禺山也不想让学生坚持成空。 盛叶舟嘶了声,认真一想,脑中立刻浮现娇俏笑意的宋依清。 十五岁的女孩儿是不敢细想,但十八岁的宋依清却很难不让人动心。 他没立刻否决,只是没立即回绝之意已让盛禺山觉着有戏,等了半晌,盛叶舟支支吾吾地挠挠脸结巴道:“宋二小姐……宋二小姐。” “行了!”盛建安笑眯眯地伸出食指一戳盛叶舟脑门:“我们都知晓你是何意。” 这幅扭扭捏捏的模样与当年他年少结亲时如出一辙,只要心中有意就已是愿意,哪来那么明确的讨厌或是喜欢。 盛叶舟不语,有些尴尬地垂下头。 “先别得意,想与安国公府结亲的人多如牛毛,万一人早已寻得佳婿,那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一盆冷水适时泼下,盛禺山哭笑不得地道。 盛建安还欲再调侃几句,突然远远传来的吵闹声让几人一顿,谈话立即停下纷纷看向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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