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摆手了她还不走,小商贩瞪她一眼:“还不离开?在这做甚?快走快走,再不走我便要拿扫帚赶你了。” 周窈窈愣愣地离了那糖包子摊,迷迷糊糊地朝另一个方向去。 不对,不对,这是哪里?既不是在宫里,也不是在西北,难道是回到了她初次穿书,被那周大人所救的地方?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昏迷之后,睁开眼便是在周家了啊,不曾像现在这般在大街上闲逛。 她迷迷茫茫地继续走着,在路旁瞧见了一个面色和善的老妇人,缓缓上前问道:“老人家,今岁是什么日子?” 老妇人笑眯眯地看她一眼:“外乡来京备嫁的吧,和家人走散了?” 周窈窈“啊”了一声,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发现正是她入宫时穿得那一身。 周大人一心指望她这个便宜女儿带着他飞黄腾达,虽然没给她银钱傍身,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衣裳还是给她置办了身不错的,只是眼下那衣衫破破烂烂的,像是在激烈争斗中被人扯坏了。 她实在想不起适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先前几次轮回,都是在她回去之后发生改变,但是之前发生的还是那样,没想到这次,好像连之前发生的都变了。 她低声又问了一句:“兴许是吧,我也记不太清了,您告诉我吧,今岁是什么日子?” 老婆婆闻言,以为她脑子出了毛病,爱怜地望着她:“这孩子真是可怜,今岁是天启元年,皇上刚刚登基,正准备选秀充盈后宫呢。” 天启元年! 周窈窈眼睛倏然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就算还在这个世界里,还能遇见他又能怎样,她与他是没有结果的,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开始。 她正这般想着,忽地又听老婆婆道:“唉,也不知道哪些可怜的姑娘会被选入宫伺候皇上,真是造孽啊。” 周窈窈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殷岃年轻俊朗,又是天下至尊,无数贵女都想选秀入宫,不然怎么会招惹到朵颜非他不嫁,怎么这老婆婆说着,就像伺候他是一件多可怜的事情一般。 见她面露疑惑,老婆婆望了望四周,低声道:“你是傻的,我也不怕告诉你,当今圣山啊,他是......” 话还没说完,老婆婆脸色一变,目光直直地望着周窈窈的身后。 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响起,几个身着盔甲的男子骑马而来,瞧见周窈窈,粗声粗气道:“就是你逃离了轿子?” 老婆婆望向那骏马上的男子,又望向周窈窈,吃惊道:“你,莫非你也是要入宫的秀女?” 男人继续道:“秀女逃脱可是大罪,快些同我们回去交差,不但放你一条生路,还既往不咎,快些。” 说话间的功夫,一辆花轿到了周窈窈跟前,里面的一个婆子下来,指着她的鼻子想骂,但最终只是瞪了她一眼,厉声道:“还不快些上轿!” 周窈窈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那婆子拽到了花轿上。 花轿狭小,婆子为了看住她,整个人又挤了进来,显得那轿子愈发小了。 待花轿启程,婆子望着她,哀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不想入宫,这些去选秀的女儿家们,有哪些是想入宫的,但是谁让咱们家里就那样呢,比不得高门大户可以躲过。” 这到底是怎么了?殷岃算得上是个仁德的君王,又极少去后宫,怎么就这般被人......嫌弃? 见周窈窈一脸疑惑不解,婆子住了口,打了个哈哈道:“不知道便好,不知道便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给我讲讲吧。” 周窈窈想要探听清楚,可那婆子嘴巴得严严实实,只是不说,半晌才回答她:“反正你是注定要入宫的,想那些做甚,入宫后自然什么就知道了。” 周窈窈还想再问,但轿子猛地停住,她因为惯性打了个趔趄,险些脸朝下砸到轿子底上。 外间传来几声声响,看样子是到了宫墙下,轿子要从角门处入宫了。 婆子探出头去,朝轿子外看了一眼,随即又收回头,朝她笑眯眯地道:“好啊,一入这宫门,您就是宫妃了,看看这小模样水灵的,您定能得宠。” 周窈窈缓缓从轿子底部爬起来,朝她露出一个假笑来:“既然入了宫门,我也逃不了了,那您还是告诉我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婆子张了张嘴,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你何必要这么早知道呢,难得糊涂啊。反正总会知道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说话间,轿子又猛地停住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周窈窈倒是没有摔下去,不过也是被猛地晃了一晃,险些把自己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婆子下了轿子,朝外间道:“是啊,我是把人送进来了。” “那是,我是谁,哪里有我送不进来的人。” “行嘞,那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您受累,剩下的事就交给您了,咱们也不至于在总管公公那挨骂。” 婆子说完话,掀开轿帘,朝周窈窈努努嘴:“下来吧,与其他的秀女一道去内务府,内务府自然有人会告诉你们,剩下的该怎么做。” 周窈窈依言下了轿子,打眼看了一眼四周,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历经四次,她早已把宫中的人认全了,可眼前的这堆秀女里,居然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有。 不但没有熟人,而且一眼望去,大多数秀女都低着头,扭扭捏捏的,不甚大方,衣着和首饰也都寻常,显然是一般人家的女儿。 这个世道真是变了,皇上的宫妃居然不从世家贵女里面挑,居然全是平头百姓了。 周窈窈忍着心中的疑惑,随其他秀女一起,缓缓跟上前方引路的内侍。 远处,一个留着须发的男子推着一辆檀木坐的轮椅,缓缓在宫道上行着,听见远处传来的声音,微微笑了笑,朝轮椅上的男子道:“皇上,秀女入宫了。” 皇上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翻着手中的书册,并不在意。 说完,留着须发的男子首先抬头,去那群秀女之间张望,待看清了什么时,眼神一亮,将皇上又往前推了些,让他能够看得更清楚:“皇上,您瞧,可有您可心的?” 轮椅上的男子粗粗扫过一眼,蹙眉道:“席临然,朕不好女色,你莫要成为佞臣。” 席临然应下,不过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您瞧瞧,真的没有您熟悉的吗?” “什么熟悉?” 男人不悦地道,但见席临然一脸恳切地望着自己,还是偏过头,琥珀色的瞳仁再次望向那群秀女。 他视力极佳,几眼便看清楚了里面的所有人。 在席临然期待的目光中,男人回过头来,重新望向自己手中的书册:“没有熟悉的,你莫要再说胡话,还不快推朕离开,此处实在喧闹。” 席临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推着男人缓步离开,只是还是忍不住转头,又望了一眼那群秀女。
第74章 再入宫 去内务府的路就那么几条, 周窈窈驾轻就熟,望着熟悉的宫道,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苍凉之感。 她寻到了回家法子, 也回到了家, 可为什么, 又来到了这地方,莫非她这一生, 都要在这书里和家中来来回回吗?这也实在有些太磨人心性了。 正这般想着,身旁凑过来一个姑娘, 低声朝她道:“你是不是也不是京城本地人?” 周窈窈望向她, 点点头。 那姑娘低声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我不想离爹娘太远,但又向往京城繁华, 不过无论我怎么想, 还是被官府强逼着选秀。” 见周窈窈微微垂下头,神色莫名,那姑娘以为她也是一样怀念家人, 又问道:“那你想不想入宫啊?虽说离家远, 可是进了宫, 就是人上人了。” 周窈窈垂下眼帘, 掩去双眸中的所有情绪:“我也不知道。” 不在宫中,她无处可去,可入了宫, 要是再同上次一般, 让两人都伤心难过, 那她宁愿去外面寻个小活计活着,安静地等待下一个癸卯年闰二月的到来。 那姑娘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想入宫成为人上人,又怕这宫中的是非,唉,谁让咱们不是高门贵女呢,不过如果是高门贵女,法子便多了去了,也不必进宫了。” 周窈窈低声道:“不过我们已经入宫了,接下来是留是走,便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了。” “这倒也是。”那姑娘羡慕地瞧了她一眼:“你生得这般好,一定能留下的,而我就不一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姑娘活泼开朗,周窈窈免不得心生好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周窈窈,日后在宫中,也好做个伴。” 那姑娘展颜一笑:“我正有此意呢,这些秀女里面,就瞧你舒展大方些,所以才和你搭话。我叫秦沐瑶,也带了个瑶字,同你一样,真是缘分。” 周窈窈好奇道:“是哪个瑶?” “就是美玉那个瑶,你不是吗?” 周窈窈微怔,缓缓摇头,笑着道:“是暮天窈窈山衔日,爽气駸駸客御风的窈窈。” “哇。”秦沐瑶露出赞叹之色:“你居然还会诗,这诗我听都没听过,想来你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吧。” 周窈窈低声道:“不是,只是曾有人告诉过我这句诗罢了。” 她抬起头,见秦沐瑶嘴中喃喃重复着这句诗句,有些不好意思,忙转了话题道:“对了,你知道为何有那么多人不愿进宫吗?我听送我进宫的那婆子说,还有不少人千方百计不想选秀呢。” 秦沐瑶听到这话,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她们俩因着说话,已经落到了最后,前面的几个秀女又都面色凝重,似乎在想自己的心事,她这才同周窈窈道:“你不知道吗?当今圣上,是个暴君!” “什么?”周窈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殷岃无论如何,都与暴君扯不上干系,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甚至忍不住想到了最坏的那种结果,既然搜索引擎搜不到他,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在书本里的世界里消失了,现在这个天启元年的皇帝,实则不是他? “你,你怎么回事,就算害怕,也不至于现在就哭了呀。” 秦沐瑶见眼前的女子莫名其妙地便哭了,一时间手足无措,连忙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方棉布帕子递给她:“别哭了别哭了,咱们还不一定能有机会见到皇上呢,杀人一时半会儿还杀不到咱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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