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回了自己的车驾,虽然不甚宽敞,但是十足的放松,她静静地坐在车中,不用费尽心思讨太皇太后的欢心,也无需时时揣摩康熙的想法,她将自己彻底放空。 没多久,前面的御辇上传来旨意,召云珠伴驾。 云珠将凌乱的头发拢好,又将满是沙尘的衣服脱去,换上干净的衣裳,这才随着传旨太监,往御辇而去。 康熙正在纸上写着什么。见到云珠,他将笔放下,欣赏地看着云珠这身新换上的衣裳:“针线上人的手艺越发精进,这套衣裳你穿着很是合适。”顿了顿:“梁九功,朕记得前些日子江宁那边送上了一套新的首饰,和德嫔的这身衣裳很搭,等回宫后你将那套首饰找出来,送去永和宫。” 梁九功轻声应了,又将自己缩回角落,随时等候康熙的召唤。 见着康熙竟然有了如此雅致,云珠便知,踩踏禾苗一事已经解决。 她知后宫不得干政,但田间的凋零模样是她亲眼所见,实在是想知道后续处理,云珠想了想,试探着说道:“万岁爷,臣妾虽不懂稼穑之事,却也知道农人日子煎熬,臣妾手中还有些脂粉钱,能派人给那些人送点,熬过今年么?” 康熙意外的看着云珠,如此胸怀,在后宫确实难得。 但,若是这等事情还需动用宫妃的脂粉前,他这皇帝也真真当到头了。康熙笑着:“你脂粉钱才多少,好好收着。” 云珠欲言又止。 康熙一扫之前的震怒模样:“朕让明珠和大阿哥去处理此事了,户部也会派人前往,看能否拯救,若不能,将给一些银钱补偿,等朕回銮时,亦会再来此地探查一番。” 明珠和大阿哥,原来日后的大阿哥党在如此早便已初见雏形。 云珠从没有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命运的齿轮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一往无前。 云珠心中突然涌起了莫大的悲凉。 “乌雅氏,你在想什么。”云珠的异常,很快便被康熙发现,他的问话将云珠的从悲凉中唤回。 云珠定了定神,将心事掩盖,然后才柔顺地靠着康熙,轻声细语:“万岁爷您考虑周到,臣妾甚为佩服,只不过臣妾是个妇道人家,心里总是有些放心不下,您看臣妾能从乌雅家的庄子上叫来几个农家老手,帮着这些农人耕作吗?” “何需你从乌雅家找人,朕这便下旨,从皇家庄子上找些积年老手过来。”康熙大手一挥,便将这事揽了过去。 云珠的这句话,却也提醒了康熙其他的事情,云珠和其他赫舍里、钮祜禄、佟佳这等出身高门的贵女不同,她是通过选秀到了自己身边,什么东西都没被允许带入宫中,当然,就算允许,凭着乌雅家的家底,也无法置办什么好的庄子,康熙略一思忖,对住云珠说道:“北边城郊有几个庄子还不错,日后便给你了。” “谢万岁爷恩典。”云珠没有想到,她的善心居然如此有用。此时生产资料更多的是被高阶层的人所占有,体现在耕作上,虽然耕作方式大差不差,但富贵人家的庄子上总能尝试些新的做法,用上新的农具,比起普通农人,还是好上许多。云珠求着康熙让乌雅家庄子上的人过来,也不过是想尽量多尽几分力罢了。 康熙笑着受了云珠的谢,便将这事扔开,看起了折子,云珠也安静下来,无声陪伴。 自这日之后,云珠白日里便再也没有回过她的车架,每日都在康熙的御辇之上,说来也奇怪,太皇太后对云珠的宣召少了很多,甚至每日在云珠请安之时都没说几句便让她离开,但瞧着太皇太后的神情,又并非是对云珠不满。 既然想不通,云珠便将这事甩开不想,却不知道祖孙二人有过一段关于她的对话。 这些日子下来,太皇太后对于云珠的印象不错,看着不是那等惑君之人,她在警告了康熙不得感情用事后,对于康熙对云珠的宣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就这样,剩下的路程,云珠基本是在康熙的御辇中度过。 除了大臣禀事会暂时避开,就连康熙拷问大阿哥的功课,云珠都在场。 是的,就是这么可怕,就连去汤泉的路上,大阿哥都没能放松功课,他不仅随身带着老师,还要随时应付康熙的抽查,甚至还要抽出时间,处理践踏禾苗之事。 就这么桩桩件件下来,大阿哥居然处理得井井有条。 听着大阿哥条理清晰地回话,云珠不由地感慨,果然,康熙的儿子就没有简单的,更别说在康熙的这般精心培养下,一个赛一个不是省油的灯,后期的夺嫡大战开展的如此惨烈,和康熙的教育方式也有很大的关系。 雄鹰磨厉了爪子,在辽阔天地中飞野了性子,又要将它们惯回笼子,这谁能甘心。 看着在康熙面前侃侃而谈的大阿哥,云珠心中暗叹。 过了没几天,遵化近在前方,遵化这边太皇太后经常过来,在此处行宫有固定居所,也有她用惯的全套物事,无需云珠操持。 当云珠请安之时,太皇太后只看着她,笑得很是慈爱:“这儿一切都好,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一路上你也累了,今日里赶紧回去好好歇一歇。” 说着又指着桌案上的燕窝:“这是南边送来的金丝雪燕,我吃着还不错,待会儿便让苏麻喇姑给你送过去。” 云珠忙忙谢恩:“谢太皇太后恩典。” 随即她又将燕窝拿起:“何需劳烦苏麻姑姑,臣妾便厚着脸皮饶了您的好东西。” 太皇太后笑着允了,让云珠自去休息。 这遵化汤泉,云珠还是第一次来,行宫之中自是要好好收拾一番。 这次云珠将小季子和夏荷都留在了宫中,看好永和宫的门禁,无论如何要保证两个皇子的安全,随身伺候的人只带小欢子一人,其余便是二等宫女,终究不如夏荷贴心,没有指令便不知如何行事,小欢子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宫人收拾,好半天还没收拾清楚。 这番混乱,被来找云珠的康熙瞧见,他嫌弃地看了一眼,留下一句话:“等你们主子回来了,让她去清宴堂找我。” 说完便离开。 小欢子哪敢耽搁,忙跑出去寻到云珠,将康熙口谕传给她。 云珠连自己的宫殿都没回,便到了康熙住着的清宴堂。 见着被宫人引来的云珠,康熙诧异不已:“这是什么,竟然让你拿了一路?” 云珠这才发现,太皇太后赏赐的燕窝,被她直接拿来的清宴堂,但这也不是坏事,云珠笑眯眯地,向着康熙扬了扬手:“这可是太皇太后的赏赐。” “太皇太后倒是喜爱你。”康熙看着云珠,若有所思。
第116章 德妃 “万岁爷?”云珠疑惑地看着康熙。 “无事。”康熙微微摇头,自云珠生下胤祚后,康熙便一直想要给云珠晋升份位,有子有宠又尽心,宫中在她管理下的那两年,眼见着太平多了。 之前一直忍着,没有晋封,是由于太皇太后的警告,太皇太后能在世祖驾崩后迅速掌握局势,绝非心慈手软之人,在她的灵感下,康熙半点也不敢肆意妄为,唯恐让太皇太后觉得云珠又是一个董鄂氏,白白丢了性命。 现如今,几年下来,太皇太后也明了云珠的为人,赏赐的燕窝代表着她态度的松动,晋封之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但,此事再如何,也不过是康熙心中的念头,在事情尚且未定之前,康熙不打算提前说出来,万一再有变动,免得徒增困扰,康熙便只含糊着应付过去。 云珠也没在意,既然康熙不提,云珠也自自然的将话题转开。 清宴堂依山而建,地势蜿蜒,廊腰缦回,山中的温泉之水顺着山势引入殿中的芙蓉池中,芙蓉池里白玉为底,金玉为饰,温泉水顺着龙嘴汨汨流出,在屋内蒸腾起烟雾飘渺之感。 云珠洗去满身的风沙,脚尖绷紧,圆润白皙的脚趾试探的踏入水中,适应着略高的水温,待逐渐习惯这略烫的感觉后,云珠慢慢地顺着池边修好的阶梯走入。 云珠坐在芙蓉池中,肆意地伸长了双腿,一路的奔波劳累在水中得到缓解,她喟叹出声。 裹在身上的薄薄一层纱衣在水中漂浮起来,云珠顺势将纱衣解开,整个人浸入水中,唯有肩膀浮于水上,丰肌秀骨,艳色天成。 康熙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此等魅惑人心之色。 他走下汤池,大手握住云珠露在水面的肩膀,手中的温度好似比水中更高,直直烫入云珠的心中。 襄王有心,神女有意,云雨高唐,朝朝暮暮。 自那天之后,云珠便彻底留在了清宴堂中,和康熙同寝同食。 而康熙,也没有整日留在此处,对他而言,奉太皇太后前往遵化,向皇祖母尽孝只是其一,更多的,是为了巡视边防。 在到达遵化后的第二日,旅途奔波,又劳累了一夜的云珠还在睡梦之中,康熙就已经起身,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在梁九功的服侍下,换上外出的行服,又吃了顿扎实的朝食后,吩咐梁九功将云珠的行李取来,便骑上骏马,带着大阿哥、侍卫、大臣们去往边防各县,召来知县,防守蔚前来问话,并实地巡视防守情况。 自这日后,康熙日间便再也不见人影,云珠的日常变得无比规律。早上睡眼朦胧间目送康熙离开,等到天色将明,再起床洗漱向太皇太后请安,服侍太皇太后用过朝食后,便回到清宴堂中,白天的时间便彻底属于云珠了。或练字,或去书房里找上本风土志异的书翻阅,室内待的烦闷了,还能在山水之色徜徉,青山苍茫,山势逶迤,赏无边山色,阅不尽风光。 待到晚间,康熙也从外回来,又是鸳鸯成双,被翻红浪,也不知这是哪里拿的精力。 就这样过了约莫一个月,康熙终于决定返程。 回銮路途中将经过孝陵,康熙率文武百官前往孝陵拜谒,待从孝陵离开,康熙又命大阿哥代替他,率文武百官前往景陵,向仁孝皇后和孝昭皇后祭拜。 这个做法,让前朝本就蠢蠢欲动的人,心思更多了起来。 皇太子母族为赫舍里氏,赫舍里一族便是天然的太子党,待太子即为,他最为亲近、倚重的必然是索额图等人,到那时候朝臣中无人能出索额图其右,这让那些和索额图争了一辈子的大臣们,又如何甘心。 古来虽有立嫡立长之说,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可这清朝在马背上得的天下,又什么时候顾忌过人伦天理,皇太子地位看似牢不可破,但,事在人为。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90 首页 上一页 10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