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斯眼尾一红,站直身体,“你…?!”好在意,所以她到底观瞻出个什么结论了?如此轻蔑,当真觉得他的身材丑陋不堪么? 焦侃云耸肩笑道:“我只是想给侯爷个提醒,你现在走的这条路子,对我行不通。我的脸皮远比你想象的厚,见过的美男不说上千,也有上百。” 言外之意,上过青楼的人就别在她面前装什么毛头小子,还想要勾惹她也拜倒云云,更别妄想她会因为羞涩于不敢窥人体,而放弃画他的淫像。 他走了什么路子?是说他不管要拿出何种手段,她都无惧于他吗?虞斯只是满脑子反应着一件事,面前的女子,在夸他是美男。 今日的风很爽朗,吹得他发丝撩颈,酥酥麻麻的,他心情还不错,姑且不和她计较,垂眸瞥她一眼。不知为何,却又不想教她就这么走了。 焦侃云见他还没有侧身让开的觉悟,忍不住开口,“还有事?” “嗯。”虞斯拿出一块条状的墨玉印章递给她,抿了下唇,滞巴巴地道:“不是还有其三?” 纤如手指的方体,触之温润,焦侃云稍一思索,反应过来虞斯说的是方才,自己控诉他的,除了隐瞒思晏那两条,还有一条,便是自己已将亲信交予他差遣,线索予他分享,他却从未让亲信来给她传过信,她自始至终也无法从他的亲信口中打探到任何消息。 低头观察墨印,下面刻着“朝琅”二字,应该是他的私印。焦侃云偏头不解,“想送我?” “想得美。是借你。”虞斯挑眉,别过眼不看她,“咳,你不是想要调遣我的亲信么?忠勇营的虎符我要用,暂且给不了,这块私印效用相同,随你如何调遣与盘问他们,总之,关于此案,我对你并无隐瞒。” “哦——”焦侃云好笑地提溜起墨印晃了晃,“侯爷这么大方,不怕我收买人心的功夫,要不了多久就将忠勇营尽数策反吗?” 虞斯勾唇,“试试?”微俯身以气势压迫,言语却含了些蛊惑的意味,“你真这么会收买人心,不如先收买我的心?”话落,觉得哪里不太对,耳根一热,端凝着她缓缓说完后半句,“好叫我在面对你写下册时,格外留情。”此刻“留情”二字也不对了几分。他在说什么?心好乱。 焦侃云抿出了一丝挑衅,笑回道:“好啊,那我就先收买你的心,好教你眼睁睁看着我写完下册,却无可奈何。”她将私印上的字面向他,有意调侃,“朝琅,拭目以待吧。” 朝琅。虞斯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了心脏,浑身血液都凝固了。第一次有亲人以外的人唤他的字,咬在她的口齿中,戛玉敲冰一般,轻易就让心头叮啷地震动。 他一愣神的功夫,焦侃云已从旁借过,且当着章丘和阿离的面,揣好了私印。 阿离张大嘴巴,“是我疯了还是侯爷疯了?” 思晏从旁路过,“当然是你疯了,他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得很。”然后朝焦侃云挥手作别。 八字还没一撇,就把忠勇营都拱手送过去了,章丘一笑,朗声喊道:“侯爷,您不是说还有东西要还给焦姑娘吗?要不您去送送,顺道把东西还了吧!” 惹得走出好几步的焦侃云侧目回转,“什么东西?” 虞斯被戳中隐秘,抬眸瞪了章丘一眼,在焦侃云的审视下,淡定地负手跟过去送她,“先走吧。” 两人并肩一路走到金玉堂门口,虞斯吹响口哨,黑鱼奔来,他摸了摸黑鱼的脑袋,把缰绳递给焦侃云,“也是借你。” 焦侃云接过缰绳,另只手一摊,“我的耳坠。”她就知道,在宫中的时候是这厮两嘴皮一碰戏耍她来! 虞斯一愣,耳畔有发丝搔着痒,窘迫之境满心热烫,他从怀里摸出来,缓缓放到她掌心,手指触碰,火烧火燎。 收好耳坠,焦侃云翻身上马,凤眼流风,惊起心澜。 “你…下次多久来?”虞斯微扬起下颚,朗声道:“我好准备十八般酷刑,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焦侃云轻嘲:“侯爷,还放狠话呢?你看你的黑鱼多听我的话,看来它的心先被我给收买了。如此,黑鱼暂且输我了!”打马扬长而去。 轻细的灰尘在空中飘荡,朦胧中人影却鲜亮无比。盛夏风光,明明烂烂,摄人神魂。 虞斯觉得,他一定是…中暑了吧。 “侯爷,还在目送呢?”
第34章 天呐!!! 虞斯收回视线,随意扭扭手腕,乜了来人一眼,“谁教你多嘴的。” 你就说出来送人开心不开心吧?章丘摸摸鼻尖,不与他争执,“寿王听从圣谕,思晏小姐怕是不能再回王府了。经此一遭,小姐若无庇护,后患无穷,侯爷,现在正是告知众人,接小姐回府的时机。” 圣上看在侯府爵位,和忠勇侯杀敌功勋的份上,会酌情处理他抗旨之事,再与焦侃云那套说辞相互配合,思晏才能彻底安全。 虞斯颔首,“筹办起来吧。” “这么大的事,肯定要通知夫人的。”章丘自告奋勇,“属下这就去信一封,顺便将侯爷近期与焦姑娘共同经历的……” 虞斯转身,审视他,“多的不许胡说,惹得母亲担忧。樊京危机四伏,母亲也没有来的必要。请她赠予思晏一件信物,遣人送至樊京就好。” 章丘噎住,心道:“磨磨蹭蹭的,须知快刀斩乱麻,现在不斩,看你日后幡然醒悟了,必要后悔。”但想到樊京城的危机,和目下太子案的紧急,只好把嫁娶之说抛掷一边,怏怏地应是。 竹喧觉雨,山暗闻雷①。时至小暑,青蔼绿苔自尚书府的户牖阶庭深长,一片幽葱的绿意盎然如画。 点起安神香,画彩坐在堆满冰石的水坛边,为帐中沉眠的焦侃云打着风。 黑云下沉,忽而雷动,骤雨瓢泼,草酥雨新的芬芳惊醒了榻上,焦侃云辗转片刻,睁开眼,问了问时辰。 “正至酉时,是老爷下值后到家的时辰了。”画彩提心吊胆,想到回家时夫人怜惜的目光,“恐怕要约小姐谈话。” 澈园起火,北门生变,话堂被砸,而她彻夜未归……父亲大概已经猜到了。焦侃云梳洗一番,收拾好心情,两手一拍,“走,出门避一避吧!” “你给我过来。”还没踏出院门,焦昌鹤俊挺文秀的身影陡然出现在傍,此刻阴沉的脸上净是不可置信。天呐,他一生迂回官场朝乾夕惕,怎么生了如此胆大包天的闺女!是不是教育出了问题?还是随了她的母亲? 焦侃云打着伞,梭着步子挪过去,还想蒙混过关,遂欣然一笑道,“阿爹,下值这么早?最近吏部不忙?哎呀,都淋雨啦?” “你别叫我阿爹,我恨不得叫你爹。”焦昌鹤手背敲手心,动作一晃,身旁小厮手上举着的伞险些脱落,“我问你,澈园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今早朝弹劾二皇子的折子都快把陛下的案台给压垮了!陛下无奈,只得抄没了昨夜搬出澈园的所有财物,罚了二皇子三年俸禄,又处置了他手下大小官吏送斩,等同折翼。 “前些时候陛下与我闲聊,说起改立储君之事,便暗示了钟意二皇子。如今不得不暂缓,心情可见一斑!圣上虽一口一个众位爱卿检举之举忠正,一口一个赐赏,我这个知晓内情之人却是如芒在背,头都不敢抬! “我虽一生清正,但官场风云局势不可不观,若是愚正,哪能活到如今的职位?二皇子在我门下时,我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一个六品辅官,怎么敢去招惹未来储君啊?你知道他贪,是为谁而贪?圣上要他贪,你掺和作甚?” 焦侃云冷静道:“我知道。阿玉活着时我与二殿下相斗从未揭他此短。但阿玉去世,线索指向与二殿下有关,陛下若即刻就改立二皇子为储君,教他羽翼更盛,来日哪怕有确凿罪证指向他,恐怕也是白费心机。女儿必须剪羽,暂缓立储。” “你多大脸?陛下想立谁立谁,还得问过你不成?”但这脸还真教她不留证据地给挣到了。他深知有些义气之事,少年人才会做,暂缓二皇子被立储,是她必须要促成的,她年纪轻轻为义涉险,是随了当初年纪轻轻清正忠直的他。焦昌鹤的大掌抚住额,揉着眼后两穴,“这事儿就算了,陛下要贪,你把它抄入国库,也算你功绩一件。可昨夜北门缉匪是怎么回事?” “你在金玉堂写忠勇侯的话本,已教我睡不着觉,如今又与他联手破案,万般涉险,听闻那日他带兵闯入府中险要把你缉拿,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今朝陛下专程点我谈话,我才知北门缉匪你也在场!忠勇侯杀人如麻,北阖那般骁勇的敌寇都奉他为杀神,你怎么敢每日与他周旋啊?” 焦侃云掷地有声,“为了阿玉,别说他是战神,就算他是阎王,我也要周旋。阿爹,这么久了,阿玉的死我还是不能接受。我不知他到底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死去,游魂又落到了哪里,我与他十三年莫逆之交,必须要查清。” 焦昌鹤眼前一潋,想起太子,竟也要落下泪来,“我原以为你和太子的关系,是你栓守着他,却不想,太子一薨,你才像是匹脱缰的野马。你真是,令我忧怜不可终日。” 焦侃云重整心情,摸出怀里的墨印,宽慰道:“阿爹不必担忧,侯爷已将他的私印交予我,如今女儿与他结为盟友,又有忠勇营可调遣,性命无忧。” “什么?!”焦昌鹤仿佛得了一道晴天霹雳,脚下一个趔趄,慌忙接过墨印观摩,而后又抬眸看向焦侃云。十六岁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天呐,他仰天长啸,现在他担心的,是另一码子事了。 不行,陛下多番暗示过他,那件事,便是对忠勇侯起了利用的心思…焦昌鹤心思百转,此人绝不是良配。 焦昌鹤把墨印没收,“太子案,你莫要再跟他掺和了,我寻个时机,趁早帮你把墨印还给他!你这些日子别再想着出门,好好在家待着,我和你娘商量好了,过段时间给你安排个斗诗会,你好好准备一番,择得佳婿才算完。” “什么?”这回轮到焦侃云得了一道晴天霹雳,“可我刚查出端倪,如今正待线索展开。阿爹,你真要如此绝情?我若是斗诗会上将全城的公子哥都得罪了,你在官场上可不好做人。” 焦昌鹤冷声一讥,“我还不知道你?比起得罪,你怕是去都不会去吧!更何况,若你深查下去,一朝不慎东窗事发,我连皇帝和未来储君都要得罪,还怕再得罪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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