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琛想起昨日侍卫禀告的那事,越想越觉得蹊跷,召集了一群官兵便往县令府中去。 县令府的小厮阻挡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凌琛一行人将书房包围。 “凌侍郎,你这是做什么?老爷不在,你们便这样欺负人吗?”一个小厮问道。 凌琛睨了他一眼,也不回答。他走到书桌前,摸了摸那根镇纸,逆时针转了九十度,书柜中间被打开,露出了一个暗室。 县令府的小厮纷纷惊讶地张大了嘴,“这……这里怎么还有个屋子?” 凌琛挑了挑眉,看来刘祥藏得还挺好,连自己府上的人都不知晓。 暗室门被打开,一股腥臭的味道涌出来,冲在前头的几人忍不住捂住口鼻作呕。凌琛暗道不妙,问刘府小厮要了个灯笼,点亮后便往里照了照。 灯笼的光线有限,看不真切,但已依稀能辨认得出,暗室内存放着许多的珍宝,惹得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几个官兵随着凌琛小心翼翼地进了暗室,忍着巨臭,朝着味道传来的方向走去。 终于,看到了扑倒在地的刘县令。 凌琛点亮了暗室内的壁灯,终于看清了刘祥的样子。他的头歪向一侧,另一侧的手上握着一把剑,脖子上的伤口又长又深,流出的血已经干涸。而他的身下是粘稠快要凝固的血液。 “老爷!”其中一个小厮见状,不顾阻拦冲了上去,在看清刘祥的惨状后,又害怕地跌坐在地想要逃离。 看起来,似乎是自刎的。 凌琛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去报官。刘县令离奇死亡,且府上搜出大量库银。另外,让县衙派个仵作来验一验吧。” 凌琛再次看向刘祥的时候,被他衣袖里露出来的一角白色吸引。他蹲下将东西抽出,发现是一张叠放齐整的纸张,打开后,里面密密麻麻写着字。 “吾因贪念,将三年前朝廷下拨的基建库银占为己有,欺上瞒下,骗过了朝廷百官和圣上,害死了蜀城黎明百姓。后因事情败露,被李小郎君发觉,吾便制造事端杀人灭口。吾自知罪孽深重,已无法挽回,只能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不可能。前几日还计谋着如何转移库银掩人耳目,今日便良心发现自刎谢罪? 凌琛觉得事有蹊跷。他看向安静地倒在地上的刘祥,发觉了异样。他的鞋子周围并没有血,地上也没有血脚印,但鞋底却有血迹。他左手食指伸出,似乎试图在死前画下什么? 凌琛将他的手挪开,发现地面上有个难以辨认,似乎是没画完的图形。 凌琛突然呼吸一滞,是……未画完的六芒星吗?
第25章 官府的人很快便来了,因着今日仵作有其他要事未到场,便先将刘祥的尸首搬运回县衙,以待后续查验。 凌琛带着大队人马离开刘府,一路上看热闹的人不少,都在猜测刘县令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会想到,刘祥留下一封认罪书已经死了。 凌琛路过命格堂时,让其他人先行去县衙,自己留下见了袁芝瑶一面。他本不想告诉阿瑶此事,免得让她受惊。但大队的兵马在东坊县令府行事,很难瞒得住。此事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如自己事先告诉她。 袁芝瑶见到凌琛,忙起身问道:“凌侍郎,这么多官兵,是刘县令的事已经坐实了吗?他……是不是已经被抓了?” 她以为大队的兵马是去抓刘祥的。 凌琛沉默了半晌,将袁芝瑶拉入后头的里间,小声说道:“刘县令死了。” “死了?!”袁芝瑶讶异地提高了音量,在意识在兹事体大后,赶忙捂着嘴噤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阿瑶没有算错,刘县令应该会选择今日搬迁书房,却偏偏今日出了事?如今死无对证,刘县令贪赃枉法一事是不是便没了下文,李大也不能沉冤昭雪了?” 凌琛摇摇头,“他身上有封认罪信,清清楚楚地写下了自己贪了三年前的基建库银一事,并将李大一事的责任也揽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刘县令是畏罪自杀吗?” 凌琛沉思片刻,说道:“看着不像。刘祥确实选的今日搬迁书房,有府中小厮作证。一个人若准备畏罪自杀,怎么还会将此事安排得妥妥当当?另外,还有些解释不了的疑点,但我不是仵作,下不了定论,得仵作验了尸再说吧。不管刘祥是不是自缢,那封信中所述之事,刘祥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么多条人命啊……”袁芝瑶浑身发抖。当初刘祥露出蛛丝马迹的时候,袁芝瑶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毕竟是县令,当是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说不定那些指向刘祥的端倪,也只是个误会罢了。 可如今一切坐实,袁芝瑶才后知后觉地痛恨起来。刘祥用蜀城百姓的性命为代价,为自己谋得了权势和财富,其中便有袁府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 若刘祥还活着,袁芝瑶想亲口问问他,这县令的位置坐着心中安稳吗?这些钱用着心里不愧疚吗? 凌琛见袁芝瑶双唇苍白,轻置在桌面上的指尖微微颤抖,忙将她扶坐在圆凳上,“别想了,不管是刘县令还是其他人,只要做过,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对了,你的脚踝还疼吗?”凌琛试图转移袁芝瑶的注意力。 袁芝瑶抬起头感激地看着凌琛,“好多了,多谢侍郎。” “那就好。我还要去趟县衙,将此事移交给杜员外和陈员外处理。你今天早些回府,别太操劳。” 袁芝瑶点头应了是,目送凌琛离开了。 * 县衙中,陈令希蹙着眉一言不发,此事他知晓一二,对于刘祥贪墨一事倒不是特别惊讶,但这刘祥看着贪生怕死,会畏罪自杀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一旁的杜凡就不同了,张大了嘴嚷嚷道:“什么?刘县令死了?什么?他贪了库银?” 凌琛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才看着陈令希说道:“如今蜀城无县令,群龙不可无首。我已飞鸽传书到永乐,向圣上提议由你先代行县令之职责。” “凌侍郎!我不过刚入仕,怎能担此重任?”陈令希拒绝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蜀城整个县衙都已腐败不堪,此行人等,也只有你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可……还有你和余少卿啊……” 凌琛笑了笑,拍拍陈令希的肩膀,“我和平湘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等再过一段时间便要离开回蜀城了。” 杜凡自刚才被凌琛一记白眼后,便噤了声,在听闻凌琛快要离开时,忍不住问道:“凌侍郎要走?那袁娘子怎么办?” “我的人我自然会安排。”凌琛冷冷回道。 杜凡眼睛亮了亮,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吗?你走后,没人护着她。杜某想了想,我还留在蜀城啊,帮凌侍郎这点小忙,杜某当仁不让!保证让袁娘子衣食无忧” 凌琛眯起眼,目光透着杜凡从未见过的阴鸷。杜凡什么意思他自然是知晓的。若是旁的人,自家奴婢顺手便送了,可惜杜凡打错了算盘。 “不必杜员外费心。杜员外恐怕是忘了,当初阿瑶算命,说杜员外有不少偏桃花,劝你要洁身自好,少招惹的好。” 杜凡自然记得,他在心底里盘算着,等凌琛一走,这又一朵桃花便要到手了。 “自然记得。” 凌琛冷笑一声,“我看杜员外是忘了。玉枝颤招惹的两朵桃花,好像还没让你清醒一些。” 杜凡心下一惊,他细细回忆那日袁芝瑶说的话,又想起李氏怀胎又滑胎一事,打了个寒颤。 原来所谓的桃花竟是这个意思?这袁芝瑶不简单,还是少招惹。 “记着呢,记着呢,是杜某失言了。” 待杜凡走后,陈令希看向凌琛,“你若是留下阿瑶,我这个远房的表哥,自然会替你护着她。” “我说了不必,我会带她走。” 陈令希倒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之情,只是挑了挑眉,“也好。” 两日后,仵作验尸结果出来了,刘祥自刎而亡。 当下凌琛便拉着余平湘去质问。那仵作先是支支吾吾说确实是自刎,后在凌琛问出为何鞋底有血迹但地面却无血脚印一事后,崩溃不已,只求凌琛不要再问了,他不想死,他还有一家老小。 凌琛了然,是背后那人在作祟。 王管事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一直都没有找到。但官府的人并不想再去追究了,对他们来说,不管是小厮还是管事,不过一个下人。况且,王管事没有其他家人。此事便就此搁置了。 尽管真正杀死刘祥之人并未伏法,但刘祥害人无数,死得不怨。 凌琛和余平湘一合计,决定不再去查此事,以免打草惊蛇。 离开蜀城的日子越来越近,凌琛找来徐二,想问问他是否愿意跟着自己回永乐,若是不愿,命格堂留给他,倒也不愁吃穿。 没想到徐二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只是,走之前,我想再去看看李大。” 凌琛点点头,“去吧,我和阿瑶也要另寻个时间去看看他。” 李大的尸首一直没有找到,袁芝瑶挑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带着壶好酒,与凌琛一同到环城河边去看李大。 如今环城河上的铁索桥已修筑好,熙熙攘攘的人群从河岸的这端通向那端。 袁芝瑶与凌琛在河边空地上席地而坐,她拿出三个白瓷杯,斟满美酒。 凌琛端起一杯酒,朝河水的方向举杯,一饮而下,随即轻声说道:“李小郎君,说了要请我们吃酒的,可不能言而无信啊。你不去买酒,我和阿瑶便买了酒来看你。” 袁芝瑶低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悲伤,她端起一杯洒入河中,“李小郎君,虽不知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刘祥将此事认下了。说到底,他也难逃其咎,你暂且可以安心地去了。还有,那个东西我们拿到了,只是还没查出什么来。你放心,凌侍郎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 这几日,余平湘那端在犹豫不决,成日里在府中来回踱步叹气。 凌琛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将余平湘按坐在椅子上,“想带人家走就去明说。” 余平湘念叨着,“我……我怕柳娘子不愿意。在永乐,她有那么多不愉快的回忆,万一她更愿意留在蜀城呢?我若是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永乐,她会不会觉得我居心叵测?那我与杜凡又有什么差别呢?” 凌琛白了他一眼,“你本来就居心叵测。” “若是喜欢,便大胆告诉她。杜凡已经有那么多的妻妾,却还想用脱离贱籍来欺骗柳娘子做他的小妾。你觉得杜凡会喜欢到愿意为了柳娘子花上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吗?不会的。而你愿意为柳娘子的父亲平反,你愿意倾尽所有为她脱离贱籍。你和杜凡怎么会一样?我相信柳娘子也是能感受得到你的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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