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母牵肠挂肚地地说:“哎呀,兰芝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带人来?”钱氏不安地望望空中,说:“婆婆,你看,月亮快要下山了!” 乡亲们纷纷都抬头不安地朝西边上空望去,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人群里有些噪动。 突然,刘兰生扬扬手,示意大家别说话。 这时,隐约传来有节奏的锣声和差人的喊声。 刘兰生脸色一变,骇然大叫道:“坏啦!”刘母和钱氏都吃惊地看望着他。 刘兰生指指远处,说:“没有听到锣声,皇上要到天柱山上朝晋,沿河封渡了,只有等皇上过去了才能撤封!” 刘母一听,大惊失色。 钱氏慌张地说:“婆婆,我过去看看!” 刘兰生瞥了媳妇一眼,说:“哼,看就能看得回来!” 河堤上戎备森严,一队卫兵来来回回在河堤上巡逻,兰芝焦急地望着渐渐黯淡的天空,心里更加不安起来,一个村民终于忍不住对兰芝说:“再等下去,月亮就要落山了,祭坛的时辰就过了!” 兰芝望着船夫,焦急地对船老大说:“大爷,我多付两倍的钱!” 船夫一扬脖子,瞪着兰芝说:“付十倍的钱也不行,我可只有一个脑袋。” 这时,传来河对岸钱氏的喊声:“兰芝,怎么还不过来啊!” 兰芝大声回应道:“过不去啊!” 钱氏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见兰芝依然还在在对岸,又大声喊道:“月亮快落下了,再不过来好时辰就耽误啦!” 兰芝心急如焚地朝河对岸远远眺,又焦急万分地恳求船夫,说:“大爷行行好吧,真是不能再等了!” 船夫头也不抬地说:“那也不行!” 兰芝见船夫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又无奈地厚着脸皮哀求说:“大爷,求求你,我、我给你磕头了!”说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船老大一愣,转身冷漠地说:“磕头也不行!” 乡亲们见船夫这样不通情理,顿时都火了,纷纷指责船夫说:“这老头好心硬,给你下跪还不行?” “这是救人命嘛!” 人群里有人说:“这老头好话听不进,我们就自己摆渡过去。” 船夫怒目一瞪,拿起竹篙一横大声说:“你们敢?” 刚才说话的那个村民又恼火地回敬道:“有什么不敢?皇上要活命,老百姓就不要活命?我们又不是犯法,是救人活命去。上!” 众人纷纷上船,船老大挥着竹篙,村民一把抓住竹篙,就势夺下。 船夫急得连忙“啊啊“大叫起来,在河堤上巡逻的卫队长听到吵声,一怔,忙挥手领着士兵们朝河湾跑去。 “什么人在闹事?”卫队长喝道。 士兵们手持兵器散开,呈扇状形把众乡亲团团围住,船夫望着卫队长急忙申辩说:“都是他们强行要过渡,实在不干小民的事。” 卫队长厉声喝道:“把带头闹事者给我抓起来。” 士兵们冲上前,准备抓人,兰芝见状,忙挤出人群,拨开众人,镇定地走向前,说“官爷,此事与他们无关,只因家父病重,需日月同辉,百鸟朝会之下的菊花做药引子方可疗效,故家中已设祭坛,赶在月亮没有下山之前请众乡亲驱赶雀鸟,以求得菊花引子。小女一时心急,强行上渡,乞谅罪责在我。” 卫队长瞪了兰芝一眼,严厉地说:“难道没有看到安民告示吗?” 兰芝沉住气,平静地说:“大人,皇帝的安全固然重要,可小民父亲的生命对我来说也同样重要。” 卫队长见兰芝敢顶撞自己,恼羞成怒地说:“大胆!也给我抓起来!”这时,一匹骏马从远处急驶而来,马背上的焦仲卿英姿勃勃,帽子上的红色头缨在空中翻飞飘舞。 焦仲卿猛一瞪腿,骏马飞快地朝前飞奔。突然,骏马前蹄一扬,发出一声震耳的撕鸣。焦仲卿勒住马头,又转身向人声喧嚷的方向奔去。 焦仲卿扬着马鞭,高声问卫队长说:“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卫队长不满地看了众人一眼,随焦仲卿向河堤上走去,卫队长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向焦仲卿说了一遍。 焦仲卿想了想,说:“既然如此,人命关天,就让他们渡过河吧!” 卫队长吃惊地望着焦仲卿,说:“违抗命令,我可吃不了。” 焦仲卿忙说:“若是皇上或是上面来人,看到这里生非滋事,也会责怪的,谁又担当得起?倒不如趁皇上还没有来之前,让他们立即走吧!” 卫队长想了想,附合道:“说的倒也是!” 河湾处,村民们和士兵仍对峙着。 卫队长走来,目无表情地对士兵们说:“放人,让他们立即过河!” 乡亲们都愣住了,不一会便发出一阵雀跃般欢声,纷纷上船。 焦仲卿见乡亲们都疏散了,他凝望着平静的河岸,露出一丝舒心的微笑。 船夫终于撑着竹篙,渡船缓缓移动着向对岸划去。众人欢笑着。 “大爷,谢谢你啦!”兰芝感激地说。 “不用谢我,要谢得谢那位官人!”船夫说。 众人议论着: “什么人啦,敢冒着杀头的危险啊?” “哎呀,真了不起!” 兰芝说:“刚才只顾上船,竟忘了谢人家!”她抬头朝河堤上望去。 焦仲卿已骑马远去。 刘家菊花园里,刘母望着空中忧心冲冲地说:“这赶鸟的怎么还没有来?” 刘兰生直摇着头,说:“皇上还没有过去呢,我看兰芝八成还在河那边过不来了。” 这时,传来一阵阵的喧闹声,躺在床上的刘员外微微睁开了眼。 他凝神听着外面的声音,乱嘈嘈的锣鼓声、呼叫声、鸟鸣声,一阵阵传来。 刘员外神情纳闷,想了想,吃力地挣扎着从床檐爬起来,他挪开脚步,缓缓地一步一步摸索着走到窗口,有些惊诧地望着窗外,只见刘母、兰芝、钱氏和众人在祭坛前跪拜、祈祷,刘员外在窗口伫立了一会,良久,不悦地摇摇头。 这时,从竹园那边不断地传来乡亲们敲锣打鼓的欢呼声,乡亲们手中摇晃着竹、木,不停地驱赶鸟群,受惊的鸟群发出惊慌的鸣叫,满空扑腾着乱飞。 刘母、兰芝、钱氏也协助众人赶鸟,刘兰生看着空中,傻笑着说:“好玩,好玩!” 刘员外颤颤微微地朝园子里走来,兰芝父亲走进来,又惊又喜地说:“爹!” 兰芝母见老伴过来,也高兴万分地和乡亲立即迎上来,刘母看着老伴,担心地说:“哎呀呀,老爷,你、你怎么下床了?” 刘员外说:“这都在干什么?” 兰芝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说:“为求得百鸟朝会下的菊花做药引子,故请来众乡亲驱赶林里鸟群到园里。” 刘员外摇着头,说:“自然之物,岂能人为!” 刘母说:“兰芝兄妹也是急于盼你早日病愈,想出此策!” 刘兰生也在一边搭讪:“哎哎,打一开始,我就不赞成。这都是庸医不能治好父亲的病,出此下策。” 刘员外目光慈爱地望着一对儿女,说:“爹不怪你们。”说完,又指着祭坛,说“这是干什么?” 兰芝笑着对父亲说:“为乞求父亲病早日康愈,设的祭坛……” 刘员外一听,生气地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命该绝我,我自亡,不该绝我,我自存!荒唐,真是荒唐!给我拆掉,给我拆掉。”说罢,狠狠一脚向祭坛蹬去。 乡亲们见刘员外大动肝火,惊诧地看着刘员外。 “老爷,你……?”刘母不解地看着老伴,小声说。 刘员外用力过猛,身子虚弱地摇晃了一下,便“咚“的一声摔倒在地,刘兰芝惊慌地扑过去,大声喊道:“爹!” 兰芝和母亲连忙和乡亲一齐背着刘员外进了屋。安顿好父亲,她走进织房,刘兰芝织房埋头织着锦,刘兰生埋怨兰芝说:“打一开始,我就说是庸医看不好爹的病,找托词,出难题,你看看,这不花了钱,白忙了,还惹爹生气,也耽误了我的正事。” 兰芝没有搭理哥哥,刘兰生摇着头,向客厅走去。 钱氏端着参汤,见刘兰生出门,忙说:“你要出去?爹还病着呢?” “哎哎,我又不是郎中,守在家里,爹的病就好了?那批军队冬服的生意还不见影子呢,不拿下我这心里就像吃了秆砣!”刘兰生不耐烦地瞅了媳妇一眼。 兰芝心事重地织着绵,织梭发出单调、有节奏的“嚓嚓“声。这时,钱氏惊慌地进来对兰芝说:“兰芝,爹的病又重了!” 兰芝一惊,慌忙放下织机。 刘员外躺在卧房里,窗外阴冷的天气更增添了几分萧瑟气息,杨树上的几片落叶无声地飘下来。刘员外微弱地喘着气,兰芝坐在床边给父亲一口一口地喂药。 刘员外喝了两口,便不想再喝了,看着父亲日益瘦弱的样子,兰芝心里涌上一阵酸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刘员外见女儿流泪,忙吃力地安慰女儿说:“我知道你有孝心,可为父年过花甲,残阳败荷,哪足惜一条命?唉,不必伤心。” 兰芝偷偷抹抹眼睛,强装笑脸说:“只要治好父亲的病,女儿做什么都愿意!爹,你会慢慢好的!” 刘员外苦笑道:“看到窗外落叶了吧,爹就如窗外飘下的萧萧落叶,过完了秋天就是冬至,再就是大雪了,爹就跟这季节一样……” 兰芝心里一阵难过,忙说:“爹,别说这样的话,可大雪之后就是立春,春天也就到了。” 刘员外凄苦地一笑:“能看到春天吗?” 兰芝返回自己的卧室,拿起桌上的箜篌,眼神忧郁地朝门外望去。 兰芝母一大早就在炉子升火熬药了,药罐冒着热气,发出“突突“的声音。 刘母吃力地端起药罐,把药罐里的药汤倒进碗里,钱氏见婆婆忙着,忙走进厨房,说:“爹的药也没少吃,差不多用箩装了,可就不见好转!”她接过刘母手里的药碗,向外走去,刘母放下药罐,愣愣地望着,良久叹了口气。 这时,从兰芝房里传来一阵如泣如诉的箜篌声,刘母回过头。 菊园上空,偶尔一两只雀鸟飞过,凄美的乐声在静谧的空气里不绝如缕,余音缭绕。 钱氏走进兰芝的房间,关切地说:“兰芝,你已弹一上午了。” 兰芝望着寂穆的天空,轻轻叹了一口气,钱氏摇摇头,说:“平时妹妹一弹箜篌,鸟儿在窗前飞来飞去,怎么现在真需要鸟儿,却不见空中有鸟飞来!真怪了。” 兰芝叹道:“也明知这事有点荒唐,可心里总是期望着能成为现实!”暮色已经四合,黄昏收拢了最后一丝光线,夕阳缓缓朝西坠下,乐声依然在徐徐回荡,恍惚而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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