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仲卿心思迷乱地回到自家书房,不安地在房里踱来踱去,他很想把这事和兰芝说一下,但又怕兰芝误会自己,反而伤害了两人的感情,他踟躇了好一阵子,决定暂时不和兰芝说这件事。 这时,兰芝端着一碗姜汤进来,柔声说:“我给你熬了点姜汤,喝了好活活身血。”见仲卿不出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忙关切地看着焦仲卿,说:“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焦仲卿张张嘴,想说什么,又终于忍住,支吾着:“没、没有什么事,我在想着娘的五十大寿的事呢!” “你就不要瞎操那么多心,我和小姑子慢慢办吧!”兰芝笑道。 夜晚,雪花轻轻敲在窗户上,冷风阵阵吹来,发出呼呼的声响,黯淡烛光下,兰芝蜷缩在桌旁拿笔记着什么。 焦仲卿一觉醒来,发现还亮着光,忙从被窝里探出头,心疼地说:“兰芝,你还不睡啊!” “有几道菜过去见我娘做过,想把它记下来。” 焦仲卿爬起来拿起一件衣服悄悄走过去给兰芝披上。 “哎呀,你可别冻了,快睡去!” 这晚,香草也无法入睡,她咬着笔杆在思索着什么。 焦母披衣进来,关心地对女儿说:“香草,还没睡?” “我在想着菜谱。”说完,又埋怨地说:“娘,那点钱能做什么呀?只能买点青菜豆腐呢!” “啪!”地一声。 焦母把一只钱袋放在香草面前,香草侧过头,吃惊地看着焦母:“娘,这是……?” “那点钱是不能做什么,这是给你的。” “嫂子也有吗?” “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也不要跟兰芝去说。” “嫂子没有,我也不能要。”香草不好意思地连忙推辞。 “没有钱,那天你能做什么菜,办什么酒,能买什么东西让娘高兴?” “那、那嫂子怎么办?” “她有本事,就让她自己想办法吧!” 第二天一早起来,兰芝就匆匆跑回了娘家,为了给婆婆做好生日庆宴,兰芝速来娘家请教。 这会儿,刘母在灶前炒菜,兰芝在一旁看着,钱氏在灶口烧火。 刘母边示范边说:“这是小炒,锅底下的火要越大越好。小炒的时间不能太长,太长的时间菜就会绵了,自然不会爽口。小炒虽然几样都是素菜,要是有一点肉丝更好。” “娘,让我试试吧!” 刘母把锅铲给兰芝:“好吧,你试试。” 兰芝按母亲的示范做着。 “兰芝在家时油瓶倒了也不扶的,现在做了媳妇,可不一样了。”钱氏见兰芝那副利索能干的样子忙笑道。 “这就对了,做媳妇就要服待好丈夫,孝顺好婆婆。”刘母说。 “蒜丝要最后放,它是提鲜开味的!”刘母又指点道。 “好香,都馋死我了!”钱氏说。 “可以盛起来了。”刘母说。 兰芝把菜盛到碗里,看着母亲说:“娘,这样就行了?” “自己尝一口吧,试试咸淡。”刘母说。 兰芝挟了一小撮菜送进嘴里,细细嚼着。 “好吃吗?”钱氏笑道。 兰芝又挟了一撮给钱氏。 “啊,真香,好吃。”钱氏说。 刘母见她俩心满意足的样子,也接过兰芝递过来的筷子挟着尝了尝,细嚼着:“再撒一点胡椒粉就好了!”说罢,在灶旁的小罐里捏了一小撮胡椒撒下。 炉火炖着的沙锅冒着热气,兰芝走过去揭开锅盖,说:“娘,这是炖什么?” “这是炖豆腐。豆腐的价钱不贵,又是素补,自然最适合肠胃不好的老年人吃。豆腐也可以做几道菜,可以煎豆腐、烧豆腐、炖豆腐,还可以凉拌豆腐。” “豆腐干是豆腐做的?” “当然!” “要是把豆腐做成别的形状东西也行吗?”兰芝忽然突发奇想地说。 “你说的娘不明白。” “我是说豆腐干既然是豆腐做的,要是把豆腐做成也是豆腐干的味道,可形状却是像鱼、像鸡,能行吧?”兰芝比划着对娘说。 刘母思忖了一下,稍顷,说:“按理说,应该行,可娘没有做过。” “这么说也可以试一试的?”兰芝兴奋地看着母亲。 “也许,可以!”刘母有些踟蹰地说。 “只要可以,就行!”兰芝十分高兴地说。 这时候,焦母也在厨房灶旁向香草指点着,她把一只剖好洗净的鱼顺着锅边滑下去,说:“鱼要先煎一下,等两边都煎黄,再放进水,慢慢地煮,时间越长鱼的肉味会越嫩,鲜味自然从汤里飘出,不仅鱼肉好吃,汤也很好喝。” “娘,说慢点,我去记下来。”说罢拿笔在一块绢帛上写着。 “就你认的那几个字能记得下来吗?” “能记得下来。” 焦母好奇地望了望绢帛,只见绢帛上画了一个凹行,里面一只鱼,下面几笔水纹,焦母忍俊不禁。 “记好了。娘,再说。” “至于鸡嘛……”焦母顿住。 “我看娘烧过多少次了。不外乎炖鸡、烧鸡,但我会把鸡肚里的肝、肫、肠单独炒一盘小杂。”香草笑道。 “这主意很好!”焦母点点头。 “香草,生日那一天,可一定要做好。”焦母唯恐女儿败在兰芝手下,忙盯嘱说。 “娘,我都一一记下来了。” “虽说大寿的事,娘是让兰芝和你俩操办,娘是有意希望你亮一手,能做出一手可口的菜,以后自然会有好的婆家挑中你。” “娘!”香草不想听这些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对她来说似乎还有些遥远。 焦母忙收口道:“好,娘不说了。这几天就好好想想,做点准备吧!” 这会,刘员外、刘母和钱氏从客厅把兰芝送出门。 “怎么不在家住一晚?”刘员外挽留女儿说,神情流露出不舍。 “我还要做准备呢?”兰芝看着刘员外说。 “我去叫一乘轿。”钱氏往村口走几步说。 “不用,婆婆给的钱不敢多花。有一条近道可以走的。”兰芝连忙辞谢道。 “那点钱怎么能办五十大寿?在家里拿点钱吧!”刘母担忧地看了看女儿。 “我和小姑子的钱都一样的,那样就不公平了。放心吧,我会做好的。” “好,就该这样!”刘员外高兴地说。 刘员外一家人依依不舍地把兰芝送到村口才返回。 这时,兰芝已走到山岭的小路,忽然,她看见山凹间一个老汉在草地里采摘着一种黄花的植物。 兰芝急忙走过去,好奇地问:“大爷,在采摘什么?” “这也不认识吗?这叫黄花菜,又叫金针菜。” “这么好看的花,能做什么?”兰芝目不转睛地盯着大爷手上的花说。 “没有听明白吗?既然叫菜,自然是可以吃的。” “真的能吃吗?”兰芝惊喜地说。 “我每天挖地,累了就去采一把带回去,开水撩一下,晒干后炒什么都好。这么好吃的东西,还可以做药祛寒用,可惜很多人不认识它。”大爷说。 “大爷,我也能采摘吗?”兰芝高兴地说。 “老天送给老百姓的食物,有什么不能?下场雨,它又会遍地长起来,还有林子里香菇、木耳都是。”大爷又说。 “噢!”兰芝兴奋地在地里采摘起来。 这几天,兰芝和香草都在为焦母的生日奔忙着,此刻,香草己走到一间菜场,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吆喝声不绝如缕,莱场里人头耸动,热闹嘈杂,水产、干货、疏莱、肉类应有尽有,摆满了整个莱场。 荒凉而寒冷入骨的元月在焦母的生日降临之前,忽然变得温暖和可以容忍。 香草绕有兴致地走到鱼摊前。 “新鲜的活鱼呀,刚从皖河里打上来的!”鱼贩见香草过来忙招揽生意。 “小姐,买鱼吗?”渔贩子。 香草在装鱼的木盆里看了好一会,用手指指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说:“就买那条。”香草付了钱,并把鱼小心装进菜蓝里。她一路紧盯着各种各样的莱,不一会,又走到一档肉案旁,她不慌不忙挑了一块上好的肉,称好,付了钱,接过肉贩子用草绳栓的一刀肉,把它放到篮里。 香草的篮里已塞得满满的了。 这时候,兰芝也来到了莱场,她提着菜蓝,左顾右看挑选着莱类,她小心跨过一摊积水,走到鱼摊前。 “新鲜的活鱼,小姐,买一条吧!”鱼贩子忙对她说。 兰芝问了问价,鱼贩子比划着,兰芝觉得太贵了,摇摇头,她转身走到肉案旁。 一案上摆着猪肉,旁边放着剔出的骨头,兰芝打量着肉骨头。 肉贩子见兰芝盯着肉骨头,立即迎过来。 “小姐,秤肉?” “大叔,给我秤一点肉骨吧!” 肉贩子拿着骨头就往兰芝的篮里放。 “大叔,可你还没秤呢!” “啊呀,东西不值钱,不用秤了,随便给几个就行呐!” 兰芝高兴地谢过大叔,又在莱场转悠了一圈,才匆匆离开菜场,穿过一条小巷后便来到了大街上,街上人来人往,从前面的铁铺里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大街两侧密密麻麻的档铺和杂货店令人眼花缭乱,兰芝走到一家布店前,五颜六色的土布和绸缎令兰芝心动,兰芝朝店铺里面望去,摸摸钱袋,钱己不多了。 她踟蹰了一下,拨脚离开,然后又走到一家杂货店前,伸长脖子朝里望去。 突然她眼睛一亮,急忙走进去。 掌柜一边给一个顾客算帐,一边向兰芝:“小姐,要什么?” 兰芝指着挂着的红丝线,说:“掌柜,给我买两支红丝线!” “好,就来!”掌柜应道。 这会,香草提着盛满鱼肉的莱蓝来到了一家布店柜前。她放下菜蓝,仔细看了看色彩炫丽的花布,一会,指着一匹花布示意掌柜拿来看看,掌柜指着一排不同颜色的布料,对香草说:“姑娘,是这种吗?” “噢,是那种!” “姑娘,你穿这种款色,可不老气了?”掌柜上下打量了一下香草。 “不,是给我娘过生日买的!” “哦,这就对了。姑娘,孝顺呐!”边说边拿竹尺量着布。 兰芝从菜场买完莱回来径直回到自己房里,焦仲卿不安地在房里走着,见兰芝进来,便停住了。 焦仲卿指着已买莱回来的香草,再看看兰芝买回的莱,忍不住埋怨道:“你看香草买的都是肉、鱼、鸡,你都买些什么,豆腐、豆干、白菜,除了不值钱的肉骨,都是些素菜,这哪是办酒的菜?” “香草的荤菜,我的素菜,也正好相补啊!”兰芝平静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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