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微没说话,抬手摸了一下沉香的头,轻声道:“跟紧我们,待会儿打起来不能一直保护你,找机会就跑,只要没死爬起来就跑。” 沉香边流泪边直点头。 贺兰宵一声令下,那些训练有素的玉城青衣将士再度动了起来,如饿狼捕食。 和微堪堪躲过几剑,抬手洒出数根银针。 只要她还能感受到背后的温暖,知道沈无还在,那她就不会想着倒下。 “总藏在后面算什么本事啊?有本事过来给我打一场?”和微的气息明显有些不稳,却还是强撑着朝贺兰宵那儿喊了一声,顺带蹭了下手背处的鲜血——不知道何时被划了道口子。 贺兰宵依旧高立于竹叶尖上,双手负后打量着底下战况,似乎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沉香强撑着脑袋站直,却还是不知为何越来越晕,看哪儿都模糊。 她拍了拍脑袋,在无力摔落前努力抓住了和微的衣角,喃喃道:“飞镖上…涂,涂了东西,我撑不住了,别管我了你们先逃吧,是我太意气用事了,是我的错……” 和微凝重地看了她一眼,唤了声“沈无”后便迅速蹲下身,两指反扎银针封住了沉香的几处穴位,快道:“多的不说,但我们没想过怪你,待会儿我引开他们,你找机会往反方向跑,知不知道?” 嚓—— 沈无甩剑甚至甩出了残影,他绕着两人打了这么一会儿忽觉精疲力尽,差点没接稳那些人飞过来的箭。 沈无:“沉香,别说哥没教过你啊,死也要死得有价值点儿,你若是连跑都没跑出去就躺这儿了,那我跟和微岂不是一点价值也没有?” 沉香撑着地爬起来,扯出抹笑,道:“拿我当什么呢?知道了——要喊三二一吗?” 沈无用两指揩过剑锋,低声道:“别喊了,直接跑吧。” 他话还没刚落便觉背后一凉,紧接着,头顶上空便传来一道破风声——和微直接翻身冲向了贺兰宵。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拉弓欲射和微,沉香更是在这个紧张又刺激的时刻摸滚打爬地窜了出去。 沈无:“……三个人的默契也不能分我一点儿。” “放箭!” 一声令下,羽箭如密羽般射向和微,多数被她敏捷地躲了过去。 她与贺兰宵在半空处交手,不时便要踹几下竹杆来借力。 于是这儿下的好像不再是雨,而是簌簌落下的竹叶。 沈无则边退边把众人引向沉香逃跑的反方向。 猛地,他也飞身踹了竹杆一脚,于半空中朝不远处的身影伸出了右手。 和微反应迅速,掷出银针逼退贺兰宵几步后也朝沈无伸出手—— 天旋地转间,两人手心紧紧相握住、互相借力,他俩身形又闪得极快,等贺兰宵直起腰再看时已被二人用剑架住了脖子。 三人皆屏气吞声立于竹林高处。 和微沈无一左一右,贺兰宵轻昂着头站在中间,就这么保持着一种微妙又自然而然的平衡状。 “啪—啪。”贺兰宵忽然拍了两下手,“好一对令人叹绝的少年道侣啊。” “但——”,他又话锋一转,轻笑着伸出一只手,朝底下某处射出了一枚玉质飞镖。“让在下拉个人陪葬不介意吧?” 飞镖旋转迅速,直冲目标飞去。 有落下的竹叶瞬间被其破成齑粉,无声无息地淹没于地面的小水洼。 速度之快,不容小觑。 “沉香!!别回头!!打个滚快跑!!”和微朝那处大喊了一声,咬牙瞪向贺兰宵,“卑鄙。” 话落,她不待贺兰宵有任何反应便直接与沈无出手,欲扳住他的胳膊将他快速拿下。 沉香这儿正不要命地往前跑,跑着跑着便听有呼呼旋转的声音离自己做来越近。 和微的提醒更是让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咬牙扑倒在地滚了一圈,却在起身时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便见有枚白花花的东西正直冲自己飞来,唰唰带风,速度太快距离太近,眼看着就要扎穿自己的脑袋。 她一时呼吸发紧,赶在意识清醒后第一刻立马仰倒在地,无比清晰地看见那飞镖是如何削断了她的碎发,擦着自己的鼻尖飞了出去。 “呼——呼——”沉香眼都忘了眨,反应过来后立马就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和微那边打得太激烈,她回去就是白送死。 事到如今,只好求神仙保佑李怀安能快点儿来救他们了。 “仙女姐姐保佑仙子哥哥保佑,求求李怀安不要死,求求我也不要死。”沉香念得跟咒似的,正欲翻身站起来便听哪处又传来唰唰的响声。 她抬头一看,该死的的飞镖不知怎么又绕了回来。 沉香欲哭无泪:“和微姐姐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怎么都带回旋!” 尾音落得快又急,她腿软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什么也顾不上便后退着要跑。 很不巧,身后有落竹堆积她没看到。 完了。 沉香瞳孔一缩,瞬间失去平衡向后摔去。 竹叶葳蕤,被细雨冲刷后更显翠绿,与阴沉的天色一起闯进了她的视野。 不知是不是因为迅速仰摔,快要摔下去时她忽然大脑一空,什么也听不见了。 四下静止,连泥水花也不再开。 忽然间,好似有什么声音破开了这一切。 先是沉重,而后愈来愈清晰、愈来愈近、愈来愈浩荡。 胳膊,胳膊被人一把拽住了。 马蹄哒哒击打着水洼,千军万马奔腾不息的声响让四周再度活了起来。 “皛皛!”李怀安几乎快要坠马,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用力抓住沉香将她迅速拥入怀中,而后抱着她翻身骑上马,长“驾”一声,途中挥剑将那枚回旋来的飞镖狠狠击飞。 第94章 于你 “我与我的一切,都会奉于你。”…… “金尊令牌在此!尔等宵小还不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长剑划过地面水洼, 于半空中掀起了一道雨帘。 沉香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周围都晃晃悠悠,但她却害怕不起来。 有股温热又熟悉的气息紧紧包裹着自己, 她模模糊糊间睁开眼睛,好像看见了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她得意的笑了一下,原来这一次神仙真的显灵了, 自己运气没有那么差。 砰! 和微趁贺兰宵低头愣神的那刻一脚将他踹了下去,紧跟着又跳下来, 将匕首对准了他的侧颈, 威胁道:“老实点儿, 我这刀可贪血。” 四下的玉城兵像被点了穴般静在原地,内心虽有万般诧异也终一个接一个地扔了兵器跪下身来,拱手行礼道:“吾等拜见新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无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跳下来后瞥见贺兰宵一副没缓过来的模样,啧道:“你不跪?” 彼时李怀安正抱着沉香翻身下马,接过身后人递来的竹青色纸伞, 边替沉香打伞边朝他几人走过来。 水滴顺着李怀安白皙冷润的指骨向下滑落,一滴滴汇入地面水洼中,又被他践过、陷入平静。 贺兰宵咬了下唇, 朝他行了南黎的大礼,恭敬道:“臣贺兰氏, 拜见陛下。” 李怀安没应他, 伸出一只手,“解药。” 贺兰宵转头看了眼和微,后者反手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退开了几步。 “臣贱命一条, 听了尹王的指令才做此蠢事,但臣不后悔,臣只是选择相信了众民口中未来的新帝,如今事已至此,要杀要剐、臣悉听尊便。” 贺兰宵双手将解药奉上,腰挺得笔直。 和微在一旁默默收了匕首,倒是不像旁人那般诧异。 沈无单手抱臂,偏头看了她一眼,忽而精疲力尽道:“我好像也受伤了。” 和微抬眼睨他:“哪儿?” 沈无瘪了嘴:“哪都有。” 和微:“……” 沈无:“那我拿命打了这么久还打赢了,总得给点儿奖励吧?” 和微欲笑不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拍在他脑门上给他推远了。“起开。” 谁知沈无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紧盯着那道长不过半指、似被竹叶砺出的细浅伤口,急道:“你受伤了?疼吗?有毒吗?药药药,解药。” 他说着,竟真要走上前去声讨贺兰宵。 和微忙抓住了他的胳膊,无语又好笑道:“回来,再磨蹭会儿都愈合了。” 沈无点头:“好。” 这边李怀安正看着沉香的脸色一点点红润起来,才手一抬示意属下将这儿的人都押回去,“贺兰城主好性情,不过要杀要剐也再说不迟。” “那什么迟?”沈无在李怀安身旁打转,“看不出来啊,闷声做大事——我们也要跪吗?是不是这个迟?” 李怀安:“你觉得呢?” 沈无:“我觉得你该给我们一个解释,你觉得呢?” 李怀安叹了口气,“回去说。” 沉香附和:“听见没?回去说。” 沈无点头:“行,走了和微微,我们回去。” 和微微抖了身鸡皮疙瘩,却还是问:“回哪儿?走哪边?” 一边南黎一边北樾。 李怀安收了手中令牌,撑着伞转身,“哪边都行。” 雨势随着众人的散场愈来愈大,竹林深处的血腥味儿就这么一点点被冲淡。 隐约可听有人不满:“怎么只有一把伞,你堂堂新帝这么抠门?我们的死活你就不管了吗?真是忘本啊李怀安。” “……” 北樾先帝西去,皇子女需守孝两年,但这是北樾的传统,不知为何南黎明明有了新帝却也迟迟未办登基大礼。 收束了夺嫡惨案的末节事,也杀了余孽,立了几位将军,但宣阳宫的主人依旧迟迟未定。 “你怎么想的?我坐不了朝堂你也不想坐?”沈无又一次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高楼之上忘得见长街张灯结彩,似乎在迎接某个佳节。 李怀安与他碰了酒,摇摇头,“倒不是。” 沈无一饮而尽,抿了下唇,“那你在等什么?你现在脱了质子的身份,与北樾无关,又无需守孝,为何迟迟不愿受封?” 言语间,有宫人小步上前禀报了句什么。 于是少女欢快的声音愈来愈近,直至她眯起的眼睛闯入了他的视线。 李怀安笑了笑:“等她。” 檐角的琉璃灯闪烁着七彩光芒,民间佳节似乎到了点儿,长街上忽然鱼贯而入了许多人,喝彩声喧闹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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