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微沉着脸上前一步,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贺兰宵:“姑娘大可放心,我不会害她性命。尹王殿下有令,要生擒北樾公主、押回去做人质。原本为了不伤及无辜打算放其余人走,但你们害了我玉城的将士,总要有个说法吧?” 细雨霏霏,仿若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正在悄然滋长。 沉香憋得难受,硬是挤出一句话骂他:“你…做人质,押我做什么…!我、我,我在你们南黎又不值钱。” 吴爷这会儿正踉踉跄跄地被人扶起来,听见她这话立马阴笑道:“南黎很快便是尹王的天下,尹王要我们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值不值钱的,抓了你不就知道了!” 和微没忍住想上前,又被沈无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沈无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他先是礼貌地朝贺兰宵笑了笑,又道:“城主您莫不是搞错了,护送公主过来只是为了与贵国交好,还需过二年守孝期才能择良候办婚事,过来等同于质子,对你们尹王统南黎可没有丝毫价值啊。” “没说她对南黎有价值啊,”吴爷嘿嘿笑起来,“但她对那狗杂种可太有价值了,除非那狗杂种能死里逃生反了皇权,否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尹王要了他的心上人。抓你们,也只是为了给尹王多个筹码罢了。” 贺兰宵似乎是嫌他话多,抬腿踹了他一脚,“闭嘴!” 吴爷有些呆滞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哭道:“城主——!您可真舍得啊,小的这肚子上还有个血窟窿呢!” 沉香看着贺兰宵眼里的不耐烦一点点多起来,趁他放松警惕时狠狠咬了他手一口。 贺兰宵吃痛,下意识松了手。 砰! 沉香摔在地上,喊叫都来不及,直接手忙脚乱地朝和微这边跑。 贺兰宵也反应得快,立马挥手朝沉香甩出两枚涂了麻药的飞镖。 “沉香!”和微起步迅速,抓住沉香的手便把她护在怀里。 叮!叮! 沈无立即翻身过来击飞了这两枚飞镖,抬剑指向贺兰宵,长身玉立于和微身前。 沈无:“城主若是不想接待我们这远道而来的客人,那在下也只好与您奉陪一二了。” 沉香缩在两人身后,这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些什么,忙朝对面喊道:“李怀安才不是狗杂种!你们才是狗杂种呢!六哥你千万别手软,一定要把他们全打趴下给李怀安出气。” “等一下,”和微忽而转头问她,“你确定他说的是李怀安?” 沉香:“我觉得是。” 沈无没感情地笑了一声:“若是李怀安这事儿可真麻烦大了,你最好祈祷不是。” 沉香反问他:“难道你是想说李怀安还有别的心上人吗?” 沈无摇摇头:“哎我可没说啊,别冤枉好人。” 和微趁他俩说话时观察了一下局势。 虽然贺兰宵来了,但这儿仍是北樾剩的人多,真打起来她起码有七成胜算。 于是她先下了战书:“你孤身来的,也想一辈子躺在这里喝西北风吗?还是现在就认输?” 贺兰宵笑笑,打了个响指,“姑娘好像失算了,我不是一个人。” 响声落,周围竹林里瞬间哗哗不停,响得人胆战心惊。 按秉性和微肯定会呛他“你确实不是一个人”,但竖耳听了下周围动静后她忽然放下了手里的匕首。 沈无:“…不是吧?” 沉香还不明所以:“怎么了?他还带了人吗?” “嗯,放下兵器求饶吧。”和微面无表情地补充了后半句:“这个竹林现在都是南黎的人,早死晚死都是死,别挣扎了,坐下歇歇吧。” 收回她方才的心思,现在她有足足七成的败算。 贺兰宵静静地往后退了一步。 刹那间,周围竹林猛地飞出了不少道竹青色的身影,如四道屏障般将沈无他们包围起来、困在了中间。 隐隐有杀气十足,蒙蒙细雨怎么也扑不灭。 南黎,皇都。 千级踏跺犹如被血雨整整淋了一遍,不光两侧的石雕十分红艳,细看每一层都湿答答地向下滴着脏污的血水。 沉重的呼吸声、呻.吟声久久缠成一团。 黑金衣袍的男子正紧紧扒着身旁的龙石雕不愿撒手,仿佛撒了手便再也支撑不住一般会滚落下长阶,摔个粉身碎骨。 唰。 利剑闪来的寒光有些刺眼,逼得他没忍住闭上了眼。 “你不该算计我回来,更不该拿皛皛要挟我,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必定杀你全族,用你全族的血将这长阶染红染透,让后人看见便以为这儿…本就这么红。” 言语间,少年剑上的鲜血刚好滚落在他眼皮上,混着汗水渗进他眼里,蛰得他蜷缩着呼痛,声音又粗又急。 循着这被血染花的利剑向上看去,是一身素得不能再素的衣袍,却因穿它之人而生生多了分寒气。 少年本身清隽的脸也不知何时沾染上了血污,衬得他眼里只剩腾腾杀意。 瘫软在地的人强撑着痛楚翻了个身,半眯着眼睛去看他,自嘲般的笑了笑:“李怀安,本王真是没想到会栽在你手里,很急吧?很怕吧?想知道你那皛皛现在在何处吗?死了没有啊哈哈哈哈哈哈!” 噗嗤——! 李怀安不听尹王这近乎癫狂般的笑,手起剑落,直接捅进了他的心口。 尹王脑子里混沌无比,甚至觉得天地都在旋转,但嘴还是十分硬气:“…你,若是杀了我,便再也别想知道她在哪儿了……” 第93章 夺权 打不动了等着队友送外挂。 李怀安很轻的“嗯”了一声, 说话声与剑捅下的声音混在了一起,“杀了你又如何?” 滴答…滴答。 血越流越多,顺着石阶面缓缓滴在了他的鞋尖。李怀安却面不改色地俯下身, 从尹王死死攥着的右手里抠出了一枚金令牌。 令牌被血染脏,他用拇指蹭了蹭,见牌面上露出个锃亮无比的大字。 ——“尊”。 凡有皇族血脉可得金尊牌者, 可调度万军,号令南黎。 殿前的打斗声渐渐停了, 阶下的残兵也没了声响。 仿若整个南黎的人都变成了提线木偶, 在看清高台之上的少年手里亮出的东西时纷纷跪了下来、恭迎新帝。 自此南黎长达十余年的夺嫡局终于有望落下帷幕。 少年帝王虽出身寒微, 却于敌国忍辱负重数年,运筹帷幄、心思缜密,借质子身份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将计就计打了尹王一个措手不及, 一举歼灭了最大的乱党,还山河清明。 千级踏跺上还是尸横遍野,却再也没人抽搐或呻.吟。 一排又一排尹王的余孽被五花大绑押至李怀安面前, 跪得算是宁死不屈。 李怀安又重复了一遍:“北樾送来的公主在哪儿?” 有人实在硬气:“不知道!呸!狗杂种!你就是把我千刀万剐我也不会出卖殿下!” 李怀安直直地盯着他,甚至不用自己动手便有人抖着手给自己擦拭胸前的污秽。 “那就满足他,让他试试千刀万剐。”李怀安手一抬, 立即有人上来将闹事的拖了下去。 “我呸!呸!你害了殿下你不得好死!你给北樾的公主当狗你不得好死!!你们这些狗奴才!老子呸!” 一排人嘴硬得很,问了个遍也没问出什么。 李怀安轻舒了口气:“拖下去, 全杀了。” 刀剑挥霍声、血花四溅声、讽刺怒骂声、恐惧求饶声混在一起, 实在是让人胆战心惊。 本就阴沉的小雨天更多了几许压抑,压得人心头又颤又堵。 很快又有几排人被押至他面前。 李怀安仿佛不知疲倦般只问同一句话:“北樾送来的公主在哪儿?” 有人一梗脖子:“哼!” 许是他扭脖子的姿势太顺手,李怀安忽然便动了手,一刀砍得自己满身血迹。 同伴突如其来的惨死模样让其余几人默默咽了口口水。 李怀安随意地抬手蹭去嘴角不知名的血污, 单手在一人脖颈处比划着,“还用我再重复一遍吗?” “呔!狗杂种!” 噗嗤——! 地面上的血溅了一层又一层,连李怀安的衣角都不知何时被浸了个透。 剑又在下一人脖颈处比划着,只是这次李怀安还没开口,这人便很没出息地哭出了声:“陛、陛下,别杀我!别砍我脑袋我怕疼!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李怀安眉一压,示意他就这么说。 这人又哇哇道:“我、我晕剑陛下,我……” 李怀安收了剑,只一个字:“说。” 这人咽了口口水,给自己壮起胆,道:“在、在玉城城门东南方的那片野林子里,离了十几里,尹王交代了如若计划顺利就生擒他们,若、若……” 李怀安忽然觉得有些不妙,蹙眉问:“若什么?” “若计划有变,便燃黄烟,杀、杀无赦。” 李怀安猛地上前一步,捏住他的衣领,“烟呢?!燃了吗!” “燃、燃了……” 躺在长阶上的尸体有些多,李怀安再顾不得其他,直接踩着数人飞身下来。 身后是断断续续的剑破空声,以及一句险些被湮没的:“别杀我别杀我!陛下!陛下那烟不是我燃的呀陛下!” 密林深处,黄烟袅袅,直入云天。 和微几乎是在看见它燃起的那刻便明白过来,心里又沉了一分。 贺兰宵本来还顾及着生擒,黄烟燃起后直接冷声吩咐道:“杀无赦。” 他不吩咐,和微几人还能堪堪躲过几招,他这么一吩咐,那些人便不要命地打起来,招招想置他们于死地。 三人背对背,警惕地看着身边众人。 “沉香,怎么样?”和微喘了口气,问。 沉香:“还能躲,但我躲不久了。” 和微跟沈无立马朝她的腿看去。 果不其然,不知何时被飞镖擦过,血浸透了衣衫。 沈无:“挺实在的穷途末路,没想到一路走来栽这儿了。” 随行的宫女多半不幸中招,如今整片林子里还能站起来的北樾人也只有他们三个。 沈无握紧了手里的银剑,“辰时,怕不怕?” “呜……”沉香忽然呜咽无声,“如果我没要你们来就好了,都怪我。” 沈无啧叹道:“怪什么怪,本来南黎这些人就没安什么好心思,怎么做都是迟早的事,蹭你的福,带我们看了一场竹林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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