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榜是什么?”阿萱又问。 很快就有人给她指了出来,一楼的正中心确实悬挂着一份榜单,大宣公子榜。 位列第一的赫然是,穆北驰。想来就是这位北公子了。 位居第二的是,战止钺。 第三却留着空位,什么都没写。 阿萱一脸疑惑,忙向周围的人询问起来。 “公子榜是集家世、地位、才学于一体的榜单,是来止戈楼的所有人共同投出来的,每月更新一次,现在已经是第三次更新了。”阿萱身侧的一名白衣公子说。 “第一名是贺兰商会的北公子,那第二三名呢?”阿萱问。 “第二名是金吾卫的统领,泠州王长子战止钺,已与荣乐公主定下婚约。”白衣公子说。 阿萱的头一阵闷疼,心下不禁起疑,这订下婚约的战家长子难道和她有所渊源? 她竭力压下不适,又问道:“那第三名为何空着?” 白衣公子却有些犹豫,看着阿萱恳切的目光,压低声音说:“第三名是不能说的人,是去年的新科状元——穆泽。” “穆泽,”阿萱低声重复,心中却涌出几分熟悉感,问道“他怎么了?” “去年三月,穆泽高中状元,一时风头无两。可惜听说他先是拒婚公主,被贬出京,后来又被人发现家中有大量批判宣国抬高他国的文章,有朝臣参奏他里通敌国形如叛国,还有人举报他不敬师长、不守礼教、肆意妄为……陛下震怒,就派人去捉拿他,然后穆泽就不知所踪了。”白衣公子说。 “这人如此行径,那为何还能在公子榜排名前三?”阿萱疑惑不解。 “穆泽失踪后,又有人发现所谓通敌的书信疑似他人伪造,许多传言都未经查实,当初派去捉拿他的官员也在三个月前离奇暴毙,朝中就下令民间不许再讨论穆泽之事。”那人说。 “原来是这样。”阿萱暗叹,当事人失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此事有涉及上位者,更是难再见天日。 阿萱又听了一会公子榜上其他人的故事,确实十分有趣。 “今日新菜灯影牛肉免费品尝,中签者得!” 人群中突然传来掌柜的声音,一盘盘香味逼人的菜肴被一群身材曼妙的女子整齐地端了上来,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阿萱终于懂了止戈楼这么多人的原因了,公子的谈资,免费的菜肴,婀娜的身影,轻松的氛围,确实让人流连忘返。 那边掌柜已经开始抽签了,小二在一旁念签号,中签的人欢呼雀跃,没中签的只能暗暗准备明天再来。 “一百一十五号!” 很快菜肴就送到了阿萱的面前,她这才注意到每个座位上都有编码,她竟然幸运地中签了。 阿萱和阿菀第一次见到如此精致的菜肴,一时都不知道如何下手。牛肉被放在扁平的灯笼上,点上烛火,鲜红的牛肉与灯笼上的工笔画交相辉映,浑然天成,入口鲜香麻辣,口齿留香。 店家还贴心地配上了清酒,胭脂留红,是止戈楼的招牌酒之一。酒与肉相辅相成,更添一番风味。 “叮——” 楼上突然传来了抚琴的声音,众人一下安静了下来,阿萱抬头望去,透过三楼飘荡的纱帘确实能看见一道抚琴的身影,青丝如雾,衣袂飘飘。 琴声悠扬,仿佛将人带到了旷野之中,清风拂面,花香扑鼻。却倏尔兵戈声渐起,打破了宁静的氛围,琴声也带上了几分肃杀之气。片刻后,琴声渐停,又是一片安详的景象。 阿萱从琴声中回神,看见众人也都心驰神往,不禁感慨北公子确实琴艺过人,又虚怀若谷,那琴声中有壮志难酬,也有云淡风轻,有淡淡的哀愁,也有蓬勃的生命力。 是个妙人啊。 吃饱喝足后,阿萱和阿菀也要开始为以后的生计考虑了。 趁着掌柜闲暇,两人忙去柜台表明来意,希望可以在酒楼求一份活计,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止戈楼的掌柜姓余,年约五十来岁,留着一把山羊须,眼神精明如鹰,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阿萱和阿菀,心里有了盘算。 “两位姑娘贵姓,家在何方?”余掌柜问。 “我叫阿萱,她叫阿菀,我们姐妹来自泠州嘉安郡,是来京师寻亲的。”阿萱回答道。 “嗖——” 还没等余掌柜再开口,楼上突然扔下来一支毛笔,直冲柜台而来。 没等阿萱反应,她已经本能地一把抓住了毛笔,她回头向楼上扫视,想看清何人无故扔笔。 目光却正对上三楼的北公子,他正站在窗口,从上到下审视着她,正在吃饭的众人听到了动静,也纷纷看了过来。 窗口的北公子却从窗口一跃而下,白色的身影瞬间掠到了阿萱的面前,揽住她的腰又瞬间回到了三楼。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心中疑惑从不露面的北公子为何突然现身,齐齐地向楼上看去。 房间内的两人却相顾无言。一到房间北公子就放开了她,也不说话就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阿萱看着全然陌生的北公子,只能戒备地看着他。 看到阿萱眉心的伤痕,北公子的目光有一瞬的停滞,他抬起手想要触碰那道伤痕,又强忍着收回手。 “我的院子缺两个洒扫丫头,你们姐妹便留下吧。”北公子突然开口。 此时余掌柜和阿菀也来到了三楼门外,敲门走了进来。 “二公子,带她们去贺兰山庄吗?”余掌柜试探地询问,贺兰山庄位于止戈楼后,是贺兰家的私人庄园。 北公子点头。 余掌柜心领神会,对阿萱和阿菀说:“二位姑娘既然来求讨生活,不如先到贺兰山庄吧。贺兰家是宣国赫赫有名的商贾大户,家规严明,必不会苛待两位的。” 阿萱略一思忖,便和阿菀一道答应了下来。
第11章 少年佚事 很快,余掌柜就将阿萱和阿菀带到了贺兰山庄,亲自将她二人引荐给了贺兰山庄的管家贺兰青,并嘱咐是二公子的安排。 贺兰管家便带二人到了穆北驰的住所——岚沨院,安顿了下来。 阿萱和阿菀安置妥当后,已经是日暮时分了。北公子一直没有再露面,贺兰管家也没有安排二人的任务就匆匆离开了,甚至偌大的岚沨院除她二人外再空无一人。 阿萱和阿菀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先去休息,待北公子回来再做打算。 是夜,明月高悬,贺兰山庄一片静谧,被称作北公子的穆北驰终于回到了岚沨院。 他径直走到了阿萱的窗外,透过虚掩的窗正好能看见阿萱的睡颜,平和而安详,只是那眉心的伤痕在月光下愈发刺眼,像利剑一般刺痛在他的心间。 芷歌,对不起,终究是他连累了她…… 曾经的他作为穆泽,一次次地主动接近,带给她的却是失去的记忆、失散的家人、破碎的面容,流落的苦楚,还有那些至今都没有放弃追杀的黑衣人…… 现在的他作为穆北驰,又能带给她什么呢?假托身份的贺兰家养子,名声在外的北公子,哪个又是真正的他呢? 穆北驰在阿萱的窗外坐了下来,那日的生离死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芷歌为提醒他中镖落水,止铮跳水后也杳无音信,他伤重弥留之际,曾经一起行走江湖的好友贺兰和天明却突然出现,救走了他。 然后贺兰就将他带回了贺兰家,请求避世于此地的商神医救了他,他在贺兰庄园的药庐一住就是三个月,才慢慢恢复。 在养病期间,穆泽心有不甘却体力不济,商神医为转移他的注意力,就传授了他自己一些本领,以免他过于沉溺在身败名裂的重击之中。 因为面部受伤及失血暴瘦,加上精神打击,三个月后的穆泽仿佛换了一个人,于是他就用回了当初游历时的名字——穆北驰,以贺兰家养子的身份重新回到了京师大众的视野之中。 或许有人能察觉北公子和穆泽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个是端庄持重喜穿黑衣常年束发的新科状元郎,一个是潇洒风流白衣如仙长发飘然的浊世佳公子,谁不能相信此二人为一人呢? 期间,他也去泠州找寻过战家兄妹的消息,却毫无踪迹,只有原来的那些黑衣人还守在鸣皋河畔,探寻着他和战家兄妹的踪迹。 事情并没有因为他的消失就此结束,巨大的阴谋只显露出它的冰山一角,只怕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会被陷害、被伤害…… 穆北驰抬头望向月亮,他原本担心战家兄妹的生命安全,又一次次幻想能与他们再次相逢。在贺兰开设酒楼时,他便建议将酒楼命名为止戈楼,战家兄妹若到京师,必然会来探查的。 三个月来,他终于等到了芷歌。在楼上听到熟悉的声音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念念不忘,终于有了回响。 芷歌却受伤了、失忆了,看着她陌生的眼神,他又该如何是好? 半年前他意气风发,在京师买了玉簪想向她表明心迹,以为自己可能掌握余生。可惜人心鬼蜮,从他自请离京的那一刻,笼罩在他身上的巨大阴谋就已经开始实施了。 后面种种,他想忠君,君已弃他;他想爱国,国已疑他……前二十年,他信奉着忠君爱国,如今,他又该何去何从? 他只能沉醉酒楼、抚琴描画,醉生梦死间却反而引得众人追捧,成了京师声名鹊起的风流名士、第一公子…… 阿萱没想到,她第二天起来看见的第一个人,不是带她们回来的北公子,而是贺兰家现在的掌权人,贺兰霄。他就坐在岚沨院的凉亭中,独自喝着茶,似乎在等人。 阿萱和阿菀并不认识贺兰霄,见他神情闲适,猜测他应该是北公子的朋友,便过去行礼。 贺兰霄前一晚刚回山庄,就听管家说穆北驰带回了两个姑娘。贺兰霄不禁惊异,他那从不近女色的义弟竟然铁树开花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因此,今日一大早他就出现在了岚沨院。 “公子有礼了。”阿萱和阿菀过来行礼。 “坐吧,”贺兰霄倒是平易近人,主动倒了两杯茶放在两人面前。 阿萱和阿菀便坐下来,看他要做什么。 “在下贺兰霄,两位姑娘怎么称呼?”贺兰霄开口询问。 贺兰霄?阿萱和阿菀相视一眼,前一日听众人说过,贺兰霄就是现在贺兰家的实际掌权人,短短三年就将贺兰家从普通商户发展成了宣国第一商户,而他也才刚二十二岁。 此时他穿着一身浅蓝色锦袍,不像个精明势利的商人,倒像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 “贺兰公子好,叫我阿萱就好”阿萱应答道。 “阿菀。”阿菀也回复道。 “阿萱姑娘之前是不是认识北驰?”贺兰霄又问。 阿萱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记忆。不知公子何时回来,我也想问问他,或许能找回一些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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