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女娘所说他身为她的兄长,的确没有理由阻止昭昭喜欢傅程。 难不成亲口告诉他的妹妹,他身为她的兄长却对妹妹有着不可告人的卑劣欲望么? 昭昭难得见到李行韫这副拿她无可奈何吃瘪的模样,眉头一挑尽显狡黠得意。 一想到他并无立场阻止昭澜喜欢旁人,心头顿生难言的烦躁,低头却又见女娘这般娇俏的少女憨态。 他竟觉这般生动的神色似曾相识,便在这一刹那,脑海顿时闪过几个模糊的人影,一个身穿青绿衣裳的女娘抬头朝着他笑,但却是朦胧得怎么也看不清面庞。 “阿兄跌下山崖身体还未曾康健,还是早些睡下罢。”昭澜见他不说话,顿时有些心虚,又瞧着他似乎不太对劲的模样,才刚刚玩弄了他,心里有些害怕他在此刻恢复记忆,便是寻了借口便要先离开此处。 李行韫并未拦住她,只因脑海所闪过画面愈来愈多愈来愈快,一时间接收不住,令他不由得扶住了额角,轻晃了晃头。 昭澜回眸瞧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苍白,最终还是放不下心来,上前扶住了他。 “我送阿兄回屋罢。” 清脆的声音恍若一盏明灯令照亮了脑海深处漆黑混沌之中的李行韫,他的手被细软的另一只手搀扶着,鼻尖被那阵淡淡的兰花香所萦绕,脑中杂乱一时褪去,他的眸色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微微的钝痛感也稍有缓和。 “你喜欢兰花?”闻着这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他的心莫名安定下来,定定望向身侧的女娘。 莫名的一句话,昭澜怔怔点头。 “兰花倒是和你的气质很相配。” 昭澜微微愣住,伸出袖子闻了闻自己衣裙上的兰花熏香。 记得从前李行韫也说过这般类似的话,她的封号蕙姬便也是出自兰花,如今他失忆了竟也说出与从前相差无几的话来。 一时间她短暂地捡回了被她抛去九霄云外的良心。也罢,扮演李行韫妹妹也是玩够了,所幸等他们出了桃花谷便同他说清真相就是了。 将李行韫送到屋门口,昭澜便要告辞:“阿兄好好歇息。” “嗯。” 虽是见他这般应了,但昭澜却是见他眉头紧锁,腰身稍稍弓弯,似乎很是痛苦的模样。 她只好停住了欲行的脚步,心下忽然回想适才李行韫应她除失忆之症并无其他伤势,此刻不由得开始怀疑他话的可信度。 李行韫莫不是为了逞强故作安然无事罢? 这般想着,昭澜便不欲急着走了,想着还是亲自一探究竟才能安心些。 “阿兄,我还是扶你进去罢。” 她担忧心切,一心扶着李行韫进了屋,并未留神到那郎君眸中一抹不易被察觉的得逞笑意。 昭澜到案上倒了杯温茶递给李行韫,目光却是落在李行韫的衣襟上,适才握着他手时已然暗暗把过脉象,倒是瞧不出什么大问题,就是不知身上可有旁的外伤。 她全然盘算着该如何不引起李行韫怀疑地让他自个儿褪下外衣,毫不遮掩自己的视线,并不知眼前的李行韫已然因她的目光变得微微不自然。 她....在看什么? 为何他竟觉这般直白的眼神在哪处曾见过? 一如适才的闪烁,他再度在虚空之间看见了在空白记忆中不曾刻印下的朦胧画面。 胸前衣襟蓦然传来湿意,李行韫登时从碎片记忆之中回到现实,他低头一看,原是茶盏中的水不知何时倒在了衣衫上。 昭澜恶人先告状,小声惊呼道:“阿兄怎地这般不小心,快将湿掉的外衣脱下,莫要再染了风寒。” “无碍。” “如今七月炎热,这点....”他的声音猛然顿住。 昭澜见他不动,手便是先一步灵巧上前扒开了他的衣领,动作极快,眼睛紧盯着李行韫身上已经裸露的肌肤,嘴上还在胡乱道:“天气热便更要勤些更衣了。” 他被昭澜的动作惊得一颤,即刻站了起来,攥住在他身上作乱的手,眸中似有片刻挣扎,语气微沉:“昭昭,我是你兄长。” 不该如此逾矩..... 昭澜现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她正欲开口将一切解释清楚,好有个正当理由看看他是否有所隐瞒,可偏便就对上了李行韫隐忍的眸色。 她忽地改变了主意。 李行韫愣住,只见昭澜缓缓伸手将头发撩至一边,步步紧逼,令他退无可退,最终又坐回了床榻上,她的唇边噙着揶揄笑意,伸手勾在李行韫的脖颈上,说出的话胆大妄为,气若幽兰:“是兄长的话...又如何?” “是兄长,妹妹便不能给阿兄更衣了么?” 她娇娇一笑,趁着李行韫愣神的功夫,拽动他的腰带,紧接着将他已然半褪的衣裳全然揭下。 昭澜快速扫视一圈,并未看见未曾愈合的新伤,暂且松了口气,却又在瞧见大大小小已然结疤的伤痕后顿住视线。 上次他褪去衣裳是在昏暗的烛火之下,昭澜看得并不真切,像今天这般直晃晃瞧见他的寸寸肌肤是头一回。 她颤着伸手去触碰那一道道凝结的疤痕,便在轻轻抚上之时,身下之人猛地一颤,下一刻衣衫便被穿回。 “出去。”他低斥一声,垂下眼睫背过身去,看似平静,可偏眸底皆是欲要喷涌而出的暗色,他全身都发烫得紧,便是节骨分明的手都染上一层薄红,而那双手此刻正胡乱地系着腰带。 昭澜却是从他透红的耳尖瞧出了几分端倪,她浅浅勾唇,想到兴许今后便再也见不着这般的李行韫了,语气仍旧故作委屈,继续逗弄他:“阿兄便是这般讨厌昭昭么....” 她自顾自地继续道,声音竟听出了几分委屈:“昭昭清楚了,以后便不会自作主张为兄长更衣了,兄长莫要再生昭昭的气了。” 如此惹人心怜的语气,再加之背脊传来小心翼翼的触碰,李行韫眉头紧皱,心下一软回过头来,才欲启唇便知自己竟又着了那女娘的当。 此刻那笑靥如花的面上哪有一点可怜的姿态? “好玩?”他耳尖仍是发红,眼睛却是微眯起来,目光锁定在昭澜身上,语气一沉。 “昭昭先回去歇息了,阿兄也早些睡罢。”昭澜一听这语气便提前感知不妙,自知再玩下去便要把自个儿的光明前途都给搭进去,便急急找了个借口抽身离开。 幸而李行韫并未拦她。 只是在她走后,那染上薄红的耳根久久未曾消退。 - “阿兄的身体可还算康健?” 盯着眼前女娘认真的眸色,江明雾微微垂头,答道:“静养一月,李郎君身上的伤已好了大概,如今一切安好,只是这失忆之症暂且尚未痊愈。” 自从知道李藏己这一名字,昭澜敏锐地感觉到江明雾已然将阿藏的称呼换成了李郎君,显得客气又疏离。 “那江娘子可知我阿兄的失忆之症何时能好转起来?”昭澜又问道。 “郎君的失忆之症是跌落山崖撞到头部所致,但其头损并无大碍,那这失忆之症便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昭娘子只需多给他讲讲从前的事情便能有所好转。” 江明雾仔细给昭澜解释了一遍,说完这些便又顿住,继而迟疑着抬头望向昭澜。 “昭娘子应当不是李郎君的妹妹罢?” 昭澜瞧见江明雾虽是反问但已然肯定答案的神色,她原先本就不是故意隐瞒身份,故而便点头应下。 江明雾虽已经有所预料,心中却还是难免升起几分无可避免的沉闷苦涩,她张了张唇,终究迟疑问道:“昭昭....可是李郎君的娘子?” “是。”昭澜有些不忍,却依旧未曾隐瞒答案。 虽才在桃花谷住了两日,可她却是打心眼觉得江明雾是一个心思纯良的女娘,她不过是一个想要让心上人做自己的如意郎君的一个小女娘罢了。 “对不住....”江明雾低声道。 “你身为李郎君的娘子,苦苦寻了郎君一月有余,那日却是亲眼瞧见李郎君穿上婚服,我不敢想彼时你应当有多心碎。” “若不是我执意要嫁给李郎君,师兄也不会给他换上那身婚服,你也不会撞见如此场面。” “昭娘子放心,如今我已绝了心思,断不会再喜欢李郎君....” 昭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宽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不必向我解释,也不必向我致歉。” 江明雾闻言惊讶抬眸,定定望着她。 “江娘子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直接热烈地表达内心的喜欢和渴望罢了。” 她扬唇笑着:“江娘子,你很勇敢。” “人生还长,桃花谷外头的世界很大,余生江娘子还会遇见各式各样的人,我相信世上会有个独属于江娘子的如意郎君,我也相信江娘子会发现世上除了如意郎君,还有旁的许多理想与抱负值得追寻。” 江明雾未曾会想到昭澜竟是这般反应,微微怔愣片刻,半晌才垂眸道:“昭娘子心胸宽广,明雾实在羞愧。” 却见昭澜轻轻笑着摇了摇头:“我素来记仇又小气,心胸并不宽广,只是江娘子的坦率与纯良实在难以令人生气。“ 被忽然夸赞一句,江明雾低头略微腼腆,再抬眼时两人蓦然对上视线,皆是默契一笑。 - 临行前,屈弦又来到桃花谷,送了不少珍稀药材。 “送些金银珠宝到桃花谷想来有些俗气,我便请屈弦去搜罗了些难寻的药材,桃花谷都是些悬壶济世的医者,想必这些个药材应当还算有些作用的。” “自然自然。”傅程凑上前看了一圈,这些个药材对于他们桃花谷来说的的确确都是些稀世珍宝,昭昭当真是贴心极了,他目光锁在昭澜身上不放,当真是越发舍不得昭昭了。 “昭昭,可否借一步说话?”傅程有意无意地看向一旁的李行韫。 昭澜点了点头,才刚要抬脚跟着他去,便被拽住了手腕。 回眸一瞧,对上了幽深莫测的一双眸子。 昭澜不明所以,还没等下一刻回过神来,李行韫便就松开了手,只见他勾唇一笑:“昭昭可要快些。” 莫名熟悉的一阵压迫感令昭澜不寒而栗,她僵硬地应下,步履匆匆便离开了他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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