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尚宫回头看她们,三个字咬得很重,带了些警告的意味,“李姑娘?” 宫女顿时有些慌张,连忙改口,“是镇北侯,一时口误了。” 李惟整日游手好闲,不是吃就是睡,天气好了就在宫里乱溜达,天气差了就躲在水榭钓鱼,反正,从来没见她伺候陛下穿衣用饭,小事都懒得做,打理后宫就更不可能了。 如此闲散懒惰,她真的很难相信李惟十九岁就上了战场,守护一城百姓。尤其是孤军深入大漠,与胡日查周旋两个月,斩杀巴雅尔,这些都更像是无中生有,编造的瞎话。 倘若真是如此,那该是多耀眼的一个人? 袁澄澄默默叹了口气,想到她是实打实的万户侯,心中多少有些不平衡。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质疑呢? 要是能入陛下的眼就好了,这样她也能一步登天,然后还能有一个沉稳持重的夫君疼爱,给足安全感。 崔尚宫早就叮嘱过她们,不要打陛下的心思,可这几日陛下的脾气明显见好,她们便忘了规矩和教训,“陛下已经说过了,不立后,不纳妃,谁提谁就被割舌头,以后不要再讨论此事。另外,陛下心情好跟你们毫无关系,不要忘了朱宜的下场,她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你们想爬上龙塌的同时也掂量下自己的分量。” 袁澄澄背脊一僵,瞬间生出一身冷汗,避开了话题,“崔尚宫,奴婢没有旁的意思,奴婢就是......就是担心李大人的身体。” 是啊,那日朱宜趁着陛下喝醉酒,只是碰了一下就烂了整张脸,要不是李大人拦着,怕是命都没了。 袁澄澄看过那张脸,皮肤全部溃烂还流出了脓水,恶心的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李大人心慈手软,但陛下不是。 崔尚宫皱了皱眉,立即问道:“李大人怎么了?” 袁澄澄一时嘴快,心里默默教训了一下自己,把事情说了出来,“昨个晚饭,奴婢进屋收拾的时候,李大人吃的不多,好像还犯恶心......” 犯恶心?崔尚宫心下大惊,眉头微蹙,第一时间是想请太医,可转念一想这件事还是得先告诉邓总管,“可还有别的征兆?” 领班上前一步,答道:“今日侯爷让奴婢灭了殿里的熏香,好像是闻着不舒服。” 崔尚宫深吸一口气,叮嘱她们不要乱说,然后立即起身去找邓总管,片刻不敢耽误。 每日同房,格外嗜睡,气味敏感,食欲不振。 会不会是有喜了? 邓小圆一听,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一溜烟跑到御书房,“陛下,奴婢有要事启奏!” 只要是关于李惟的事,哪怕是手上让针扎了一下都得汇报,更何况是可能有喜了! 赫连熙隔着门都能想到邓小圆脸上的喜色,嫌弃道:“进来。” 果不其然,邓小圆喜上眉梢,迈着小碎步走到书桌前,“陛下,李大人这几日身子似乎有些不舒服。” 赫连熙搁下手里的折子,站起身往外走,“太医过去了吗?” “已经在路上。”就这一句话的功夫,赫连熙已经出了御书房,邓小圆跟着他那双大长腿很吃力,说话都气喘吁吁的,“陛下您别着急,听崔尚宫说,李大人很可能是有喜了!” 话音刚落,赫连熙蓦然停住脚步,整颗心都被揪起来了。 生育子嗣对女子的身体损耗极大,而李惟现在的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怀孕,更何况他根本不想要孩子。 只是他每个月都会让李惟吃一粒药丸......为什么会怀孕的迹象? 难道李惟没有吃药,她想要孩子? 崇瑶殿内,李惟刚从龙榻上爬起来,随手披了件外衫,坐在桌前咬一口枇杷,看到门口的太医,正心中奇怪,然后就看见赫连熙火急火燎地赶来,眉眼间浮现着狠戾,一看就是生气了,“都退下!” “是。”宫女和太医遍体生寒,行礼告退。 李惟继续咬了一口枇杷,脑子飞速运转,想着怎么应付,“怎么了?” 殿内陷入一片寂静,空气仿佛冻结一般,赫连熙缓了好久呼吸,走到她身边,轻声开口道:“你没用药?” 李惟一头雾水:“用什么药?” 殿内静极了,两人听着对方的呼吸声,赫连熙有一股子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却也是色厉内荏,站在她的面前,抬臂揽住她,“我给你准备避子药你没有吃?” 高大的阴影笼罩了她,李惟抬头去看赫连熙的神情,眨了一下眼睛,如实道:“没有。” 果然是太过纵容了!赫连熙目光缓缓下移,脸色冷得有些骇人,“你就这么想怀孕?” 李惟听他这么说,思绪有些混乱了,“......倒也没有,听说生孩子挺疼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茬。 赫连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悄无声息地摸了一下脉象,声音低沉无比,“一脚踏入鬼门关,你想试试?” 说话间,李惟唇边被一根手指按住,看着他的脸,觉得有些诡异了,欲盖弥彰地说:“然后呢?你快说,我得出宫了。” 以往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这次赫连熙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恨不得整日抱着人在床上磋磨,可宫里太无聊了,李惟想出去溜达溜达,而且回来这么长时间,她都没好好陪过长姐。 赫连熙手贴着李惟的腰,顺势找个椅子坐下,抱着她做到自己大腿上,仰头仔细审视着她,“出宫做什么?” 两人挨得极近,李惟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热气,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我觉得有件事,需要跟你讲一下。” 赫连熙面不改色,静静地对视着她,手探进她的衣服下,“你说。” “我身子有疾,生不了孩子,”李惟避开了他的视线,眼睛看向一旁,“你要是想要孩子......我恐怕是不行。” 赫连熙一愣,忽然往前一倾身,将人抱得更紧,“我不想要孩子,也不想我们之间再插足第三人,如果有,我会帮你解决掉他。” 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手软。 看出来了,赫连熙确实对子嗣不感兴趣,李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抚着他的情绪,不知怎么,赫连熙最近变得很敏感,也很疯魔,哪怕是跟一个小太监说话,那坛百年陈醋也能翻了。 可对方只是个太监,她不过是随口夸了一句,赫连熙居然第二天就让人把他送出宫了。 两人相拥在一起,良久,李惟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赫连熙没说话,低头含住她的唇,理所当然似的讨了个吻。 须臾,李惟无奈结束了这个拥抱,抬手拨开他的额前地碎发,发现眼底的锋利没了遮挡,更加有攻击性,“明日梨白大婚,你去吗?” 赫连熙道:“你希望我去?” 李惟点头,“人多热闹。” “好,”赫连熙目光落在她锁骨上的咬痕,轻轻摩挲着,“不喜欢龙涎香?” 李惟道:“还好。” 赫连熙道:“昨天为什么没吃东西......” “昨天?”李惟回想了一下,脸上渐渐泛起一层红晕,狠狠地打掉了身上乱摸的手。 为什么胃口不好他自己心里没数吗?还不是因为不小心吞了一些不该吞的东西。 赫连熙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两下,抬眸看她,声音又轻了几分,像个蛊惑人心的妖精,“嫌弃我?” “......” 这完全不是一码事,那种场面太刺激了,李惟光是想想就一阵头皮发麻,仿佛气息萦绕在鼻间,她生硬的岔开话题,“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冷静,”赫连熙目光盯着那红透了的耳垂,喉结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所以你还是嫌弃我?” 原本温柔到极致的语气,多了几丝阴森的寒意。 李惟闭口不言,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更不想看赫连熙的脸,再被美色冲昏头脑。 当然,也不是恶心,她只是没做过这种事,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所以是真的嫌弃?赫连熙看到她的反应,眼神瞬间变了,“李惟。” 李惟不听,为了逃避问题,把脸埋进他的颈间,把一些过分清晰的画面从脑海里驱散,结果腰间突然缠上一条手臂,带着些强制的意味,她无奈道:“没有,我不嫌弃你!” 赫连熙脑袋靠在李惟的耳侧,吸取着她的气息,固执地问道:“那为什么吃不下饭?” 还提?李惟耳根瞬间红了个彻底,闷声道:“我还是有点羞耻心的好吧!” 赫连熙道:“我们是夫妻,做这些事不是很正常?” 李惟算是明白了,赫连熙就是很在意自己没当皇后这件事,所以他总会用各种方式证明自己的身份,观察自己对他的底线究竟如何。 赫连熙认真地观察她的神情,见她一直不说话,脸庞渐渐浮现出多了几分不安和凶戾,而手臂上也布上了青筋,似乎在竭力忍耐。 李惟反手将他的手握住,小心翼翼地去亲他的眉心,语气极为认真诚恳,“只要我有的我都能给,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也很爱你。” 赫连熙心脏重重一跳,再一次望进她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千帆过尽,他总是能想起两人最初相遇的那一刻,那个自由恣意,眼里有山川日月的少女。 而他,得到她的所有纵容和偏爱。 第80章 日常 愿所爱所念之人,皆无…… 【1.练字】 李惟最近需要写一个关于兵法之道的文章, 可她从小时候就不喜欢读书习字,夫子上课,她就跟坐在刀尖上似的, 一个字都听不见进去, 如今长大了也没有机会学了。 日头渐渐高了,李惟墨迹了一上午,一个字都没写成,废纸倒是扔了满地,忽然就体会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 邓小圆怕她伤心,在一旁安慰半天,说她的自成一派,狂放不羁, 将来流芳千古, 结果被李惟轰了出去。 赫连熙处理完折子就去了偏殿, 进屋捡起地上搓成团的宣纸,铺平一看,张牙舞爪的几个字确实有点令人啼笑皆非。 李惟看到他嘴角的笑意, 当即搁下了笔, “你笑什么?” “我笑不仅夫人刀法好, 没想到,字品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赫连熙弯唇一点点笑出声, 笑得特别温柔。 李惟不错眼珠地盯着赫连熙那张脸, 十分不满道:“你寒碜我......” “怎会?”赫连熙走到她身边,摆正了那个立起来的镇纸, 重新铺上一张宣纸,“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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