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时榆还是决定同他见一面。 这日傍晚,时榆见西边火烧云通红,染得整个长安城如梦如幻,风景甚是好看,便同小喜沿着河边散步回府。 行至雀桥码头时,见水边停了一艘画舫,心血来潮地踏了上去。 门帘起后,萧贺川果然在里面。 “你还是来了。”萧贺川激动不已。 时榆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比初见时又消瘦了几分,看来牢中的生活并不好受,想起此事毕竟因自己而起,心里不由得暗暗愧疚,抿唇不接话。 萧贺川又道:“我想知道,牢中帮忙打点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时榆冷淡道:“萧公子是江南首富之子,恐怕有的是人争着帮忙打点,怎么往我身上猜了?” “你只说那人是不是你?” 时榆见他眼神固执,便知事后他定是找人查证过,叹气道:“萧公子,你还不明白吗?你是因为我才会受那牢狱之灾,我帮你只是为了让良心上过得去,仅此而已。” “所以希望萧公子能够以此为戒,离我越远越好,最好以后永不相见。” 萧贺川却道:“你还是在乎我的,对吗?” “……” 时榆没想到萧贺川这般自作多情,早知道她就不该心软让小喜去打点的。 她冷脸道:“萧公子,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还请船靠岸。”说着,起身舱壁转身向外走。 萧贺川忽然疾声道:“你是不是不想留在慎王身边?” 时榆浑身一僵,目光闪烁,头也不回道:“你想多了。” 萧贺川道:“你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那日我见你和慎王站在一起,眼里的畏惧多过爱意,你或许对他有情,但你更多的却是害怕他。” 时榆默然,只听萧贺川又道:“如果你真的想留在他身边就不会出来开店,他可是慎王,若是你一心扑在他身上,又怎么会出来抛头露面地营生?只怕每日只想守在府里等他归来才对。” 萧贺川见时榆抓住舱壁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便知道猜对了。 他起身走到时榆身边,诚恳道:“时姑娘,我说过,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对你是真心的。不过你放心,你不用给我任何回应,也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小喜默默地看了时榆一眼,时榆抿着唇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我看得出你在长安并不开心,你能将药铺生意做起来,自然同那些闺阁女子不一样,你应该在广阔的天空里自由飞翔,而不是被关在笼子里做只供人取乐的金丝雀。” 萧贺川忽然绕到时榆面前,目光诚挚地注视着她,道:“时姑娘,下个月我就要回江南了,如果你想离开,我就有办法带你一起离开长安,并且能让慎王再也找不到你。” 第45章 章45 就计 船缓缓靠近码头, 时榆和小喜上了岸。 这个码头距离王府仅十几丈远,回去的路上,时榆心潮起伏。 不得不说, 她有些心动了。 这些时日, 她表面上虽看着和闻祁相安无事,可她心知, 那是近乎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无力妥协而已。 在萧贺川出现之前, 她原本已经开始认命,不求一人心, 但求相敬如宾。如今萧贺川这么一说, 她那颗死灰复燃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萧贺川的真诚她是看在眼里的,决计不会像宣王那样利用她,再说她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她相信萧贺川说的都是真的,以他的能力, 应该有办法让她脱身并远走高飞。 三日后, 有人拿着一张有川穹和红花的药方来抓药,时榆看了那人一眼,发现是个面生的。 红花和川穹都有活血祛瘀的功效,但两者一般不放在一起,以免药性太过霸道,是以一般大夫不会将这两样开在一个方子里。 萧贺川那日说过,此后每隔几日他都会安排不同的人上门购药,为了防止被闻祁的暗卫察觉,仅以药材红花和川穹为暗号, 如果她考虑好了,就让买药之人带信给他。 时榆将药递给那人道:“告诉他,我答应了。” 那人点点头, 迅速离开。 过了两日,萧贺川的人传信道:“一切照旧,静待时机。” 这日时榆正在前堂忙碌,忽见趴在地上睡觉的大黄突然扬起脑袋,尾巴摇得蒲扇似的一溜烟地往后院冲去。 能让大黄如此摇尾乞怜之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时榆停下手中的活计,来到后院,果见闻祁提着一篮子新鲜的樱桃,长身鹤立地站在海棠树下,正午的阳光从树隙间洒在他身上,斑斑驳驳,似流萤萦绕,宛若梦中人。 时榆心尖忽然间似被羽毛拂过一般,微微一动,她浅笑道:“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 “刚下朝,内务府刚从姑苏采购了一批樱桃回来,我想着你爱吃,就先给你送来,快过来尝尝。”说着,闻祁将篮子里的樱桃端出放在石桌上,顺便撩衣坐在石凳上。 时榆走过去坐下,见樱桃颗颗红润饱满,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还沾着些许水渍,显然已经洗过。 她挑了一颗送入嘴中,果然很对她的胃口。 “味道如何?”闻祁问。 时榆满足地点点头,“好吃,脆甜可口。”说着,捡了一颗送到他唇边,笑盈盈地说,“你也尝尝。” 闻祁先是一愣,旋即眸光一亮,笑着张开嘴吃下去,刚嚼了两口,笑容立时僵住,只觉得半张脸颊都被樱桃酸麻了,眼皮一跳一跳的。 时榆见状,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一副奸计得逞的小模样。 闻祁呆住了,眼前的时榆笑得花枝乱颤,脸颊微红,就像山间带了露珠和阳光的野雏菊,鲜活又肆意,鬼灵精怪的。 当初,阿榆就是喜欢这样逗弄阿初。 闻祁心中只觉一股热流淌过,暖烘烘的,暖得他眼眶也跟着发热。 最初的酸涩过后,果汁开始由酸转甜,齿颊生香,余味悠长,就像他和阿榆一样,苦尽之后,终得甘来。 他忽然觉得这颗樱桃,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樱桃。 时榆又拿了一颗捏在指间晃了晃,“还想不想尝尝?”时榆最爱吃酸,果子是越酸越喜欢吃,这樱桃的口味于她是正好,但于闻祁那可真是能酸掉大牙。 闻祁瞧着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弯唇浅笑,就在时榆得意忘形之际,他突然凑过去一口含住时榆指间的樱桃。 时榆定住。 那樱桃个头不大,被闻祁那么一含,顿时将时榆的手也含了进去。 时榆只觉得包裹住指尖的柔软似两块炭火,连忙抽回手,红着脸低头不说话。 闻祁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慢咀嚼着樱桃,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 时榆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起身就走:“我先去忙……”话未说话,一股拽力将她拉回,她猝不及防地跌落进一堵温热的怀里。 春风送香,鸟语轻唱,二人四目相对,闻祁那双星眸里满是她的模样,抬手将她鬓边的一缕乱发轻柔地别在而后,指尖拂过时,犹如一抹电流轻击。 时榆只觉心跳快得厉害,无所适从。 只听他低笑一声,俯身下来。 时榆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就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他。 闻祁疑惑地看她。 时榆将他推起,跟着坐直,微微侧过身子说:“暮春了。” 闻祁不解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拥着她问道:“暮春怎么了?” 时榆绞着手,低头道:“入秋后你就要娶王妃进门了。” “……” 闻祁反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吃醋了? 他好笑地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爱极了她这幅温柔小意的模样,故意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婚期确实定在入秋。” 时榆咬着唇没说话。 闻祁见了很是心疼,本想告诉她不会有王妃进门,却见时榆忽然抬头,一双杏眼布满担忧地望着他,“那未来主母性格好不好?她会不会容不下我呀?” 闻祁心里满是柔软,握住时榆的小手,心想这难道就是赵旭所说的女人越是在乎一个男人时,越会对情敌表现得特别紧张? 他原想告诉时榆他不会娶左相的女儿,但见时榆难得为他争风吃醋,他心里倍加欢喜,竟想多看两眼。 他故作思索道:“听说性格温婉,有容人之量,应当是不会为难人。” 时榆鼓着腮帮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陡然起身道:“只叫她别来找我的麻烦就行了,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闻祁又一把拉住她。 时榆扭头看着,闻祁坐着,她站着,他看过来时头微微仰着,点漆的眸子里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只道:“阿榆,你放心。” 至于放心什么?闻祁却没说。 忽忽春去夏来,这日,时榆正在柜台上忙碌,忽然听见有人重重咳嗽了一声。 时榆抬头,只见柜台前站着两个少女,一人衣衫素雅,气质如栀,目带探究,看着有些眼熟。 另一人着粉衣,竖着双髻,一副侍女打扮。 那侍女正目光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显然方才咳嗽的那人就是她。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一名妇女,那妇女时榆认识,之前帮萧贺川传递过消息。此刻正暗暗冲她使了个眼色,又看了那二人一眼,然后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时榆眸光一闪,又仔细看了那少女一眼,总算明白她为何眼熟了。 她们曾在宫宴上见过,此人便是当初那个被皇帝赐婚于闻祁的左相庶女,谭玉秋。 萧贺川的意思是难道这谭玉秋是他“请”来的? “你就是时榆?”谭玉秋身边的丫鬟毫不客气地问道。 时榆神色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接话。 谭玉秋这才偏头斥责侍女:“素兰,不可无礼。” 时榆心中冷笑,这谭玉秋倒是个妙人,都已经无礼完了才假模假样地斥责,也不知是做给谁看。 “你们是谁?找我有何事?” 谭玉秋抿了抿唇,微微扬起下巴。 素兰会意,忙道:“我家姑娘乃左相千金,谭玉秋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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